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二房
王琦霜大喜過望，她自知自己的身份特殊，若是不能得了蕭月璃的恩典在蕭家立足，那她便是死路一條，縱有千般榮華與富貴也沒命去享。
蕭正冒的為人確實不怎麼樣，但她寧可嫁給這樣一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也不願艱難保下的性命輕易丟棄，嫁到蕭家做二房，是最好不過的路了。
「若得姑娘憐惜自然是好，妾身在此謝過姑娘了。」
「只是……」蕭月璃話頭一挑，笑道：「家中近日事多，聘姑姑的喜事只得從簡，禮數難免會有不足之處，還望姑姑莫要怪罪。」
王琦霜連聲道：「妾身不敢，姑娘容妾身一條賤命存活，已是天大的恩典，妾身不敢奢求其他。」
「那就好，」蕭月璃冷笑半晌，驀的轉了語氣：「明兒我就去說，爭取在閱選前把事辦了，姑姑且等著吧。」
王琦霜喜不自勝，連聲道謝不止，恭謹的退了出去。
蕭月璃望著她遠去的背影，眸光漸漸寒冷，王琦霜註定是枚棄子，便是她如今保了下來，日後也會……
罷了，橫豎都是個死，便讓王琦霜死前享受享受貴眷的風光吧。
蕭正冒對王琦霜早有心意，只不過礙於她的身份才遲遲不敢下手，后又得了王琦露這樣的美貌佳人，對王琦霜也就不再那麼執著，但蕭月璃一說起此事，蕭正冒壓下去的心思便隨之而起，當即便答應了下來，連夜一頂小轎將王琦霜送回了王家。
兩日後，裝模作樣的請了媒人去提親，王家三姐妹早年便父母雙亡，家中最大的便是王琦霜，這婚事自然是要王家的族老來定，但也是走個過場。
王家那邊的信一定，蕭正冒便將準備好的簡單聘禮送去了王家，再請媒人與王家族老定個日子，正式迎娶王琦霜做二房。
日子推敲了兩三日，便草草定在正月的最後一日，也是著實等不起了。
蕭家因著趙宜病重，而沒大張旗鼓的張羅喜事，只是稍微布置了一下，將夏小娘原先的院子騰了出來，打掃重整了一番，全都換成了新的，又將院名改為霜閣，安排了婢僕下去，只等新娘入府。
蕭正冒是喜上眉梢，但逢人問起還是作出一副悲痛欲絕，無可奈何的樣子，只道大娘子病重，內宅混亂，才不得已匆匆納了二房。
自然，這番說辭不過是哄傻子罷了，內里實情多多少少也被人揣測得出來。
李小娘本就虛弱將養的身體，在得知此事後，竟病的比趙宜還嚴重，整日整夜發高燒說胡話，煦閣那位女醫官也不是吃素的，兩劑猛葯下去，李小娘吐了兩口瘀血，漸漸撐起了精神。
這份精神頭，撐到了王琦霜進門的那一日。
蕭正冒已有多年不曾穿過大紅喜服，行過大婚之禮，與王琦霜的喜事雖不能大操大辦，可也順了心。
王琦霜穿著一身玫紅綉金絲交頸鴛鴦的嫁衣，蓋著鴛鴦戲水綉樣的紅蓋頭，由喜娘與丫鬟攙著，下了八抬的花轎，在噼里啪啦的鞭炮聲中，與蕭正冒牽著紅綢進了正廳。
正廳之上，空設虛位，案上擺著蕭正冒父母的靈位，王琦霜跪在蒲團上，敬了兩杯媳婦茶，又被眾人簇擁著到了煦閣外頭，蕭月華不情不願的替母親接下王琦霜的敬茶，扭扭捏捏的喚了聲二娘，在眾人的歡呼叫好中進了洞房。
前院賓客盡歡，後院女席也由蕭正盼應酬，蕭月璃素來不喜這種場合，便搭著花粹的手悄然離了席，拐過兩道彎，直奔向遠閣。
短短兩個月，遠閣這座小小的院子先後經歷了失寵得寵又失寵的風霜，李小娘年華不在，膝下子女又無所依靠，早就是強弩之末，今日又是二夫人進門的大喜日子，院裡頭的婢僕更是懶散至極。
蕭月璃踏進卧房時，裡頭只有一個丫鬟服侍著，余者皆去了前院湊熱鬧。
明明是晴空萬里的暖日，蕭月璃卻覺得這遠閣仍在寒冬臘月之中。
李小娘無力的擺擺手，屏退了那個僅有的小丫鬟，苦笑道：「大姑娘好手段哪，收服了三姑奶奶，還收服了王氏姐妹，奪了我手中的權柄，將這盤勝券在握的棋局徹底翻轉，我甘拜下風。」
蕭月璃揀了處乾淨的位置坐定，冷冷勾唇：「小娘可還記得，我曾在你這院里，對那位齊小娘說過什麼？」
李小娘冷哼一聲，卻也暗暗陷入了回想。
蕭月璃見她如此，眸光愈發冰冷：「我說過，這府里渾濁不堪，若身邊的人不誠心，那就休怪我不念情面了。」
李小娘的身形狠狠顫了顫，心虛避開蕭月璃的注視，原是她痴心妄想的太早……
「原以為送走了幾位弟妹，小娘就能專心辦事，不曾想竟還讓小娘的心思愈來愈左，既然小娘另有打算，那我自然也要為自己鋪後路了。」
李小娘總算是明白了蕭月璃為何與她作對，如今王氏姐妹接連入府，王琦霜又是二夫人，若她再不老實本分，只怕她的下場……
思及至此，李小娘哪裡還顧得了那麼多，忙連滾帶爬的跌到地上求饒：「大姑娘，是我的錯，我不該痴心妄想，礙了姑娘的路，都是我不好，求大姑娘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區區一個二夫人，小娘就怕了？」
李小娘深知蕭月璃的陰狠手段，此刻想起猶如當頭一棒，悲切泣道：「大姑娘，我真的知錯了！我還有孩子們！求大姑娘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蕭月璃只是冷漠的看著她，連眼皮都不曾動過一下。
李小娘咬了咬牙，指天誓日道：「大姑娘，我以後一定盡心儘力為你辦事，若再有旁的，我便不得好死，兒女也不得善終！大姑娘，求您了！」
蕭月璃這才滿意一笑，示意花粹扶起這位倒霉的李小娘，幽幽道：「二夫人是二夫人，王姨娘是王姨娘，她們姐妹聯手，是奔著大娘子的位置去的，若要扶正，一是地位，二靠子嗣，三嘛……仗家世。」
李小娘陷入了沉思，她的家世和王氏姐妹相比……她有兄弟可為蕭正冒辦事，王氏姐妹家中無人，唯有一個妹夫還是吃官糧的，娘家等同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