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出營
林安之這才露出身形,舒了口氣。
被抓進來的時候,身上的藥物都已經被搜走。好在他這些年向來小心,除了懷裡裝著幾種致命毒藥外,在頭髮中也隱藏了幾根細小的迷香,為的就是以防不時之需,沒想著今日竟然真用到了。
把兩名獄卒勾了過來,解下鑰匙打開地牢大門,林安之微微沉吟后,便走回了地牢中。
「我不管你們怎麼想,鑰匙就在這裡,想活命的就快跑吧。」
林安之把鑰匙隨手扔在一個牢籠前,這就立刻轉身離開。
地牢內並沒有太多的關卡,除了這兩個看守的獄卒外,便沒了別人。一番穿行后,很快就到了地牢門口。
地牢外一片寂靜,從門口的火光看出去,能見著大門口有六名官兵把守,遠處倒是沒見著巡防的官兵。至於更遠的,高聳的箭塔,則是在黑暗中看不見人影。
林安之皺了皺眉頭,按說這樣的地方關押的全是白馬關的重犯,看守不應該這麼鬆懈。
難道白馬關已經出了變故?
六名侍衛把守著大門口,林安之有些猶豫。沖拳十二步配合他的功法,他有信心能在瞬間擊倒這六人,但是卻沒法保證他們不發出一絲聲響。如果動用迷藥,先不說這迷藥的距離很是有限,而且迷藥的效果發揮是需要一些時間的,那就更不可能做到無聲無息。
正想著,忽然就見遠處一個人影走了過來。到了近前,林安之嘴角便露出了一抹微笑。
「諸位兄弟辛苦啦!」
張揚掛著那「林安之式」的人畜無害的笑容走到了近前。
看來是早先就跟這些士兵套過近乎,士兵見著張揚並不覺得奇怪,其中一人甚至還笑著迎了上去,行禮道:「張哥怎麼來了?」
「我也是初來乍到,本想著跟各位兄弟套套近乎,琢磨著這大半夜站崗怕是也餓了,就弄了些酒菜過來。」張揚把手裡拎著的東西方地上,招呼著那些士兵過來。
白馬關雖然地處邊關,但其實這幾年來也沒有戰事,而且這裡是地牢的所在,相對城關隘口也平和許多。幾名士兵只是稍作推辭,就走了過去,坐在了張揚身邊。
期間巡防的士兵經過,對這一幕也是見怪不怪的模樣,那領隊的隊長甚至還來討要了一杯酒喝。
林安之在暗處看著,忍不住嘆了口氣,當白馬關的第一時間,他就覺得這邊關軍紀鬆懈,士兵根本不像是軍人模樣。原本覺得要大力整頓一番,沒想著今夜,竟然就是因為這些士兵的鬆懈,他才有脫身的機會。
翹著巡防的那隊士兵漸漸走遠,林安之尋了個空擋,閃身就從大門口出去。他的修為全力發動,身形帶起一道殘影,迅速消失在了黑夜中。若是不知道的人見了,只怕還當半夜撞鬼了。
張揚一直注意著地牢門口,見著這道白影閃過,心頭便已經有數。
又跟著這些士兵喝了兩杯,這才起身搖搖晃晃的離開。
林安之沒走遠,安靜的等在小樹林里。只是片刻后,一陣微弱的破風聲響起,張揚落在了他的身後。
「少爺。」張揚低叫了聲。
林安之緩緩問道:「客棧那邊情況如何?」
張揚道:「少爺剛離開,我就被祝小姐派出來打探情況了,沒有親眼見著。不過聽說是人都跑了,現在邊軍這邊正在全城搜捕。自然沒敢大張旗鼓,名義上是說有白馬平原的馬賊進了城。貼了幾個兄弟的畫像,但沒有祝小姐和李雯姑娘的。」
林安之微微點頭,這個不難猜到。
祝霽月是羿風寨的三小姐,按照風族的習慣來說,也就是風族的郡主小姐。白馬關地處西北道和正西道交界處,隸屬西南道管理,便是西南道經略使、刺史之流,面對風族都要賣幾分薄面,李懷明和紀靈再怎麼膽大,想來也不敢把祝霽月的頭像給掛上去。就算兩人真打定了注意投靠西晉,西晉方面對風族也絕不會採取高壓政策,得罪了風族,可不是那麼好玩的事情。
這麼一回想,林安之忽然發現,當年老太爺怎麼都要他認了祝霽月這麼親事,說不定就有這方面的打算。
畢竟未來不管是大魏統治西南道地界,還是西晉,只要祝霽月風族郡主的身份不變,於他林安之而言,就等於是半塊免死金牌。
李懷明敢在今日動他,一來是形勢所迫,二來應該也是不知道祝霽月的身份,更不知道林安之跟祝霽月的關係吧。
沉吟片刻,林安之道:「周豆腐那邊,你可有去聯繫過?」
張揚面色尷尬,道:「小的一整天都在軍營里,想著營救少爺的事情,沒時間過去。」
林安之道:「也就是說,現在城內情況怎樣,你並不清楚?」
「是。」
林安之眉頭緊鎖,抬眼看著漆黑的天空。
現在已經是深夜,城內一片寂靜,如果說西晉真的在今夜大軍進犯,城內絕不可能這麼安靜。
難道不是今夜?
想想也是,很有可能,哪有那麼巧,他林安之剛到白馬城,就碰上西晉大軍入侵。
「先去城內看看。」
張揚從胸甲里取出已經準備好的衣服,是一套一般士兵的布衣:「暫時委屈少爺做小的的隨從。」
關押林安之的地牢就在白馬關內,不過是在白馬關內靠東邊的位置。
相比地牢的位置,步入軍營中依然可見戒備森嚴,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士兵面色冷凝肅殺,營中充斥著一股難以描述的氛圍。
林安之低著頭跟在張揚後面,張揚手扶腰刀大馬金刀的走在前方。
忽然一隊巡防士兵經過,帶頭的隊長注意到了這兩人,停住腳步,叫住了張揚和林安之。
「口令。」隊長低喝了一聲。
張揚笑道:「徐大人,都是老熟人了,還要口令啊?」
那隊長一怔,心說這人我沒見過,他怎麼認識我?但白馬關駐軍二十萬,如果加上白馬平原上各個軍營中的士兵,足足有四十萬之眾。真要說在什麼地方見過一兩面,還真有可能,興許是忘記了。
徐隊長的臉色微微緩和,道:「今日午時起已經下令戒嚴,軍中將士只可留在營房中,在外行走必須口令。」
張揚苦著臉,道:「出來的時候蒲大人興許是忘了,也沒交代,您看這怎麼辦……要不,我再回去找蒲大人詢問?就只怕是耽誤了大人的事情。」
「蒲大人?哪個蒲大人?」徐隊長眉梢輕揚。
張揚道:「咱們軍中還有幾個蒲大人,自然是軍械庫的蒲蘭天蒲大人。」
徐隊長皺眉思索了下:「蒲大人叫你去辦何事?」
張揚笑眯眯地看著他,也不回答。
徐隊長這才沒好氣地道:「做事怎麼如此沒分寸?真當軍中禁令是玩笑不成?」說著ju走近了些,沉聲道,「虧得是碰見我,若是別人你今日只怕是要挨軍法了!今夜口令是燃薪,下次深夜出門上心一些。」
張揚賠笑道:「是是是,當真是麻煩徐大人了。」
徐隊長輕哼一聲,揮了揮手,帶著士兵就走了。
林安之在邊上看著,心下一片驚奇。他自然知道張揚的能力出眾,但這些消息可不光是能力出眾就能得到的。
沒等林安之詢問,張揚就解釋道:「知道少爺被抓走後,我就開始活動。因為之前去見過紀靈大人,在城主府中走動了許久,和一些人都有過碰面。所以便借著這由頭,給自己弄了個紀靈親兵的身份。之後借著這身份,又查了各種情報。既然想著要救少爺出獄,今夜巡防的官兵名字,怎麼都要記上幾個的。虧得是遇到了這徐隊長,換作旁人還真不記得起來。」
林安之聽著張揚娓娓道來,心頭越發是嘆了口氣。如此幹練多智,如果沒有那層身份多好,可惜了,始終無法擔得起心腹之用……
張揚似乎也明白林安之的想法,難得的在林安之面前露出一抹無奈,輕聲道:「我知道少爺的疑慮,但還請少爺相信,那次的事情老爺應該也後悔了。從那之後,老爺再沒有給小的下過命令。若是少爺不信……」
「不用解釋什麼,你有你的位置,我並不覺得你做錯了,不過終究是有些芥蒂的。至於以後如何,我們都不知道,只希望日後我們也能如同今日這般,那便是最好的結果了。」林安之輕聲道。
張揚沉默片刻,笑道:「只要少爺不嫌棄小的笨手笨腳,那便會一如今日。」
有了口令,一路上便順暢了許多,遇到了好幾次巡邏的士兵,靠著口令一路通行無阻。沿途行走,林安之暗中注意著周圍。
不光是軍營深處,甚至在最外圍,也是戒備森嚴。和白天見到的鬆懈景象,全然不同。
這種極大的反差,給林安之一種很山雨欲來的感覺。
離開軍營,林安之帶著張揚直奔「周豆腐」。如果沒有猜錯的話,祝霽月他們應該會去那裡。
已經是深夜,周豆腐店外一片黑暗,店鋪大門緊閉,裡面也沒有一絲燈火。
張揚正準備過去敲門,林安之就一把拉住了他。
「等等,好像有些不對勁。」林安之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