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初顯
劉秀始終不明白，為何自己大哥從木屋裡走出之後不但沒有好起來，反而顯得更加虛弱了，他問過林謙，林謙不搭理他，問自己大哥，大哥也不說，所以這幾天便一直琢磨著這事，卻不得其門而入。
張山不是不願告訴劉秀，只是那天在自己身上發生的一切連自己都模糊不清的，又如何告訴劉秀呢？看著自己弟弟這幾天苦惱的樣子，令他露出了一絲苦笑。
至於林謙，根本不想搭理劉秀，當初剛見到劉秀的時候，可是沒少受過他的白眼，令林謙久別多年的少年心性提起，自然不願意搭理劉秀。
村中的事情林謙解決的差不多了，果然牛阿力完全忘記了自己的囑咐，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喜悅當中，並且，自己在村中當著眾人的面再一次囑咐的時候，這傢伙居然頻頻點頭，好似第一次聽到一般，想到這裡林謙不禁啞然失笑……
而此次出山的行動樹哥早已知曉並傳音給了自己，不然自己又不懂如何傳音，還要跑到山頂上說一遍才行。特意跑到山頂上倒不是說怕樹哥聽不到，主要是怕到時候對著空氣自言自語被張山、劉秀看到了跟個瘋子一樣，還不知如何解釋，省得麻煩。
這一路走來，已經過去三天了，而且現在已經差不多走了三個時辰，林謙自己倒是沒事，村民們好心，怕自己累著，特意從耕地的牛里騰出一條替自己趕腳，但是劉秀和張山就不同了，尤其是張山，如今體內兩股靈力相互亂斗，身體本就虛弱得不行，如今又走了三個時辰的路，早已疲憊不堪，臉色發白，但是又心繫兄弟和家人，十分著急的趕路，眼看著就要倒下了，所以林謙強制性的命令張山休息半個時辰，喝點水，休息一會再趕路。
「林藥師，前方再走十幾里路就是景雲縣了，今晚可以不用露宿野外了。」張山將一壺水遞給林謙說道。
「景雲縣？我記得那裡不是林縣嗎？」林謙訝異，前面便是自己出身的地方，譚州林縣，怎麼到張山這就變成景雲縣了？
「這個就不得而知了，我們當初也只是路過而已，只為尋醫問葯，對當地情況不太熟悉，令藥師見笑了。」張山略帶歉意的笑了笑。
「嗯。」林謙點了點頭，又道：「對了，既然要去景雲縣住一晚，你們身上帶了錢嗎？」
張山聽聞此言，道：「自然是有的。」說著便拍拍身上的灰塵，將手摸向腰間，這時他皺了皺眉頭，手上也不停歇繼續摸索，最終還是放棄了。
「劉秀！」
「大哥何事？」劉秀屁顛屁顛的跑來，不解道。
「身上還有銀兩嗎？」張山一問，劉秀便苦著臉道：「大哥這一路上錢都用光了，況且我們也沒有帶多少錢出來啊！」
張山失望的搖了搖頭，向林謙歉意一笑，氣氛著實尷尬。
同樣搖頭的還有林謙，看來今晚又要露宿荒野了……
「日落西山，今天也不要趕路了，先搭個簡單的住處吧！」林謙說著，便走向自己騎行的牛旁邊，從上面拿下來一些粗麻布，劉秀又在路邊找來一些木棍，很快一個簡單的帳篷便搭建在路旁的一處空地上，三人這幾天便是靠著這塊布才能有個睡覺的地方，不至於落到天被地床的地步。
一切處理妥當，林謙便坐在牛上吹起了竹笛，笛聲悠揚，使周圍的空氣都安靜了下來，劉秀，張山這等粗人也認真聽了起來……
「咕咕咕……」
劉秀的肚子在這不合時宜的時候打起了戰鼓來，林謙停下吹奏，張山也望著劉秀，兩人不約而同的露出掃興的眼神。
「那個，我去看看能不能打點野味回來，做今天的晚飯，呵呵，呵呵，呵呵呵……」說完，劉秀便飛也似的逃了。
林謙搖頭苦笑，張山則嘆了口氣，向林謙走來，道：「林藥師一路走來卻要跟隨著我們兄弟二人受累，實在是……唉！」
林謙側首看向張山，道：「無妨，醫者仁心，若是連這點苦都吃不了，也不會有大成就。」
聽聞此言，張山便不再說客套話了，因為在他看來這是對林謙的侮辱，鄭重的抱了一拳，目中敬意毫無遮擋的表露出來。
「滾隆滾隆……」
遠處傳來車輪聲，林謙和張山同時望去，只見三匹赤紅寶馬向自己二人駛來，後面跟隨著一輛四騎馬車，馬車裝飾奢侈，將近有半個車身是由黑檀木製成的，馬匹看起來也不是一般馬匹，顯得更加壯實。
視線越過馬車，後面還跟隨著幾十名步兵，可見馬車內的主人的重要性，說不得就是朝廷的哪個權貴。
馬車內探出一顆小腦袋來，看模樣，像是一名十五歲左右的女孩，女孩稚氣未脫，一雙大眼睛好奇的盯著牛背上的林謙，忽然轉過頭去。
「爺爺，那個人好生奇怪，居然騎牛。」少女銀鈴般的聲音傳入林謙耳中，但是林謙也不為所動，畢竟……村子里的人都騎過牛，沒什麼大不了的，雖然這麼想著，但是畢竟只是個十幾歲的少年，覺得臉上還是有些掛不住，偏過頭去。
這時，馬車的窗帘再次被拉起，裡面那人深深看了一眼林謙二人，便逐漸遠去了……
見劉秀久久未回，而這太陽也逐漸落下，夜幕即將降臨，張山與林謙便生起了篝火，使夜晚不至於太過寒冷。
又過了一會，見劉秀還未曾回來，張山也著急了起來，向林謙告罪一聲，便急急的去尋找劉秀了。
林謙見左右無事，便盤膝而坐，神識散開，運轉靈力，開始修鍊了起來。
陰陽二元逐漸在林謙體內運轉，雖然雙眸的奧秘始終不得其門，但是好在對自己也沒什麼壞處，而且現在的林謙已經越來越習慣靈眸的存在了，夜能視物，觀察入微，這些都已經能夠靈活使用，而如今的首要任務不是解開靈眸的奧秘，而是將修為提升上來，否則，還不知道自己到時候對上傷了張山之人時有幾分把握。
這幾日雖然趕路趕得匆忙，可是沿途還是能見到一些人、事、物的，而通過這些，也豐富了林謙一些閱歷，畢竟從前的自己，根本無暇顧及這些事情，昨天心中忽有所感，停滯了許久的一道門檻似乎逐漸變得清晰，隱隱有突破的跡象！
林謙呼出一口氣，稍作調整，便再次抱元收一，調動起了陰陽二元。
正在這時，林謙散開的神識突然有了異動，他知道，是有人闖進了自己神識所覆蓋的地方，於是停止修鍊，睜開眼睛。
果然，很快就有人落入自己視線來，並且大聲呼喊著，似在……求救？
林謙定眼看去，有兩人朝自己跑來，一老一少，豁然發現其中一人正是傍晚時分見到的馬車上的少女，至於那個老的，不用說，肯定是馬車上另一人，少女的爺爺。
兩人滿頭大汗的奔跑著，華貴的衣服沾上了血液，後面還緊跟著兩人，手持彎刀，頭上各自裹著一根布條，其中一人滿臉鬍渣，鮮血染紅了臉，而另一人則顯得年老些，臉上那一大塊傷疤顯得格外顯眼。
「救命，救救我孫女。」逃跑的老者一見前面有人，立刻大聲呼喊，喊得比之前更加賣力了起來。
老者剛拉著自己的孫女來到林謙面前，便一下子倒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似乎命懸一線，而那少女，則好似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雙眼圓瞪，獃滯的望著，眼神沒有絲毫焦距。
林謙掃了一眼倒坍不起的二人，心道：還真把自己當救星了？
隨即收回目光，看向了那兩名兇徒。
「老劉，看來今天又要多殺一個人了，嘿嘿，橫豎都是殺，那個小皮娘先留下，待我品鑒一翻再做計較。」那滿臉鬍渣的兇徒率先開口，彷彿絲毫不在意林謙的存在，好像他們殺的不是人，而是在談論如何宰豬！
少女好像也聽到了兇徒的這句話，身體打了個寒顫，眼中露出驚恐的神色。
「人命如草芥嗎？」林謙皺著眉頭，心中若有所思。
另外一名臉上有傷疤的男子見林謙單薄的身板，一副窮酸書生的模樣，嘴角也泛起了一絲不屑的冷笑，道：「行，先宰了這兩個人吧！不過那個老頭留下，看他們身上的衣著，興許是個富貴人家，到時候交給大哥，興許還能換些銀兩來。」
「草芥……人命？」林謙依舊喃喃，好像對方要宰殺的不是他一樣，自顧自的在那說著話。
「這小子在瘋言瘋語什麼？」原本提著彎刀上前的兩人，腳步頓了頓，疑惑的看著林謙。
「裝神弄鬼！」說完，其中一人便要上前，手中已經被血染紅的彎刀再次被提起，在月光之下閃爍著詭異的光芒。
「都該死吧？這些人草芥人命，現在不殺他們，會有更多的人被殺的。」
「可是若是殺了他們，豈不是我也和他們一樣，不可！不可！」
「殺人者，人恆殺之，天地正理也！」
「……」
林謙始終沒有停止喃喃，一門心思糾結著自己的問題，如入魔障，然而這樣的病態，林謙自己卻無從察覺！
「老劉，這不會真是個瘋小子吧？」滿臉鬍渣之人再次開口，似乎覺得眼前之人太過不對勁了，心中有些害怕，開始憂鬱了起來。
「這……」那個被叫做老劉的人同樣憂鬱了起來。
害怕的不只有他們，那老者也被林謙的病態給嚇住了，瞪大了眼睛提防著林謙，將自己孫女拉到一旁，害怕受到林謙帶來的傷害，而林謙，也猶如鬼怪附體一般，自己與自己說起話來。
突然，林謙身軀一怔，眼中恢復清明，看向前方的兩名男子，道：「不想死，就滾！」說話間，靈眸閃爍著金色光芒。
「鬼……鬼啊~」兩名兇徒被林謙眼中的金光給嚇到了，再結合林謙之前的病態，被徹底嚇破了蛋，哪裡還顧得上殺人，早就逃得無影無蹤了。
「呼~」林謙鬆了一口氣，還好把對方嚇跑了，這樣也好，省得麻煩，自己總不可能真的殺人吧？
「老伯，您沒事吧？」林謙伸出一隻手，想要攙扶老者，老者卻用力將手縮回，顫巍巍的伸出手指指著林謙「你……你！」
林謙見老者如此，知道自己剛才目露金光嚇到了人家，立刻解釋道：「老伯，您別怕，我剛才是為了嚇唬他們的，剛才眼睛也只是變了一個戲法而已，您別怕。」
聽著林謙的溫言安慰，又加之林謙如沐春風般的笑容，令人親切，老者這才鬆了口氣，他這才知道原來剛才林謙的病態都是裝出來的，這讓他不禁心中有些敬佩起了林謙，臨危不亂的性子，的確難能可貴。
然而……他不知道，林謙說的嚇唬，只是局限於目露金光，並沒有包括之前的自言自語，甚至連林謙本身，都沒有意識到自己顯露出了如此病態，而林謙陰陽仙體的弊端也初步顯露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