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度氣
牛阿力一時間扭捏了起來,似乎有話又不知如何開口,林謙自然察覺到了這一點,暗罵自己怎麼這麼不懂事,誰會沒事跑到這個破山上來,還不是有事找自己的?
「阿力哥,你找我有事嗎?」林謙趕緊問牛阿力到底想要幹什麼。
「那啥,我沒什麼大事,就是……」看著牛阿力又一次欲言又止,林謙更加感覺不對勁,但是又想不出到底是哪不對勁。
「那要不然改天再說?」林謙撓撓頭,覺得這個一向有話直說的牛阿力彷彿變了個人似的,搞得他自己一時間都有些局促起來。
「唉!等等。」
「你個憨貨有話就說,在這磨磨唧唧的跟個娘們似的。」這次說話的不是林謙,而是一旁早已不耐煩的劉秀。
「我和我謙弟說話關你什麼事了?說話跟個癩蛤蟆一樣,呱呱呱的。」
「你……」
「好了。」眼見兩人又要吵起來了,張山趕緊出聲制止,一時間那兩人都有些悻悻然。
隨後,牛阿力才道:「謙弟,我沒別的事要說,就是明慧她和你……」
林謙算是明白了,也想通了來龍去脈,一時間啞然失笑,道:「放心吧!阿力哥,我只是把明慧當朋友,就像是村裡其他人一樣,不過……你可要加把勁才行,我可是等著喝你們的喜酒呢!」
聽完林謙的話,牛阿力彷彿打了雞血一般,一下子蹦躂了起來,道:「好嘞!謙老弟就是謙老弟,一句話說到俺心坎里去了,你放心,不僅請你喝喜酒,還要把生下來的第一個孩子認你做爹……」
「什麼?」林謙聽到這裡,頓時有些不知所措了,認自己做爹,這還得了?
「那啥,我是說乾爹。」牛阿力撓撓頭道,氣氛一下子顯得活躍了起來。
「哈哈,一定。」林謙這才明白意思,原來只是牛阿力說錯了話而已,少說了一個字,不僅林謙笑了,劉秀也捧腹大笑,就連此時深受靈力折磨的張山也都嘴角彎曲。
「憨貨就是憨貨,哈哈……」
「說誰憨貨呢?」
劉秀勾著比他高半個頭的牛阿力的肩膀,兩人似乎都已經忘記了剛才的拳腳相向,徹底化干戈為玉帛了。
最後,大家笑累了,林謙目送著歡快的牛阿力下山,看著他扛著鋤頭悠哉的哼著不知名的山歌,不知為何,再一次露出了笑容,或許這樣的人才是最容易忘卻煩惱的吧!就是不知道,他還記得自己之前要他對村民說的囑咐沒有。
林謙搖了搖頭,心道,待會還是自己下山再說一次吧。
送走了牛阿力,就該辦正事了,望了一眼鐵塔般壯實的張山,心中微微思量,或許可以度入少許陰元,抵擋張山身體內那股靈力的蔓延。
「張山隨我進來,劉秀在此等候。記住,沒有我的吩咐,不得讓任何人進入,包括你自己。」林謙雙手負背,緩緩走進木屋,張山緊隨其後,只留下一臉茫然的劉秀。
「為何連我都不能進去,我還會害了我大哥嗎?」
……
木屋內,林謙緩緩坐下,示意張山也坐下,便道:「你這病不能算是病,而且我也的確無法救治,不過……」
「不過什麼?」張山此刻心急如焚,早已不故作姿態了,急切問道。
「不過我倒是可以幫你續一個月的命,但是這樣會虧損一些你的氣血,我相信你們習武之人對氣血的了解不在我之下吧?而只有續一個月的命,我們才有更多的時間來找到傷你之人,這些你自己先想好,是要續命,還是保住氣血。」林謙說完,便閉目養神,等待著張山的抉擇。
陰元之力太過柔和,使用之後虧損一些張山體內的陽性氣血也是必須的,多活一個月已經是張山容納陰元的極限了,這還要多虧了他體質強悍,若是換一個人,林謙便只能度入更少的陰元,否則便是直接害人。
林謙等待的同時,張山也在思考,氣血的重要性他自然知曉,這是每個習武之人的根本所在,人若是完全沒了氣血,就好比沒了根的樹,他是習武者,對氣血的看重比普通人更濃,雖說只是虧損一點,不至於致命,但是,他的武藝估計這輩子都無寸進……
但是,想起山寨的兄弟以及自己的親人,還有小囡囡坐在自己大腿上鬧騰著的恬靜,令他心中多了一絲堅決,救下親人的堅決,如今機會就擺在自己面前,容不得他過多思考。
「續命。」
簡單的兩個字,顯示出了張山的決心,他必須續命,不然不足一個月的時間,恐怕日夜兼程也無法到達山寨,所以他只有虧損氣血來續命才能有一線生機!
林謙早已知道了張山的選擇,但是當他親口說出之時心中還是生出了一絲敬意。
「好,把你的上衣解開,接下來我會在你身體里度入一些氣,你若是堅持下去了,就說明續命成功,若是堅持不下去也沒關係,我會出手將氣收回,保你周全。」林謙盡量將自己的語氣顯得平靜一些,因為他自己這裡其實非常緊張,畢竟從未有過對他人度靈力的經驗,若是稍不留神,便會要了張山的性命,所以他不敢大意。
張山點點頭,雖然不知道林謙說的氣是什麼,但是也不磨蹭,直接將上衣撕碎,露出精壯的身軀,雙手撐在腿上,等待著林謙。
林謙也不含糊,右手抬起時多出了一絲黑色氤氳之氣,正是那陰元靈力,氤氳之氣逐漸增加,直接覆沒林謙整個手掌,朝著張山丹田之處輕推去,很快的陰元沒入張山體內,而張山也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痛苦。
陰元性寒,況且林謙將陰元度入了張山身體,更是令他產生了一種深入骨髓的寒意,但是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如果自己不能挺過去,那麼等待他的唯有一死。
張山常年習武,對生死危機的憂患意識早已成了一種習慣,雖然不明白那些黑氣到底是什麼,也不知道為何林謙能使出這種仙人般的手段,但是卻知道這一次是真正的生死攸關時刻,所以,他必須堅持住。
同樣緊張的還有林謙,他知道張山體內的另一股靈力在心臟部位,可是陰元之力太過幽冷,而心臟又太過脆弱,所以需要一個緩衝的地方度入才行,而丹田無疑是首選。
丹田是人的精、氣所在,不僅能緩衝陰元帶來的痛苦,還遍通全身經脈,可以通過丹田來將陰元輸送直達心臟附近,抵禦那股靈力的侵入,不過即使丹田有緩衝的作用,可是依舊免不了傷及氣血的弊端。
林謙知道,接下來,就只能看張山能否度過此劫了,畢竟事關人命,他也不敢有所懈怠,一旦張山挺不過去,他就會出手將陰元收回。
張山雖然仍舊端坐著,但是眉頭緊鎖,明明因為太痛苦發熱而出的汗,硬是結起了寒霜,可見陰元的霸道之處。
「噗!」
張山噴出一口鮮血,正好全部落在林謙潔凈的白衫上,林謙無暇顧及這些小事,見張山明顯堅持不下去了,便欲出手。
但是就在這時,明明已經痛苦不堪的張山,突然伸出手抓住林謙的手腕,艱難道:「我……可以的。」
張山說完這句話時,嘴角又溢出些許血液,不僅僅是口中,鼻子也開始流血,這些血不再是純粹的液體,很多都已凝結,冒著絲絲寒氣,若不是血液本身還有熱度,怕是流都流不出來,只會在體內全部結成血塊,直至死亡。
「啊~」
最終,張山似是宣洩一般的嘶吼出來,隨後便直挺挺的從凳子上倒下,只留下滿臉不可思議的林謙……
他……是如何在痛苦不堪的情況下還能保持思考,阻止自己的?
雖然疑惑不已,但是卻也打心底的敬佩起張山來,這是要有多大的毅力才能做出如此行動來?
至於門外的劉秀早已心急如焚,剛才聽到自己大哥痛苦的吼叫,更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破門而入,但是耳邊又響起了林謙的話,不許任何人進入,包括他自己,令他急得跺起腳來……
譚州某處山間,一處用木頭莊子簡單圍起的「城牆」,「城牆」連接的大木門上面掛著一處牌匾,上面歪歪扭扭的寫著「破風寨」三個字,這裡零零散散的建著幾座房子。
在山寨木圍牆的中心地帶,堆起了一堆麥草,方圓三丈都是這些麥草,上面趴著一頭驢子,驢子就和農家養的驢子一般,趴在那裡一動不動,嘴裡咀嚼著麥草,它的旁邊有三三兩兩組成團的小孩在嬉戲,有時會隨手捻起麥草,在驢子鼻子前晃動,當看到驢子打了幾個響鼻之後,又會心滿意足的跑開,而驢子后蹄往後踢了兩腳,扒開一些麥草,又繼續睡覺,不理會那逃跑的小孩。
這時,驢子突然睜開緊閉的驢眼,露出一絲別樣的精光,眼珠在裡面轉動一圈,打了個響鼻,便又沉沉的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