第五章 敵意
路兩旁昏暗的燈光，面前的人逆光站著，皮夾克里穿了一件帶帽的衛衣，他戴著帽子，暗影模糊了他的五官。
一時間，趙珂並沒有認出他。
直到他將帽子摘下，露出清晰又俊秀的五官。
趙珂足足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他是誰。
寒夜中，只聽聞她淺淺一笑，然而笑意並不映入眼底，「沒想到你還有跟蹤人的癖好。」
依照白皚的性子，像這樣被駁了面子，勢必怫然不悅，但此刻他意外的平靜，看向趙珂的眼神晦澀不明。
趙珂收斂笑容，一雙黯淡的眸子盯著他，「你從什麼時候跟在我身後的？」
白皚淡淡開口，「碰巧遇到。」
聞言，她滿臉不屑一副「信你才怪」的模樣，上挑的眼睛微眯，「先是容許手下的狗揍了我一頓，如今又堂而皇之搞一套跟蹤？」
她往前走了幾步，身形在路燈下顯得格外高挑單薄。
距離漸近，白皚可以聞到女人身上傳來的若有若無的香氣。
「你不會是喜歡上我了吧？打出感情了？」
女人精緻的五官陡然在面前放大，毫無血色的臉卻襯得唇脂殷紅，她含笑，可眼底沒有喜色，寒冷得如同臘月飄雪。
她可不認為白皚這種人是專門來道歉的。
出乎意料，面對她的冷嘲熱諷，白皚並沒有生氣，他走近，從褲兜中掏出HelloKitty布偶，「還你。」
眼神觸及男生指節分明的五指捏著的玩偶，趙珂足足愣了一會後，才伸手接過。
她記得布偶丟失前沒有這麼乾淨，隱約還能聞到上面殘留的洗衣液的味道。
怔愣過後，趙珂冷笑，「就這個？」
白皚恢復雙手插兜的姿勢，「不然呢？」
趙珂把弄著手上的玩偶，冷笑。
白皚明顯並不想在此處多作停留，徑直掠過她，打算走。
「你為什麼特意來找我還這個？」
白皚停住腳步，並未轉身。
趙珂像是猜到了什麼，盯著前面那抹黑色的身影「你是那個丟了貓的男生？」
「嗯。」
還未等趙珂再度開口，白皚迫不及待地招手攔了輛的士。
臨走前，甩下一句話，「你手機我會賠。」說完，人便上了車。
待那車影看不見時，趙珂捏緊手中的布偶，突然萌生一種把它丟掉的強烈想法。
……
周日，趙珂醒的遲，昨晚吃了一片安眠藥，破天荒睡了六個小時。
電話鈴響，趙珂接起，是程毅銘。
「醒了嗎？」
趙珂輕輕一聲「嗯」。
「你前天不是說我辦公室的香很容易助眠嗎？我特意給你帶了一瓶，順帶還有一個香薰機。」
趙珂笑笑，「香薰機竟是順帶的？」
程毅銘也笑了起來，趙珂不得不承認他這低音炮一樣的嗓音，笑起來時竟也足夠悅耳。
「我在樓下，給你送上來吧。」
「好。」
趁這段時間，趙珂去衛生間洗漱，果然沒多久，敲門聲便響起。
熟悉了程毅銘總是穿著白大褂的模樣，忽然換了身休閑裝，趙珂眼前一亮，果然身材好的男人穿什麼都好看。
程毅銘把手中的東西放在茶几上，再挨個將包裝盒拆開，饒有耐心的為趙珂講解香薰機的使用步驟，末了，補充了一句，「將它放在你的卧室，每晚睡前打開就可。」
趙珂向他道謝，語罷，程毅銘起身淡淡掃視了一周屋內的裝潢，感覺沒什麼生活氣息，「一個人住？你爸媽呢？」
趙珂點點頭，「我爸媽工作，我家又離學校遠，便在這裡租了房子。」
程毅銘剛想問她，為何不住校，又想到她的情況便沒有開口，最後視線定格在茶几一角的明黃色海報上。
他拿起，海報上碩大的三個字，「運動會」。
「你們學校的課外活動挺豐富。」
趙珂隨著他的目光看去，方才想起還有這檔子事。
這周周一的時候，班上的體育委員還特意來問她，有什麼想報的項目。
她不想答應，可偏偏那體委又是個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性子，連著又問了她兩三遍，還留下話，讓趙珂不要著急回絕她，可以多考慮考慮，下周她才會把名單交上去，說完還一臉為難地盯著趙珂，說道，「理科班女生少，你千萬要好好考慮。」
趙珂回過神，給程毅銘倒了杯水，「確實。」
「你要多參加這種課外活動，這對你的病情有好處。」
趙珂沒應，她一向不喜這種人多嘈雜的場合，只是微笑。
又坐了一會，程毅銘才起身準備離開，趙珂打算送他出去，再順便打包個吃的。
兩個人出了單元樓便碰上了白皚。
在目光觸及到兩人說笑著走出來時，白皚的臉色未察覺地又沉了幾分，他斜睨著二人，目光直白又突兀地盯著程毅銘。
趙珂看見停在遠處的身影，對程毅銘說，「我有個朋友。」
盯著程毅銘的目光著實算不得友善，然而他也只是粗略打量那人一眼，很快回神，「好，那我先走了。」
目視著他離開，良久，趙珂才向著白皚走去。
「幹嘛？」
白皚手中的東西，拋出一個完美的弧度落到趙珂懷裡。
趙珂看清手機外盒上寫的品牌與型號時，嗤笑道，「資本家就是有錢啊。」
趙珂又抬頭瞥了一眼面前的人，始終陰沉著臉，她也不想再同他多說什麼，「我走了。」
從他身邊徑直掠過，又聽到身後傳來男人的聲音，「兩清。」
趙珂狐疑地回頭，隨即瞭然他指的是什麼。
她冷哼，「求之不得。」
白皚沒有立即離開，靜靜地看著眼前消失的背影。
他也察覺到了心底那股說不清的煩躁，特別是看見那陌生男人時，更是沒來由的怒意，當聽到她說「求之不得」后，又覺心頭空了一塊。
白皚解釋不清這突如其來的感覺，更為煩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