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對話
兩天後。
這段時間他沒有著急出去,而是從妮娜女僕那裡旁推側擊,問出奧蘭頓王國的大致勢力分配,以及霍爾城堡周圍的風俗、習慣……為接下來的行動做準備。
同時,距離穿越接近一周的時間,祝平已經慢慢習慣了自己這副身體,以及超凡能力的使用。
「范教授的指定時間表太難以遵守了。」他忍不住慨嘆一句。
原本以為自己的肥宅性格承受不了如此高強度的訓練,沒想到……
竟是個大反轉。
健身時會讓大腦產生興奮的多巴胺,會促使人興奮,到達一定層次就會就會發展成,越健身越想健,越想健越要健,無限循環的地步。
我現在真的控幾不住我自幾。
心中燃起一團想要擼鐵的小火苗,難以撲滅,看見重物就想舉高高。
這種慾望越壓制便越是強烈。
甚至到今天,祝平有一種想把妮娜女僕當啞鈴舉的衝動。
「沒辦法,只能將范教授的鍛煉閾值成比例提高了,嗯……先提升一倍吧!
下次電話再撥過來,就說並不是自己不遵守,而是因為修練體系的緣故……」祝平對自己的解釋十分滿意。
修鍊體系是口鍋,哪裡有錯往哪擱。
早上的「超級加倍」鍛煉結束后,他來到了廚房,將巨型甲蟲撬開,扔下油鍋,以此作為早餐。
倉庫里還剩下三個「小龍蝦」。
這種戰略性資源說是不好買,但也就那麼回事……一枚金幣不好買,兩枚金幣的賣家搶著要賣。
戰士的資源價值與巫師沒法比。
巫師啟蒙需要魔法石,一節課兩個小時,學費就要一百枚金幣,這是普通家庭偷都偷不到的巨款。
可若是要走巫師途徑,這錢不交還不行,因為修鍊道路只能在教會中學習,私下外傳是被嚴苛禁止的。
這要求對貴族同樣生效,即便是奧蘭頓王室的子女也只能乖乖的交錢,一次沒辦法啟蒙,就要交第二次。
大部分小貴族都很難培養的起第二位巫師,所以這些貴族一般只供養,自己的爵位繼任者成為巫師。
巫師修練途徑,在貴族壟斷地位這方面擁有天然的優勢。
吃過早飯後。
祝平換上了一套亞麻色的外套,裡面是白色襯衫,配上一條深棕色領帶。
這套價值21枚銀幣的裝束是中等收入家庭的標配。
雖然出門穿這身只能保持最低層次的體面,但整個奧蘭頓城能穿得起它的人,不過總人口的十分之二。
剩下十分之一是私人定製的奢華禮服,十分之七是手工縫製的粗布衣衫。
穿戴整齊后,祝平將心愛的小手槍塞進藏在外套內的皮甲槍袋中,手中拎著一根偽裝成拐杖的細劍,準備出門。
祝平·霍爾喜歡寬刃的雙手騎士劍,而祝平不同,他知道出其不意才是好武器……來到這裡安全感缺失,不多拿點武器心裡不踏實。
「老爺,需要為您雇傭幾位保鏢嗎?」妮娜恭敬的伺候在一旁。
「不用了,你買的這套衣服,我覺得很滿意,從每個月十五枚金幣的份額中,扣出一枚銀幣作為你的獎勵。」
「您實在是太慷慨了!神明會保佑您的。」妮娜雙手抱拳認真道。
祝平點了點頭,回以微笑,而後扭頭離開。
之前他嘗試建議過妮娜等女僕換一種規矩,不要如此客套,畢竟身為現代人,被人伺候的感覺非常奇怪,總有種說不出來的不自在。
但這些話和女僕們提了之後,她們的反應並非是喜悅而是惶恐。
她們擔心祝平不願意支付她們的工資,妮娜和一群大齡女僕竟「無緣無故」的乞求著祝平的饒恕。
她們做錯什麼了?
她們好像什麼都沒做錯,但就是要道歉。
那時祝平的心情有些壓抑。
改變世界的理想很美好,但結果往往與想象中的天差地別。
既然改變不了世界,只能盡量不讓世界改變自己。
在她們的每一次卑躬屈膝的服侍中,祝平的內心都保留著「這樣是不對的」心裡話,也不知道這句話在什麼時候會隨著時間慢慢消散。
……
上午時分。
祝平來到下街與上街的交界處,回頭率已然比上次出門少了許多。
一是因為穿著更為低調,二是因為這片交界處要比混亂的下街更有秩序。
祝平根據手中紙條記載的地址,在滿是馬糞的大街上兜兜轉轉,最終停留在一棟聯排建築之前。
這裡便是被他打死的僱員,那個珠寶店店長的家。
如果沒猜錯的話,那位僱員的家裡應該還剩下一對子女,畢竟他們沒有了經濟來源,周末也沒辦法參加豐富多彩的課外活動。
半年後,也許會沒錢繳納學費被貴族學校以各種光明偉岸的理由趕出去。
「噠」「噠」「噠」
祝平輕輕扣動門扉。
「有人嗎?」
「你是誰?」木門的另一邊傳來了一道位處於變聲期的少年聲音。
「查水表的!」
祝平沒想到自己隨便一說,對面真的開門了,畢竟他說完才反應過來,異世界不一定有水表。
「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是你!是你!是你!」一位皮膚白皙的少年臉上漸漸爬上一道憤怒的紅暈,他朝著祝平聲嘶力竭的咆哮。
在他身後還有一位與他年紀相仿,但身材瘦弱許多,臉上長滿雀斑的女孩。
與前者的憤怒不同,後者的眼神像是有些膽怯,在不著痕迹的後退。
「不邀請我進去坐坐嗎?」祝平的聲音重複一遍,儘可能的和善一些。
「是你!你殺死了我們的父親,你還過來幹什麼,嘲笑我們的悲慘遭遇嗎?還是想展現你那可笑的同情心!」少年指著祝平的鼻子破口大罵。
聲音回擋在連棟建築中,不少住戶都在家中對他們擾民的行為罵罵咧咧。
「你父親不是我殺的。」祝平眼神複雜。
「你覺得我信嗎?我從未見過像你這樣偽善的貴族,你說出來的話令作嘔!」少年怒吼完似乎還是覺得不解氣。
竟從地上將衣架舉起,往祝平的身上砸過去。
只不過由於衣架太高,卡在門框之上,讓這一擊落了空。
當然,即便是不落空,一個十多歲的學生想要打到序列8的祝平也是天方夜譚。
「你先聽我解釋,你父親不是我殺的,其中還有隱情!」祝平音量高了幾分,想讓少年冷靜下來。
然而這句話卻是火上澆油。
少年雙目赤紅,涕淚橫流,如同失去了理智的野獸,折回房間中,想要找到更趁手的武器與祝平決鬥。
面前的這個男人毀了他的家庭,毀了他的學業,毀了他過上體面生活的可能性……無情的摧毀了他的一切。
他如何不憤怒!
「夠了!」
祝平眉頭皺緊,心中積攢的火氣爆發,一巴掌一揮,拍向木門。
嘭!一道巨響過後,三指厚的門板被他拍的四分五裂,木屑在房間中翻飛,狹窄的房間遭遇氣流衝擊,瓶瓶罐罐灑落一地。
少年獃滯在原地,少女也被聲音驚到,快步後退,拿起菜刀保護自己。
整棟聯排建築中的其他住戶也不再叫罵,緊緊閉上了大門,不敢發聲。
「托爾、麗娜,我現在要求你們冷靜一下。」祝平的眼神如深潭一般掃視二人。
少年不知所措,而他身旁的少女倒是站了出來,將卡在門框上的衣架抱走,怯生生道:「請……請進。」
祝平看了眼少女,點了點頭。
他理解這位少年為何憤怒,因為他的父親死去,將會折斷他所有的夢想,原本成績優異的他可以成為醫生或是律師。
擁有一份體面的生活。
但現在全毀了,他會被學校驅逐,他和他的妹妹因為付不起房租,在大街上流浪。
可這又關祝平啥事?
他也很委屈!很憤怒!
人不是他殺的,卻被那倆個貴族誣陷殺人,又被他們侵奪了資產,在這場事件中,他也是無辜的一方。
至於將他們的父親打個半死,可那是祝平·霍爾乾的。
和我祝平有什麼關係?
祝平走進房間謹慎的看向兄妹兩人,防止他們身上藏著槍械,畢竟電影裡面的反派都在這時候被翻盤的。
「你們的遭遇我很同情,整個事件你們雖然作為我僱員的親屬,但真的了解所有事實嗎?」
祝平大大方方的與少年散發著仇恨的雙眼對視,認真道:
「不!你們不了解。
當時你們的父親是因為做假賬,偷取寶石,被我打了,這我承認。
但你們知道你們的父親當時僅僅是輕傷,在請求我原諒之後,甚至不需要別人攙扶,就自己去醫院了嗎?
你們不知道!
你們看到的,只是別人願意給你們看的到,這不一定是事實。」
「誰知道你是不是用了什麼特殊手段。」少年惡狠狠道。
「特殊手段?」祝平無奈的攤了攤手,掃了一眼四分五裂的木門。
「你們應該可以看出來,我不是巫師,我是個戰士,只會蠻力,不會特殊手段的戰士。
這就是最好的證據。
對了!有一個信息我覺得你們有權力知曉,那就是,你們的父親是後來被勒死的,殺他的殺手受雇於佩吉和喬治兩位男爵。」
「什麼?」
「你怎麼知道?」
兄妹二人皆忍不住開口追問。
我當然不知道,這些話都是那群大佬教我說的……祝平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道:「在你們的父親死前是不是有奇怪的舉動。
不安、膽怯,或者是粗魯、莽撞,你們身為他的子女,估計能感受到他奇怪的地方吧!
當然這些現在都不重要了,畢竟無從證明。
重要的是,他是不是交付於你們一封信件或者一個盒子,讓你們一定要保管好。」
「你怎麼知道!」莽撞少年回應道。
「沒有這回事。」雀斑少女回應道。
小兄弟,以後出門少說話,多跟你妹妹學學吧……祝平壓制住想要扶額的衝動。
繼續保持固定的說話頻率,道:「你們不用擔心我會逼問你那東西的位置。
事實上,我已經猜到裡面是什麼了。
當你們打開后,就會發現裡面有一張欠條,而且紙面上多半簽了霍爾男爵和喬治男爵其中一人的名字。
數額絕對不小。」
寥寥幾句話,祝平掌握了對話的節奏。
然而對話卻淺嘗輒止,沒有繼續下去。
祝平整理衣衫,留下一道冷傲挺拔的背影。
「我不建議你們去領那份金幣,想想你們父親的遭遇,他們可不會心甘情願的付款。
如果願意相信我的話。
我在貝克街·霍爾城堡等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