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九章,化解危機
見趙兌忽然意氣風發,氣概萬千,再無方才舊友相逢時的隨和,眾人皆是一愣。
趙兌索性再無隱瞞:「不瞞既仁兄,寧王將那幾個丹鼎道人收為客卿,孤盡皆知曉!」
眾人一驚,面面相覷,想不到趙兌連此事是丹鼎教所為都已經知道了。
河六四問道:「既是如此,丞相何以坐視不理?若寧王做大,屆時又是天下洶洶,受苦的又是百姓!你於心何忍?」
方既仁也說道:「若丞相有難言之隱,無力為天罡正名,我等絕無怨念!可丞相置天下於不顧,我天罡教絕不能聽之任之!」
趙兌看了看二人,感嘆道:「倘天下之人皆如二位這般風骨,何憂富足安樂?」說著,背手望向門外深空,說道:「孤正是有替天罡正名之念,才放任此等小人胡作非為!」
二人一對視,方既仁問道:「還請丞相指教!」
趙兌說道:「丹鼎教此舉為名為利,寧王篡位需名正言順,此二者不謀而合!丹鼎教假借天罡之名,掙足了名聲,而後代天立言,稱寧王為真命天子!寧王由此便可名正言順奪取寶位,日後穩坐天下,再將天罡教打成亂世之邪教,屆時丹鼎教順應朝廷之命,將那六個小人拿下,便也能名正言順被奉為國教!」
方既仁皺起眉頭:「這便是寧王和丹鼎教聯合的籌碼?」
河六四問道:「可你若想為我天罡教正名,理應現在便將那六人捉拿歸案才是!」
趙兌點點頭說道:「話雖如此!可如此一來,寧王便沒了順應天命的借口!孤,如何將他拉下馬來?」
聽到此處,眾人皆是一怔。
南宮華珺怒不可遏,嬌喝道:「寧王與你無冤無仇,即使政見不合,那也是朝中尋常之事!更何況寧王貴為親王,登基大寶本就是名正言順,豈能如你所說的這般下作!」
趙兌哈哈大笑,說道:「辟辛郡主!你父王招外使入王府,你可知道?」
眾人皆是一驚,想不到趙兌竟然看出了南宮華珺的身份。
南宮華珺又驚又怒,驚得是父王竟敢招外使入府,怒的是趙兌早就看出了她的身份,卻非要這時候才拆穿。
南宮華珺一把扯下面紗,直截了當地問道:「你說我父王有心奪位,可如今你這般陰謀算計,也是小人之舉!」
趙兌一臉威嚴,哼笑道:「寧王有心奪位,其實是付珩等一眾老臣糾纏所使,這些孤都知曉!寧王雖不想與孤魚死網破,但既是動了心思,他也絕不會善罷甘休!他聯絡朝臣,暗通外使,內以清君側之名協朝臣起事,外借夫孫軍牽制我大安之軍,以此使孤內憂外患,孤豈能不察?」
南宮華珺難以接受:「付,付老大人?」
趙兌走到南宮華珺面前,沉聲說道:「付珩以死迫寧王起事,不過是因孤的國政將他付氏一族逼上了絕路!他付珩在江華府屯田萬畝,族內親戚為官經商,涉足各行各業!孤一條國政,付珩一族再無錢銀可賺,豈能息事寧人?」
南宮華珺說道:「可,可即便如此,你抓了付珩一家便是,為何非要將我父王扯進來?」
趙兌冷哼一聲:「因為寧王當真是要奪位!」
南宮華珺緊咬朱唇,氣道:「我父王乃是先皇之子,就算要做皇帝也未嘗不可!」
趙兌又是哈哈大笑:「寧王想做皇帝,孤無話可說!可他卻非要將孤置於死地才肯罷休,孤便不能任其處置!」
南宮華珺厲聲喝道:「自古言道,君要臣死,豈可不死!你難道不是我皇室臣子嗎?!」
趙兌說道:「若你南宮一姓能使百姓得樂,孤豈能不死?倘寧王能做明君,孤又何苦如此?」
南宮華珺大罵道:「你放屁!我父王素來寬仁,豈能由賊臣評斷!」
趙兌一挑眉,譏諷道:「如此寬仁,竟要將女兒嫁與丹鼎之無恥道人為妻,已成其野心!」
「你!」南宮華珺怒不可遏。
趙兌傲然轉身,對眾人說道:「寧王為奪寶位,不惜私通鄰國!只此一條,孤便不能容他!倘若孤先抓了丹鼎道人,寧王便察覺到孤早已知曉他的謀划!屆時未保性命,他更會不擇手段的來殺孤!如今他與付珩所謀,只不過是托夫孫大軍壓境,若成驚弓之鳥,他定會引夫孫大軍入境!夫孫國此代國君素有野心,小小彈丸,竟能吞下莫科!如此強敵,孤不敢輕舉妄動!」
聞聽此言,玉天揚疑惑道:「丞相雖然已經知曉了寧王之心,可這般坐視不理,屆時一樣騎虎難下啊!」
趙兌哼笑道:「寧王能查到諸位的行蹤,孤就不能嗎?以諸位的性情,又豈會善罷甘休?」
玉天揚點點頭:「所以,丞相一開始便打算讓我們出手拿下那幾個道人!如此,寧王才不至於驚恐之下,與丞相拼個你死我活,對嗎?可之後呢?丞相要如何對付寧王?」
趙兌一副孺子可教的神情,說道:「那就要看寧王之後怎麼做了!孤已命軍師祭酒前去相勸,若他願意伏罪,孤便饒他一命!」
河六四問道:「只是相勸?寧王所謀,丞相就不管了嗎?」
趙兌笑道:「昨夜酒宴散去,孤的青吏司便去拜訪了朝臣!至於夫孫使臣,既然寧王能以錢銀作禮,孤亦能!只是寧王計劃外使回國之後便調大軍壓境,如今孤早已派兵,先他一步大軍壓境,呵!寧王所謀,便也如此了!」
方既仁聽完趙兌所言,想不到寧王串聯朝臣,私通鄰國,密謀許久的計劃,竟是被趙兌一夜之間化解。想到趙兌一直都在等他們一行人入京,方既仁更是對趙兌的計謀感嘆。
「丞相好手段!」方既仁嘆道。
「那,寧王能甘心伏罪嗎?」玉天揚問道。
趙兌嗤之以鼻:「寧王看似寬仁,卻是色厲膽薄,可又不擇手段!如此庸人,豈可為天下之君?此番若無付珩進讒言,他定不會與孤為敵!只是付珩深知此寧王性情,以帝位相誘,他難以拒之!恐怕,他不會甘心!」
「那這麼說來.....」玉天揚看向了南宮華珺。
此時的南宮華珺,已是殺氣騰騰,娥眉緊蹙,雙拳緊握。趙兌當著她的面,將寧王批的體無完膚,她如何能忍!
趙兌也察覺到了南宮華珺的殺氣,卻是毫無懼色。
突然!南宮華珺抓出四隻斤鏢甩向趙兌,而後抽出短刀便撲上前去。
河六四見狀,急忙甩手一揮,噴出大團靈力,將斤鏢吹飛,而後身形一閃,擋住了南宮華珺的去路。而趙兌,自始至終,都是滿臉威嚴,一動未動。
南宮華珺見河六四攔住了她,陰冷地說道:「難道天罡教也要做叛賊嗎?」
河六四冷聲說道:「郡主息怒!」
南宮華珺厲喝道:「如何息怒?!這亂臣賊子要殺我父王!我豈能息怒!!」
說罷,周身真氣一震,竟是硬生生將河六四震退了半步,抽身便沖向了趙兌。
可剛剛掠過河六四,南宮華珺只覺得身形一頓,周遭的空氣像是被冰凍了一般,再也動彈不得。在她身後,河六四揮手一招,將南宮華珺周圍的陰陽五行之力全數抽空,她便如被人定身了一般,一動不能動。
南宮華珺再一次見識到了河六四的可怕,卻是滿心的不甘,望著眼前的趙兌,竟是流下了委屈的淚水。
河六四無奈地嘆了口氣,轉身走向了趙兌,說道:「自昨夜擅闖王府,郡主便一直追在我等身後。我等並不想為難她,見她也想弄清楚丞相之心,便貿然將她一併帶來。還請丞相,勿怪欺瞞之罪!」
趙兌十分大度:「無妨!即便諸位不帶她前來,日後她一樣要大鬧丞相府!」
方既仁看著南宮華珺那般可憐,一時不忍,說道:「丞相為何一定要置寧王於死地?雖說寧王起殺心在先,可丞相畢竟為人臣子,寧王貴為親王,不可輕動啊!」
趙兌轉過身來,一臉沉痛地說道:「既仁兄何不知我?兌豈是那睚眥必報的小人!寧王之罪,乃私通鄰國,挑撥禍亂之罪!倘夫孫大軍被他引來,並非是兌一人之難,而是大安萬民之難!如今天下初定,正當百廢待興之際,百姓若遭此難,又是一迴流離失所,屍橫遍野!此前太尉李渤季一黨,是為一姓之尊而起事!如今這些坐而論道,毫無實惠於家國百姓的清流,眼見陛下無德,便將目光放在了皇親國戚身上!寧王不除,這些朝中大賊還會伺機起事!他們不敢如兌一般背負罵名行事,卻是比兌狠毒千倍萬倍!兌雖欺君,卻心懷天下子民。這些人,為的只是他們一族的利益,百姓的命,他們視如草芥!既仁兄,你不忍寧王性命,何忍天下百姓性命?」
方既仁明白趙兌的心意,一時間也十分動容,卻又說道:「可,可如今又不是只有寧王一個皇親貴族!難道丞相要將皇族殺光嗎?」
趙兌聞言,長嘆了一口氣:「兌深知此舉乃忤逆之罪!可為天下百姓,兌何懼背負罵名?寧王乃當今位份最高的皇族,若他被除,其餘皇族又怎敢再有二心?」
方既仁聽完,無話可說了。
這時,玉天揚說道:「丞相想必早已知道付珩要蠱惑寧王,既是如此,為何不早早剷除付珩一族,何苦累下寧王!」
聞聽此言,趙兌也是一頓,轉身望向玉天揚:「想不到一個小小的百夫長,竟是如此機敏!」
玉天揚笑道:「丞相過譽,還請丞相指教。」
趙兌想了想之後,終於說道:「為了國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