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行動開始
林安之也不用再做過多解釋,蒲蘭天就已經明白了意思。天剛蒙蒙亮,立刻就召集了所有人。放眼看去,一百多名衣衫襤褸的士兵整齊的站在身前。
蒲蘭天深吸口氣,道:「白馬關之變,諸位都看在眼裡。白馬關副將紀靈,大逆不道狼子野心,為了一己私利引西晉大軍入關,置我大魏千萬生靈於戰火之中!」
話音落下,他環顧四周,就見士兵們的臉上紛紛露出憤怒之色。
白馬關士兵和旁的地方不同,因為神宗皇帝當年的心結,這些士兵多是從小在白馬關長大,現在紀靈引西晉敵軍入關,便等於是毀了他們的家鄉故土,這怎麼能讓他們不憤怒。
眼見差不多了,蒲蘭天微微側頭眼了眼林安之。林安之輕笑著點了點頭,往上走了兩步,蒲蘭天微微彎腰,便退到了林安之身後一步的位置。
動作很是輕微,但帶來的效果卻是相當的震撼。
對一般士兵而言,林安之一行人的來路很是神秘,當日里見著林安之和蒲蘭天說話的,也就蒲蘭天的副官和兩三個親兵,不過之後就被蒲蘭天下了封口令。所以在這些士兵眼中,林安之等人最多不過是同樣的從白馬關逃出來的士兵罷了。雖然對林安之的身手佩服,但也僅僅如此。
而此刻,蒲蘭天那不經意的後退一步,卻彷彿是在想所有人訴說著什麼。
林安之看了看張海平等人,臉上忽然泛起一股古怪笑容。
張海平一怔,心頭隱隱升起一種古怪的感覺。就在這時候,就聽林安之輕聲開口道:「先自我介紹一下吧,本官林安之,南院巡察使。」
這話一出,士兵總頓時傳出一陣低呼。
南院是什麼地方,即便是西北邊軍也都是聽說過,那個傳說中總是在夜晚行動,動輒就殺人滅門,宛若死神一樣的恐怖組織,就如同傳說一樣在軍中流傳著。不過畢竟只是傳說,當真見著有人說自己是南院的人,而且是那傳說中高高在上的巡察使之一的時候,依然讓所有人目瞪口呆。
便是張海平,雖然早知道林安之的身份非同一般,但也沒想到在他身邊的小兵,竟然會是真正的大人物。
南院巡察使品階不高,不過是五品中,但要論手中權力,便是一方知州都要忌憚三分。
更遑論林安之這個名字,更是在大魏流傳極廣。
要往風流了說,情挑京城第一才女蘇皖,跟聖芯庵傳人秦苑清的曖昧關係,身邊還有風族小郡主,之後攜美定平州,哪一樣都足以讓男人羨慕到極點。
要往才情了說,小詩仙的名頭可不是胡亂叫的,即便是白馬關那不入流的勾欄院里,每日里也總能聽到裡面的姑娘唱著這位林家小少爺的詩文。軍中粗胚雖然聽不太懂,但從那些姑娘的眉宇間,總能看到濃濃的傾慕。
而最關鍵的是,這位林家小少爺曾經有過的功績。相對於一般的士兵,西北邊軍,特別是白馬關的邊軍,對所謂的江湖更為了解,自然也更明白夜雨樓、江南水寨,這些名字所代表的東西。但即便是這樣的組織,也都已經覆滅在了這位林家小少爺的手裡。
看著下方士兵或獃滯,或敬慕的眼神,林安之嘴角泛起一抹淺笑,道:「看來也不用多做介紹了,諸位若是有不知道的,或者說對我身份有所猜疑的,可以找蒲大人當面問明。」
蒲蘭天不敢耽擱,趕緊朝著林安之行了一禮。
「現在的局勢如何,蒲大人已經說過了,我也就不再重複。大魏大廈將傾,爾等皆為大魏子民,更是軍中將士,此刻正是報效國家之時。我林安之不敢承諾諸位跟隨我能活著回到大魏領土,但可以向諸位保證,只要與我同路者,日後林安之必不負爾等。」說著,林安之環視四方,沉聲道,「但終究是九死一生,我林安之不願前人所難。若有要退出者,此刻站出,我林安之以性命擔保不予追究。」
良久,所見到的儘是士兵們灼熱的目光,下面百餘人沒有一人走出隊伍。
其實這一遭,倒是林安之想多了。
與大魏腹地安於享樂的風氣不同,白馬關的男子從軍向來是傳統,成為軍人,這幾乎是白馬關百姓內心底一個最正常,最理所當然的選擇。往日里只是覺得陞官無望,又有誰真的貪生怕死?
而此刻,更是有一樁大富貴擺在面前。旁人怎麼想他們不知道,但在他們心裡,這可是天大的便宜事情。
林安之微微點頭,他本身就不擅長這樣的演講,眼見士兵們鬥志昂揚,自然也不用再多做廢話。
立刻讓蒲蘭天開始安排,將一百二十人分成了兩組。其中二十人依然跟隨林安之等人,剩餘的一百人又分作十組人馬,將朝著四面八方行動,以「懷化大將軍林安之」之名收攏殘兵。
眼見著騎兵紛紛遠去,林安之收回了目光。
張海平等十人都被派了出去,相比蒲蘭天的人,林安之更相信他們。而且在那深山軍營中的接觸,也讓林安之更了解這些人。
至於李玄嵇,也跟著其中一隊人馬走了,這支人馬將會直接穿越北雲山朝著北越方向前進。他們唯一的任務,就是安全把李玄嵇送入北越地界。至於說到了北越后,李玄嵇是否會按約定行動,那已經不是林安之能決定的了。
不過想著這位紈絝公子既然不遠千里跑到白馬關來,總不會只是為了領略草原風光吧?
蒲蘭天沒有被派遣出去,而是被留在了林安之身邊。原因蒲蘭天自然是知道,也不敢多說什麼。而且就目前來看,如果真的準備在這條路上走下去,跟在林安之身邊反倒是最好的選擇。
「把你留在我身邊,你會不會心存怨懟?」林安之笑了笑。
蒲蘭天趕緊行禮,沉聲道:「下官不敢,此前一時糊塗鑄成大錯,林大人不計前嫌給下官機會,這已經是天大的恩情,怎敢怨懟?」
林安之微微點頭,道:「你明白就好。我只要挑明身份,即便是殺了你,相信你手下士兵也不會多說什麼。之所以留你一命,是因為我相信安作仁老將軍的眼光。」
聽到「安作仁」這三個字,蒲蘭天的腰弓的更低了。
「林大人見過安大人?」蒲蘭天疑惑道。
林安之輕笑道:「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活下來了,而且日後我也打算重用你。至於說能走到哪一步,還要看你自己了。」
蒲蘭天咬了咬嘴唇,道:「林大……少爺放心,赴湯蹈火屬下在所不辭!」
林安之聽著哈哈大笑,拍了拍蒲蘭天的肩膀:「這是跟誰學的?」
蒲蘭天難得的老臉一紅,支支吾吾地道:「以前聽安大人說過一些老將軍的事情,偶爾和李主簿……呸,李明達閑聊的時候,他也提起過老宅子。」
但凡是林安之這邊的人,都彷彿是有個不成文的規矩。
若是打定主意投了老宅子,便會不再用官場的稱呼,統一的稱作「少爺」「老爺」之類。這是個很奇怪的情況,並沒有誰真的這麼去要求,但跟在林安之或是老太爺身邊的人,總是不經意間就變成了這樣。
想到了老宅子,林安之心神有些恍惚,也不知道祝霽月他們怎麼樣,秦苑清和李雯是否安全穿越了白馬關。
老宅子里的爺爺,如果知道自己身陷關外,會不會擔心……
想著這些,林安之有些出神。
他自然不會知道,就此刻,一隊三千騎的人馬已經進入了北雲山,在擊潰了四支西晉部隊后,正式踏入了關外的地界。
「少爺,那我們接下來怎麼辦?」蒲蘭天問道。
林安之微微一笑,道:「這就還是回到了那個問題,西晉若是準備強攻大魏腹地,現在就要在白馬關聚攏人馬。不說多了,這三十萬人總是要的吧?」
蒲蘭天點了點頭,道:「三十萬人的糧草需求巨大,但問題是,在殘兵收攏之前,咱們的力量已然沒法對糧道進行劫掠……」
林安之輕輕搖頭,道:「在很久很久以前,爺爺給我講了個故事。」
蒲蘭天搔了搔腦袋,不解道:「什麼故事?」
林安之輕笑,臉上泛起一抹懷念之色,輕聲道:「是當年他怎麼從白州起兵的故事。」
……
大魏和西晉對峙數百年,在大魏有雄關白馬關,橫亘於北雲山之間,阻斷兩國唯一的通路。數百年來,但凡是大魏對西晉發起進攻,幾乎都是由白馬關為據點開始。
而西晉雖沒有白馬關這樣的雄關,但卻有如星落點綴般的無數城寨,分部在西晉邊境上的密林。
一旦大魏入侵,這些城寨就會如同無數防潮堤壩,將大魏洶湧如潮的攻勢逐漸攔住。
當年大魏驃騎大將軍林煜文帶兵攻打西晉,與其說是敗在了滕刀兵的手中,倒不如說是敗在了這無數城寨手上。
而此刻,就在甲帳的城寨柵欄外,一隊二十騎的士兵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