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醫生父親

初春時節的夜晚，天空中細雨蒙蒙，陳子言和陳子默躲在不知何處的一間漏雨的屋子裡，此時他們不過五歲，身上裹著大襖，兩人臉上都是淤青，手上也滿是勒痕。

陳子默在陳子言的懷裡顫抖著，眯著眼睛緊緊地拽著陳子言的衣服，像只可憐的小貓。

他們縮在牆角，等著父母到來，突然，房間門口傳來了微弱的腳步聲，一步一步，聲音緩緩地傳入陳子言耳中，他知道這絕不是父母的腳步聲，他抱著陳子默蜷縮著，緊張地望著前面，不敢出一點聲音，就在這時，兩人前面猛然地出現了一個男人，猙獰臉著朝他們走來……。

「呼……呼……呼。」陳子言猛然地從夢中驚醒，坐起身來大口呼氣。

他扭頭看向身旁少年，陳子默正睡得香甜，也許是陳子言的動作吵到了他，少年的眼睫毛動了動而後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他看到陳子言滿頭大汗，喘著氣正在看著他，少年知道發生了什麼，他便輕輕坐起，將頭放到了陳子言的腿上，然後把陳子言的手放到了他的頭上。

陳子言輕柔地摸著陳子默的頭髮笑了，已經很久不做噩夢了，但是每次做了噩夢后子默都會這樣無聲的地慰他。

「好了，起床去洗漱吧。」陳子言看了下時間，已經六點半了，估計這時候老爺子剛遛彎回來，二嬸已經準備好早飯了。

果不其然，等到二人洗漱完畢出了房間后，洛青霞正將早飯端到餐桌上，陳繼賢緩緩的從門口走了進來。

「爺爺早。」陳子言看到陳繼賢后叫道，隨後來到餐廳對洛青霞叫道：「嬸嬸早。」

「我正準備去叫你們呢，來吧坐下吃飯。」洛青霞看著陳子言笑道，然後輕輕地看了陳子默一眼又回廚房端菜了。

「來，子言這是你最喜歡喝的蓮子粥。」洛青霞將粥端上來放在桌上，然後又拿來了一瓶牛奶放在了陳子默面前。

「嗯，嬸嬸做的蓮子粥還是一如既往地好喝啊。」陳子言舀起一勺吹了吹喝完后笑著說道。

「哈哈，鍋里還有呢，不夠了我給你盛。」洛青霞大笑，潔白的臉上無一皺紋，雖然她已經四十歲了，但平時保養的很好，看起來就像是陳子言的姐姐一般。

「咦～，有了侄子忘了爸啊。」陳繼賢洗漱后坐到餐桌旁開玩笑地說道。

「怎麼會呢爸，您的粥我早就放在您前面了。」洛青霞笑著說道。

說完她便坐在了陳子言的對面，陳繼賢哈哈一笑不再說什麼了，就開始吃飯了。

「嬸嬸，我二叔呢?」陳子言沒有看見陳為書，於是向洛青霞問道。

「他早就出去了，你們學校後天不是集體開學嗎，他回學校給各年級主任開會去了。」洛青霞答道。

陳子言嗯了一聲便埋頭吃飯了。

過了片刻，幾人吃完飯後陳子言和陳子默回屋收拾東西了，隨後二人向洛青霞和陳繼賢打了招呼便離開了。

「晚上還回家來嗎?」洛青霞站在廚房門口輕聲問道。

「嬸嬸，我們沒什麼事今天就不回來了，就直接在學校待著了。」陳子言回頭說道。

「好吧，你們路上注意安全。」洛青霞笑著說道，只是聲音中帶著一絲落寞。

陳子言和陳子默走在路上，此時陽光已經透過樹葉照在了地面，小區里的無花果樹上早已沒有了果實，樹枝上只剩下了葉子。

出了小區門口二人打車直接去了豫陽市人民醫院。

二人走在擁擠的醫院樓道間，有些家屬正在收拾摺疊床架，醫院走廊充斥著濃重的藥水味和著人身上的汗臭味，頗為刺鼻。

陳子言問了一個小護士得知陳為譯正在醫師辦公室里二人便直接向辦公室走去。

陳子言敲了敲門便帶著陳子默進去了，辦公室里只有陳為譯一人，他正在桌子前低頭寫著什麼。

也許是感覺有人進來卻沒有說話他就抬頭看了看，看見陳子言后臉上滿是驚訝，而後眼裡充斥著歡喜，立馬放下手中紙筆起身笑著問道：「子言你們怎麼來醫院了?」

而後臉色轉而擔憂：「你身體不舒服嗎?是不是生病了?」

陳子言看著面前滿是緊張的男人，不過四十一歲頭髮便白了一半，以前陳子言總覺得自己老爸是天下最帥的男人，而現在他的臉上卻出現了皺紋，一米八的身高卻是有些駝背，也許是經常太過忙碌而忘記吃飯，他的身材顯得有些消瘦。

「爸，我沒事的，就是來看看你。」陣子言臉上撐起了笑容。

「咦，我在醫院又沒有什麼事，你來看我幹嘛，醫院裡又不衛生，沒事少來醫院。」雖然這麼說著，但是陳為譯的臉上卻是止不住的笑容。

隨後三人坐下，陳為譯問了陳子言很多事，也許是感覺對兒子太過虧欠，也許是兒子來醫院看他而感到高興，總之他們聊了很多。

突然門外有道興奮聲音大喊：「陳主任，陳主任，重症監護房的那個老太太醒了，您快去看看呀。」

陳為譯聽到聲音后趕緊站了起來，臉上也滿是驚喜，隨後他一臉歉意的看著陳子言說道：「兒子，爸爸要去工作了，等你過生日那天爸爸一定回去好不好?」

「嗯好。」陳子言點頭，雖然還是笑著，但內心卻並不認為爸爸能夠回去，畢竟這句話陳子言已經聽過很多次了，沒有一次能夠成真。

雖然陳為譯看齣兒子有些失望，但他也無法說什麼，他從抽屜里拿出了一個精緻的盒子放到陳子言面前，笑著說道：「本來想過幾天去看看你的時候給你，但現在你來了就直接拿走吧」

他也沒有說裡面是什麼，然後就直接離開了。

陳子言看著爸爸的背影，有點明白那位先生的心情了

他扭頭看向那個盒子，長發體形狀，和幾本書籍摞在一起般大小，上面用藍色絲帶綁成了蝴蝶結的形狀。

陳子言將絲帶解開，慢慢的打開了盒子，看到裡面的物品后滿臉驚喜，那是他最喜歡的一位推理小說作家的全部作品，一共五本，而且還是新封面限量版，裡面還有作者的簽名。

瞬時之間陳子言內心的小鬱悶都消失不見了，他笑著，但是眼眶微紅。

這些小說並不會外售，不知道陳為譯是找了多少人，說了多少好話才弄到了這五本，原來陳為譯一直記著他的喜好。

「走吧，我們先去學校拿書，然後去奶茶店等著她們。」陳子言看著書籍愣了一會，而後將盒子裝好扭頭對陳子默說道。

二人走出醫院，此時太陽已經高高升起，上午的光線並不強烈，明亮的陽光照在四處，就像是陳子言此時的心情，一片明亮。

少年時期的我們就是這樣，無論和父母發生什麼矛盾只要父母用心哄一哄再差的心情也能瞬間好起來，最怕的就是雙方爭執互不相讓，這樣一切都會更加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