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聯絡
張揚立刻頓住身形,跟著林安之隱在牆角的陰影中。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久到張揚都覺得有些不自在了。
「少爺,是不是你感覺錯了?」張揚問道。
林安之眉頭緊鎖,微微搖頭,這才道:「你在這裡等我,我進去看看。」說著頓了頓,「無論什麼情況都不許出手。」
不等張揚說話,林安之一貓腰,如同一隻潛行的花豹,迅速朝著周豆腐店內奔去。到了牆角,雙腳微微用力,身形無聲無息的一躍而起,便上了牆頭。
張揚在後面看著,心中一陣嘖嘖稱奇。
陰水湖一戰林安之被夜雨樓主廢了功夫,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之後張揚也聽說林安之跟著一名高手學習沖拳十二步,但到底如何也沒個准信。直到北運河大堤一戰,林安之和寇熙武惡戰,所有人才知曉,原來林安之竟然是真的恢復了。
但到底恢復到什麼境界,依然是個迷。
而現在看來,林安之的實力不僅是恢復了,甚至已經隱隱超過了之前。
「這怕是有六品了吧?」張揚喃喃自語道。
林安之自然不知道張揚心頭的震驚,他翻身上牆后,沒有絲毫耽擱,立刻就躍了下去,依然是無聲無息,沒有半點聲響。
他眯縫著眼蹲在牆角下,前方不遠處就是餵養鴿子的房間。若不是其中鴿子偶爾發出的躁動,他也不可能在外面就發現異樣。
集中精神,五感運轉到了極致。
不得不說,林韌傳授給林安之的無名功法和那個站樁,已經無數次讓林安之從危險中度過。當年林安之還覺得這功法不過是個保命的法門,但當修鍊了沖拳十二步后,就越發感到這功夫的厲害。
那種堅實到堪稱恐怖的基礎,實在是速成所有功夫的最好法門。就如同林韌當年說的,只要基礎打好了,其他的都是小道。
而除了那恐怖的恢復能力外,那無名功法和站樁最厲害的一點便是對五感的提升。
不說別人,便是有著半步宗師的許峰,當年在銀月城,也因為一時不查著了道。
當林安之主動運轉起這種能力的時候,五感更是敏銳到了極點。別說是周豆腐店內了,便是十餘丈開外民房內的動靜,都聽得一清二楚。
夫妻枕邊的輕聲調笑,熟睡嬰兒不經意的翻身,老人緩慢微弱的呼吸,全都聽得清清楚楚。
自然,在這其中還夾雜著十餘道特別的呼吸聲,悠長連綿,微弱到了極致。如果不是林安之有著強大的五感,而且全神貫注的凝聽,只怕也很難察覺。
林安之微微睜開眼,便無聲無息的朝那房間靠攏過去。
裡面依然是一片寂靜,但林安之能感覺出,隨著自己的接近,裡面有那麼一兩道呼吸的聲音漸漸急促了起來。
暴露了?
林安之微微凝神,心頭就有了決定,抬手輕輕從腦後扯下一縷髮絲,在指尖微微碾磨后,便輕輕拋了出去。不等那一簇髮絲落地,他身形猛然暴起,朝著那房間就沖了過去。
激蕩的勁風狂涌,林安之的雙全猛然砸在了房門上。
裡面的人也在一瞬間動了,三道人影迎著林安之的掌風撲了出來,刺目的白光劃破黑暗,直奔林安之的面門。
張揚在外面看著心頭狂跳,剛想動手,就想起了林安之的話。他心頭一陣焦急,早知道剛才就從軍營里取一張硬弓出來。
祝霽月交過這些侍衛箭術,而這其中又以張揚算是得了幾分精髓。若非如此,當日在銀月城,也不至於差點一箭就要了林安之的命。
只是准瞬間,十餘名黑衣人就從房間中沖了出來,不等林安之開口,當先一人便挺著長刀而上。
林安之眯縫著眼,面沉如水,眼見刀光臨身,他眼神微微一寒,身形朝旁一側,躲開當頭一刀,反手就是一拳轟殺過去。
這黑衣刀客一個閃躲不及,眼見就要被一拳打中心口,林安之身後便傳來一陣凄厲呼嘯。林安之面色微凝,收拳抽身就朝旁閃去。
而就在這時候,其他幾人也圍了上來。
黑暗的院子里一陣刀光閃爍,雙方都沒有發出絲毫聲音,唯一可聽到的只有那不斷響起的衣衫破空聲。
往日里林安之都是拍著侍衛圍攻別人,而今天才是真正的第一次嘗到了被圍攻的滋味。
不得不說,這十名黑衣人每一個的身手都算不上多高,最多只有三、四品左右,不過他們出手狠辣無比,刀刀都要人命。而且彼此配合嫻熟,攻守之間嚴絲合縫,沒有半點破綻。饒是林安之有六品修為傍身,也很難在短時間內擊殺某人。
但林安之也不在乎,他本身就沒想過憑實力取勝,只是短短十餘息,一名黑衣刀手的身形忽然搖晃起來。
「不好,中毒了!」那黑衣人低叫了聲,身形就栽倒在了地上。
這就彷彿是一個信號,只是眨眼的功夫,其他幾人都搖搖晃晃的摔倒在了地上。
林安之這才舒了口氣,朝著張揚的方向招了招手。
張揚趕緊奔了過來,一邊擦著額頭冷汗,一邊道:「少爺,這都是什麼人?」
林安之面色凝重,緩緩道:「看出手的架勢,像是邊軍中的高手。」
張揚臉色微變,立刻明白了林安之為何語氣如此凝重。
周豆腐是南院安排的暗樁,而且是那種埋得極深,二十年都沒有碰過一次的暗樁。林安之本身是南院巡察使,對於追蹤反追蹤也是一等一的好手,他獨自過來,斷然不會被誰跟著。
而現在,周豆腐竟然莫名的暴露了,這說明,在南院中只怕有姦細。而且這姦細的地位,絕不會低。
兩人都不由得想到了不久前的李蘭,現在大魏的危險局面,可以說有一半的原因都是因為李蘭將南莞歸附的消息泄露出去造成的。
如果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再來一次,只怕大魏承受不起。
「西南道和正南道方面,除了李蘭和大人外,沒有第三個巡察使級別的官員。」張揚輕聲說道。
林安之看了他一眼:「我明白……」說著,便又是一陣自嘲,「難不成是我泄漏的?」
兩人一陣沉默無言,林安之蹲下身子檢查著這些黑衣人。黑衣人身上沒什麼特別的東西,不過手中戰刀卻很容易辨認出來。
「都是軍中制式。」張揚低聲道。
「這裡是白馬關,軍中做事張揚倒是可以理解,不過這種時候……」林安之眉頭緊鎖,「……是不是也太肆無忌憚了。」
張揚遲疑了下,道:「那位周媚姑娘……少爺,要不要弄醒一個逼問下口供?」
林安之微微搖頭,道:「沒必要,也沒時間。周媚實力不弱,為人也很警惕,沒那麼容易抓到。這些人埋伏在這裡,不見得真是為了對付我們,說不定就是在等周媚。」微微沉吟落下,「先想辦法出城。」
兩人離開了周豆腐,朝著東門方向急行而去。
和別的城市不同,白馬關到了入夜時分便要宵禁,這倒是延續了大魏邊關重鎮的風格。路上往來時常能見巡邏的士兵,一派森嚴景象。
林安之和張揚很快的了東城門口,遠遠望去,便能見著其下燈火通明,不過城樓上倒是沒見著幾個士兵。
「少爺,城門已閉,怕是很難通過。」張揚低聲道。
林安之微微沉吟,道:「沿途可有發現霽月他們留下的記號?」
「不曾看見。」張揚頓了頓,「興許是小的看漏了。」
林安之眉頭緊鎖,心頭一陣擔憂。他不相信祝霽月他們會這麼容易被抓著,但現在的情況確實是不容樂觀。
如果激靈和李懷明真的反了,他們有無數辦法在城中緝拿祝霽月等人。即便是祝霽月的身份特殊,但要是被秘密控制起來,也沒誰能找出什麼把柄。
現在周媚也不知所蹤,唯一可以依靠的對象就沒了。只能先想辦法出城,找到軍田的趙老頭,再重新商量對策。
「我左側,你右側,先探明情況,半個時辰后在這裡集合。」林安之低聲說道。
張揚應是,兩人便分頭往左右行去。
要從城門通過是全無可能,即便現在看來防守兵將不多,但至少也有數百之眾,一旦京東守軍,引出大隊人馬,兩人便是再高的身手也是死路一條。
借著周圍營房的陰影,林安之沿著城牆望著東門左側緩緩行動。
沒行多久,忽然就在一個轉角處,發現了一個火焰形狀的圖案。這火焰形狀的圖案就像是一塊污漬,在一簇火把之下,若不是林安之眼力不錯,只怕一恍惚就錯過了。
看到這東西,林安之心頭莫名有些激動,因為這正是南院密諜的標識。
看了火焰尖端的指向,他毫不猶豫地朝北面急步而去。很快的,便到了一處營房前。
說是營房,其實也就和民房差不多,不過整體建築沒了那麼多的花哨,多是石料和木頭建造,本著堅固耐用的風格。
微微凝神,便聽到裡面傳來的輕微呼吸聲。
林安之悄然靠了上去,並沒有走大門或者窗戶,而是到了房屋的東南角,輕輕敲了敲牆面。很快的,就聽屋裡傳來一陣清脆的聲音。
房門打開,趙老頭陰沉枯瘦的臉出現在了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