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屠龍!【上】
獨孤策坐在主艙里一張太師椅上,把玩著一串水沉木珠。
這本是交趾部奉給皇帝的貢品,乃最上品的沉香木精心雕琢而成。萬里迢迢送到京師后,皇帝隨手就轉賜給了獨孤家。獨孤策仗著當家老太太尤楚紅的寵愛,便將這串貢品討要了過來。
不過,這串水沉木珠,在獨孤策手裡,卻不是單純的玩物。
一十六粒水沉木珠,顆顆黝黑髮亮,粒粒飽滿渾圓。光潔如玉的珠子上,雕滿了肉眼不可見的細微符咒,已被獨孤策初步祭煉成了法器。
這等低階法器,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每一粒水沉木珠,轟擊出去的威力,只不過相當於前世地球上的一顆手雷罷了。
祭煉法器並不容易。
首先要尋到有靈性的材料——前世在地球上,獨孤策就是苦於找不到好材料,磋陀十年方才煉成一件低階法器。若非如此,他也不會那麼容易被天雷劈死,自有法器擋災。
還好此世他奪舍重生在獨孤策身上,出身不凡,與皇帝乃是親戚——皇帝生母獨孤皇后,正是出自獨孤閥。論輩分,獨孤策可以叫皇帝一聲表兄。
因此獨孤家甚得皇帝信任。家裡時有皇帝賜下的大內珍品。這串水沉木珠,被交趾部當作貢品送來,本身就不是凡品。只是皇帝不識貨,倒便宜了獨孤策。
得到材料后,要凝氣成針,雕琢符咒。這是一樁細活兒,出一絲差錯,便會毀掉材料。
符咒成后,每天子時都要滴上一滴心血,接著對著法器吐納一個時辰,使法器與自己心意相連,通靈如意。
除此之外,還需大量有靈性的藥材,比如百年山參、首烏、靈芝甚至太歲等熬成藥汁,天天將法器浸入葯汁中浸泡。平時亦需將法器隨身攜帶,時刻以自身真氣溫養。
這般水磨功夫下來,一件法器,方能初步成形。
其間耗費的時間、心血、錢財難以計數。
所以,儘管獨孤閥財雄勢大,三個月下來,獨孤策也僅僅初步煉成了這一套法器,只是自煉成以來,還從未動用過。
今天,即將面對得天命所鐘的揚州雙龍,獨孤策也不能大意,便將法器亮了出來。
一旦發現揚州雙龍的氣數,並沒有旺盛到讓他承受不起的程度,他便要行雷霆手段,誅殺雙龍!
正沉吟時,身後香風襲來,一雙柔荑,按上他雙肩,輕輕揉捏起來。
不用回頭去看,獨孤策便知道,是雲玉真來了。
梳洗了一番的紅粉幫主,像個小丫環一樣,站在獨孤策身後,替他按摩著雙肩。低頭看著獨孤策時,眉梢眼角,儘是濃濃真情。
獨孤策微微一笑,拉過雲玉真一隻柔荑,探手入懷,又取出一串沉香木珠,戴在了她的皓腕上。
這串沉香木珠,雖不是法器,但同樣是上品的水沉木,同樣是大內貢品,產自遙遠的海南。
「啊……」雲玉真身為專門收集情報的巨鯤幫幫主,從小耳濡目染,極有眼力,一眼便看出了腕上手珠的珍貴。她低呼一聲,又驚又喜地說道:「策哥,這,這是給奴的嗎?這,這太珍貴了,奴,奴怕是受不起……」
獨孤策微微一笑,在她腕上輕輕一吻,道:「沒什麼大不了的,不過是一件小玩意兒,只要你喜歡就好。」
「奴,奴……」雲玉真將戴著手珠的手腕,緊緊地靠在心窩,用力地捧著。她美眸微紅,櫻唇輕顫,已哽咽著說不出話來了。
正在這時,主艙門被輕輕敲響,一把清脆的女聲在門外響起:「幫主,小婢把寇仲和徐子陵帶來了。」
雲玉真連忙抹了抹眼睛,深呼吸幾次,平復了心情后,以蘊含著淡淡威嚴的聲線說道:「帶他們進來。」
「是,幫主。」
艙門應聲打開,一名身段兒高挑的白衣少女,當先進了主艙。這位姿容不錯的白衣少女,正是雲玉真的貼身婢女雲芝。
進門后,她先向雲玉真和獨孤策躬身行禮,隨後便沖著門外說道:「你們兩個小子,還不快些進來。」
話音一落,兩名衣衫襤衫,發須凌亂的少年,便昂首進了主艙。
正是寇仲和徐子陵!
一進主艙,他們便看到了端坐太師椅上的獨孤策,以及站在獨孤策身後,好像小婢一樣的雲玉真。見到這一幕,寇徐二人的眼中,均閃過一抹錯愕,同時隱隱有些黯然。
獨孤策心下暗笑。
他知道,寇仲和徐子陵,都對雲玉真有些好感。而這好感很正常,任何一個十七八歲的熱血少年,看到雲玉真這等檔次的美人,都會有一些動心。
只是,主艙中的情形,顯然使兩位少年受到了一定的打擊。他們萬萬沒有想到,雲玉真已經是有主的人了。他們的那份好感,終究只能空自飄零。
寇徐畢竟是城府不深的少年,有情緒就直接流露出來。
身形稍矮,但更壯實一些的寇仲大咧咧地唱了個喏,道一聲「見過美人兒師傅」,又斜視獨孤策,笑嘻嘻地說道:「這位公子,不知該如何稱呼?跟美人兒師傅又是什麼關係?」
他自以為雲玉真有用得著他和徐子陵的地方,是以有恃無恐,不怕把心中的不忿、不爽展現出來。
徐子陵稍謹慎一些,雖然同樣心中不樂,但還是略顯恭謹地向著雲玉真、獨孤策抱拳一揖,說道:「徐子陵拜見雲幫主、拜見這位公子。在下和寇仲出身貧寒,從小沒怎麼念過書,不懂得禮數。倘有失禮之處,還請二位見諒。」
雲玉真嘻嘻一笑,剛要說話,獨孤策突然一抬手,止住了她:「玉真,你和雲芝先出去。」
雲玉真愕然,但還是馬上和雲芝離開了主艙。出去時,看都沒有多看寇徐二人一眼。
寇仲和徐子陵同樣錯愕,二人對視一眼,再看向獨孤策時,眼裡已有警惕之色。同時運轉心法,提起真氣,暗自戒備起來。
獨孤策把二人的反應看在眼裡,卻是毫不在意。
他嘴角掛著一絲淺淺的微笑,淵深莫測的幽暗雙瞳,凝視著寇徐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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