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有口難辯
許鳶對齊仕說:「舅舅,我也不想讓我爸再受折磨。可是我知道,他絕對不可能是傳聞中那個『畏罪自殺的貪官』,如果我不能找出事情真相還他一個清白,你覺得他在九泉之下難道就能安息了嗎?就不會責怪我們了嗎?」
齊仕想了想,感覺許鳶說的有道理,如果姐姐清醒也不會放任自己的丈夫名聲被玷污。罷了,要是真能查明真相,還姐夫清白,不讓家族蒙羞,也算是對得起祖宗,對得起姐夫的在天之靈了。
他嘆了口氣,說:「好吧,既然鳶鳶決定了,就聽你的吧。」
文磊看著許鳶,面有憂色地問道:「鳶鳶,你確定要讓他們解剖叔叔的遺體?」
許鳶看著他的眼睛點了點頭,說:「我確定。」
文磊輕嘆了口氣,沒有再說什麼。
「那許小姐,你跟我去局裡簽個字辦理一下手續,今天我就安排鑒定中心的同事來把屍體拉走。」王如海對許鳶說道。
「可以。」許鳶回答,「但是,我還想再陪他待一會兒。」
王如海點了點頭,說:「好,那我就在這裡等你。」
許鳶轉身獨自一人回到了靈堂,她在父親的冰棺前站定,緩緩俯下身,淚眼婆娑地撫摸著父親有些斑白的頭髮,未語淚先流。
眼前的父親面如死灰,表情痛苦,和許鳶印象中那個意氣風發的中年知識分子形象相去甚遠。他就這麼冰冷地躺著,再也不能起身對許鳶說:「閨女,好好學習。」「閨女,『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閨女,爸爸真的愛你。」……
他也不能再抄起掃帚或者皮帶,把許鳶暴打一頓;不能再使用那些小伎倆不讓許鳶上網;不能再跟蹤她、限制她、強迫她……
——他什麼都做不了了,甚至都不能為自己辯白。
人死如燈滅,一切前緣都瞬間化作時光里的一縷雲煙,抓不到,帶不走,留不住,風一吹就散了。
「爸爸,對不起。」她輕輕地說道,「相信我,我不會讓你走得不明不白還要被人污衊成貪官!我一定會讓害你的人統統付出代價!」
說完,許鳶站起身來,萬分不舍地再看了一眼父親的遺容,咬了咬嘴唇,彷彿終於下定了決心。
她走出靈堂,對外面的人說:「我和王警官去市局辦手續,舅舅麻煩你在這兒幫我照看好我爸,不要讓任何人接近他。」
「你放心,張警官會全程在這兒保護死者,等會兒我的同事也會來接班,不會讓任何人有機會對屍體動手腳的。」王如海說道,「咱們走吧。」
「好。」
許鳶跟著王如海去市局辦理完了屍體病理學鑒定的手續,便跟著文磊回到了他家。因為許鳶家現在是案發現場,已經被警察封閉了起來,所以她只能暫時借住到文磊家。
一進屋,蘇倩雲冷著臉看了許鳶一眼,什麼也沒說就上樓去了。
許鳶詫異地看著蘇倩雲的背影,心想:「這個女人真是會看人下菜碟,見風使舵的本領爐火純青啊!我爸這才剛出事兒,她就如此輕賤我,果然是翻臉比翻書還快。看來,文家是不歡迎我了,還是我自己識趣兒點,趕緊拿了行李走吧。」
她回頭對文磊說:「磊哥,我想了想,我還是去住酒店吧,在你家住畢竟有諸多不便。」
文磊看出母親的態度,有些為難,知道就算自己強留許鳶她也不會好過,所以說道:「可是,你自己住酒店我不放心,我陪你吧。」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陪我日夜兼程地趕回來已經很麻煩你和淼淼了。」許鳶說。
「別走,鳶鳶!」文淼從樓上下來,聽到許鳶要走,趕緊跑過來拉住她,「這有什麼麻不麻煩的,都是一家人。」
許鳶看了一眼二樓,搖了搖頭訕訕地說:「現在還不是一家人,我自己的事情必須自己面對。」
文淼皺著眉頭說:「鳶鳶,你說什麼呢?你和我哥早晚……」
還沒等文淼說完,蘇倩雲扶著樓梯居高臨下地說道:「許鳶,你上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
「媽……」文磊拉住許鳶,沖著樓上喚了一聲,並搖了搖頭,遞給母親一個「不要這樣」的眼神。
但是,蘇倩雲對兒子的警告視而不見,依舊咄咄逼人地看著許鳶。
許鳶輕輕撫開文磊的手,說:「沒事兒,我去一下,你幫我把行李拿到外邊來吧。」然後她不顧文磊和文淼擔憂的眼神,徑直跟著蘇倩雲走進了二樓的書房。
進了書房,許鳶才發現文磊的父親文明也在,他面容十分憔悴地坐在桌子後邊那張寬大的老闆椅上,瘦削的身材根本填不滿椅子的空缺,顯得空空蕩蕩的。許久未見文明的許鳶訝異於他的變化,原來那個英俊瀟洒的文叔叔怎麼變成這樣了?
見到許鳶,文明強打起精神沖她笑了一下,然後開口說道:「鳶鳶來了。」
「文叔叔,好久不見,您看起來很憔悴,要多注意身體啊。」許鳶禮貌地客套了幾句。
文明露出一個看起來十分凄涼的笑容,說:「呵,謝謝鳶鳶關心,我這身體……唉。」
許鳶剛想問「您怎麼了」,文明卻話鋒一轉,繼續說道:「你爸爸的事,我們聽說了,感到非常惋惜。你要節哀順變,不要太強求,照顧好你的母親比什麼都重要。」
「謝謝文叔叔關心,我會的。」許鳶低下頭說道。不管真心假意,文叔叔到底說了句「人話」。
「鳶鳶,我聽說你會接受雜誌的專訪,是嗎?」文明問道。
許鳶心下奇怪,她確實是打算接受一次專訪,澄清父親的事,不過這件事還沒譜,原本只是自己戲耍記者的一個把戲,怎麼這麼快就傳到他的耳朵里了?難道是文磊說的?於是她謹慎地說:「是有這麼回事。」
「叔叔能不能給你提個要求?就當幫磊磊和淼淼一個忙,畢竟,你們這麼多年一直感情這麼好。」文明懇切地說道。
許鳶沉吟片刻,說:「您說吧,文叔叔。」
文明歉疚地開口說道:「能不能告訴記者,你和磊磊已經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