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醉了
張生在京里開了個茶樓,看樣子是準備常駐。
聽聞她今日被放出來,他帶了兩叼艾草做伴手禮,說是去去晦氣。
他說了半晌,元妜吚吚嗚嗚的也沒聽進幾句。
你家小雪兒怎麼辦,這話她倒是問了三四遍。
張生見她心不在焉,直起手裡扇子敲了敲她的腦袋,元妜猛然抬眸,認真的點點頭表示有聽他說。
雖然事實上,元妜並不清朝張生說了些什麼。
張生無奈的擺擺頭,提起邊上的幾株艾草走到門邊掛上。
他道:「看你這樣子也聽不進我說話,改日再來看你。」
「下次來帶吃的,永記的烤鴨就很不錯。」她跟上去撩了撩分做兩搓的艾草,掛在硃紅色的門壁上格外顯眼。
不是元妜不信邪,是這兩搓草完全不能安撫她的小心心。
她見張生一副挑眉癟嘴的嫌棄樣,猥瑣的改口道:「不然,不然張記的桃花酥?」
張生抽搐了一下嘴角,丟給她一記白眼,唇形里吐出一個圓潤的字,「滾~」
張生走後,元妜獨自去窖里取了一壇老釀,這老釀是盛京城外柳頭春的封阿婆做的,雖不是貢品酒,可在城內外風評極好。
醇厚甘冽,反正清風是這樣說的,這酒本來也是她前幾日夜裡帶來的。
元妜抱著罈子喝了許久,什麼醇厚綿甜不辛辣,嗆得她眼淚汪汪的。
不知什麼時候黑白交替,暖風摻了半分涼意。
她看見院里門外,四處有人進進出出,像是一場時裝秀,卻都在秀手裡的燈籠。
她聽見有人在喚王妃,有人在喊小姐,找什麼找,她明明就在眼前,那些人提著燈籠往低矮的花草叢裡找她,是什麼意思。
定是故意的,故意氣她。
元妜抹了一把眼淚,收回目光繼續盯著黑洞洞的天上,今夜的星星好像比平常更亮一些。
「這裡的月亮比較圓?」
是孟玄堇的聲音,元妜長嘆了口氣。耳朵里終於傳來除了王妃,小姐幾個字外別的話。
她尋聲望去。
「……」
怎,怎麼幾日不見孟玄堇長斜了。
「你,你怎麼長歪了。」元妜伸手在眼前比劃著,還歪得不少。
「你別動。」
元妜撐著胳膊肘打算站起來,卻被孟玄堇一聲喝住了。
他眼底緊了緊,輕輕一踮腳便躍到了她身旁一把將她擼起來。
元妜站直了身子才看清了腳下,看清楚了自己的處境。
她,怎麼會在屋頂,長生閣最高處的屋頂。
元妜腳下一陣哆嗦,她恐高啊。
「……」
她抱著酒罈子撩了撩凌亂的頭髮,愣愣的問到:「我,我是怎麼上來的?」
「本王也想知道。」
孟玄堇聽見她身邊的丫鬟說她不見時,他竟緊張得有些揪心。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她醉眼朦朧的盯著孟玄堇,只覺得自己正飄飄搖搖的往下落。
「清風說她擱在你那裡的酒少了一壇,定是喝醉了,屋頂角落裡尋一下應該不會有錯。」
元妜揉了揉鼻子,這男人真是筆直,就說他自己找到的不成?
她莫名的生起一股子怨氣,一扭頭便張著小嘴往他胸上一口。
沒有一絲贅肉的胸膛只讓她叼到了一口衣裳。
「你,你別亂動。」他壓低聲音,言語中動了情愫。
酒壯熊人膽,元妜哪裡管他,張嘴又是一口,叼著一嘴衣裳扯著,硬是將整齊的衣衫拉得微微敞開。
長生閣到無極殿的路程,按腳程來說還是相當長了,大約要十多分鐘的樣子。
他一路抱著那麼一大坨肉,竟然半刻也不曾歇下或是換手。
「我是不是很輕,就像我院子里的長尾巴一樣。」
「長尾巴?」
「對啊,一隻老孔雀,我養了好多年,跟我可親了。」元妜側頭往孟玄堇懷裡拱了拱,能聽見心跳,她貼得臉熱。
「孟玄堇我喜歡你。」她覺得自己依舊是醉著的,可這一路走來她也覺得自己晴明了不少。
原來喝醉了是這樣,腦子裡什麼都明白,就是膽子壯了。
「我知道。」他輕聲應到,語氣也儘可能的溫柔。
「……」你知道個屁。
她嘆了口氣,不再說話,也不去叼那一撮被咬得發皺的衣裳。
她到是真想咬,就是怕真咬痛了,他會把自己丟在地上,想想也覺得這虧不能吃。
元妜看見無極殿的牌匾,漫長的反射弧終於回過了神。
「你,你將我帶來這裡做什麼,不,不會是要讓我侍寢吧。」
「你要侍寢?」孟玄堇抿嘴一笑,淺淺問到。
「不,不要。」她搖搖頭,字字句句鏗鏘有力。
到了屋裡,孟玄堇暫時將她擱放在桌上,自己去柜子里那醒酒藥丸。
元妜坐在桌子上等了一瞬,便覺得是漫長的時間過去了,她撐著桌子準備跳下來,誰料手一抖就順帶摔了一個古董花瓶。
她盯著花瓶碎片一陣發慌,以前就一直就聽成羽說這是孟玄堇最寶貝的瓶子。
元妜偏頭望著往回走來的孟玄堇,遙想去年自己殺了他的寶貝大魚做魚湯便被關了好些天。
如今摔了一個更值錢的瓶子,她豈不是要被關上一個月,可,可她今天才剛從小黑屋出來啊。
元妜揉揉眼睛,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這哭聲里滿滿都是真情。
她怎麼就那麼命途多舛。
「孟玄堇,你家花瓶砸我。」她痛哭流涕傷心欲絕,伸手指著地上的碎片,離她大概有一米遠。
孟玄堇哭笑不得,甚是無奈,只將那些碎片拾了個乾淨,留她獨自哭著。
元妜獨自哭了一會兒,嗓子有些啞了,孟玄堇既不勸說,也不懲罰,她吃不透他的心思。
便屁顛顛的挪步到他跟前,若是痛哭沒用,她再自首。
他放下手裡的書,抬頭看了看她,溫言道。
「哭累了?」
「嗯。」
「趕緊過來睡覺。」他拍了拍身側的床鋪。
「你不罰我去小黑屋了?」
「嗯。」
「咦?」
玄堇真心疼了,瞧著她哭得跟花貓似的,像是被人往心尖上扎了一針,一口氣提到胸口堵了,不能上又不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