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章,國政的弊端

第四百八十章,國政的弊端

玉天揚神思敏捷,一下便想到了趙兌所言的漏洞。以趙兌的心機,想要避免寧王作亂,一開始剷除了付珩一族即可,何苦讓付珩被逼無奈拉寧王下水之後才行事。整件事看起來,倒像是趙兌故意想要寧王參與進來,好被他除去。

而玉天揚說出此言之後,眾人也都恍然大悟,紛紛望向了趙兌。

趙兌想了想之後,也並不打算隱瞞,直接說道:「為了國政!」

「為了國政?」眾人一愣。

趙兌說道:「攤丁入地的國政!」

河六四皺起眉頭:「難道攤丁入地,也威脅到了寧王的利益?」

趙兌搖搖頭:「寧王府富足,寧王又廣交天下,他並無田產!」

河六四更加不解:「那你為何非要將寧王置於死地?他與攤丁入地之國政,有何阻撓?」

趙兌說道:「因為孤這條國政,是有弊端的!」

河六四一怔:「弊端?這是何意?難道說,眾大臣爭相反對攤丁入地,並無過錯?」

趙兌走到門口,望著已微微西斜的日頭,說道:「攤丁入地,並非是長久之計!雖能極快使百姓富足,可長久下來,百姓再無養育子女之憂,或十年之後,一縣人口便可倍增幾十萬!如此一來,將是禍事!」

方既仁聞言,不解道:「這有何弊端?人丁興旺,百姓富足,國力亦能強盛啊!」

趙兌笑道:「確實如此!但既仁兄可否想過,天罡教為何門楣高大,納徒嚴苛?人丁興旺雖是好事,但一地一處,人丁之數乃有界限。人少,此地富饒民不能盡用。人多,天賜富饒亦不夠民食!既仁兄出門欲雇一隨從,思之三貫刀幣足矣!然而街市車水馬龍,百姓爭相前來。這一人言說何需三貫兩貫即可,那一人叫喊三貫他兄弟二人同去!這般競價,百姓還能富足嗎?若想長治久安,百姓富足,除卻國政吏治,亦要開源節流,計劃人丁增減!既仁兄可明白?」

聞聽此言,眾人終於明白了他們和趙兌的差異。他們一行人中,如玉天揚,並非沒有無雙智計,可論及國政國策,百姓前途,他們沒有一個人能比得上趙兌。

趙兌是真正的在為天下百姓謀福。

方既仁忍不住問道:「既然並非長久之計,為何還要頒布?」

玉天揚笑道:「當時天下初定,民不聊生,此國政能最快恢復民生,雖說有弊端,卻是最好的選擇。等日後百姓富足,再廢除此國政,才是真正國富民強!想必當時丞相已經想好了對策,只不過那些王公貴族,受不了利益受損半分,便群起而攻之!」

趙兌賞識地看向玉天揚:「若非你與天罡教為伴,孤定要將你招入麾下!」

玉天揚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

趙兌繼續說道:「付珩雖是因國政而作亂,但殺他不足以震人心!如今各府各地,皆因此國政日益富庶,輕易廢除,百姓豈能答應?只有當朝親王,因國政作亂,才能震懾人心!孤才能趁機更改國政!」

方既仁聞言,不解道:「可攤丁入地的國政,實行不到一年,如此匆匆廢除,百姓又能嘗得幾分甜頭?」

河六四卻是接過話來,盯著趙兌說道:「你剛剛說,更改,而非廢除!」

趙兌點點頭:「天下氏族,又豈能皆是付珩之流?王公貴族,名門清流,各有人望!他們亦是大安百姓,不能厚此薄彼啊!付珩因國政而生作亂之心,寧王被其以帝位誘出反心,此二人及其同黨必殺之!但因國政厚百姓而薄名望,並非明君之道,屆時陛下自會下旨更改國政,廢攤丁入地,立田地共有之國政!此國政需將天下田地盡歸朝廷所有,平分與百姓!此後再無富者地多,貧者地少,百姓以田地納稅,不可私自買賣,只可租賃!如此,國富民強,當不久遠!」

眾人聞聽,皆是感到了深深的震撼。

這樣的國政,可謂是前所未有。古往今來,多少帝王開國立業,都是靠著名門望族的扶持幫助,才能一統江山。而如今,趙兌卻是要將這些名門望族的利益放在百姓之後,使百姓富足,不顧名門望族的利益。

這放在從前,或許是連帝王都不敢做的事。可趙兌卻敢做。

因為他如今挾天子以令天下,因為他要殺寧王,除付珩,任何與他為敵的人,他都會剷除。而這條國政,雖說是惠及百姓,卻也沒有斷了名門望族的活路,他們依然能經商,能為官,只不過失去了田地。

如此恩威並施,或許這天下,當真要變一個樣了。

聽到這裡,河六四放開了南宮華珺,而南宮華珺也沒有繼續鬧事,只是靜靜地站在原地。想來也是被趙兌的言辭震懾到了。

河六四忽然說道:「既然如此,丞相要如何處置丹鼎教?」

趙兌轉過身望向河六四,說道:「寧王之謀平息,丹鼎教之計落空,並未壞了天罡教的名聲,孤自然也不能隨意打壓!只是有一事要請諸位相幫!」

河六四問道:「何事?」

趙兌說道:「丹鼎教與那六個盜名之徒聯絡,似是一個叫林霜的人負責。此人,應該是大日聖佛教之人。」

「好!」河六四點點頭,轉身便要離去。

「河道長明日不見父母了嗎?」趙兌在身後問道。

河六四頓住腳步,轉過身推手一禮:「還請丞相多加照料!」

趙兌一笑:「道長安心!」

河六四再無二話,轉身便走。方既仁和玉天揚見狀,也對趙兌推手一禮,邁步離去。

走到南宮安珺身邊時,方既仁停下腳步。見南宮安珺失神地抬頭望向自己,方既仁微微使了個眼色,南宮安珺竟是失魂落魄的點了點頭,跟著他走出了內堂。

來到門外,河六四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扭過頭問道:「敢問丞相!丞相如此手段,是要奪天下而坐之嗎?」

趙兌站在門口,見他目光灼灼,與之對視片刻之後,才沉聲應道:「兌於此立誓,永為大安之臣!」

聽到趙兌的回答,河六四竟是伸出手指朝著趙兌點了點,而後衝天一躍,帶著一行人飛出了丞相府。

河六四一行人走後,趙兌抬頭望著他們消失的天空久久不語。

公孫質從屋內走了出來,看樣子是早就在屋內暗處聆聽許久了。

公孫質輕聲說道:「主公!方才他那一指,似是有威脅之意啊!」

趙兌笑了一聲:「應該是提醒之意更多罷!此人雖是方既仁的師弟,卻是這一行人的頭領!儘管他站在孤這一邊,可是不肯為孤所用!他知曉孤之所為乃是惠及百姓,卻對孤之所為不盡認同!方才那一指,是在說,謀奪帝位,便是他對孤的底線!」

公孫質又說道:「此人修為通天,銀甲近衛營能留司徒強,卻難留此人!主公不得不防啊!」

趙兌哼笑道:「防又如何?他若想殺孤,有誰能擋?這些天罡道人為人處事,只分對錯,不問利弊!教義更是有雲,伏魔除妖,不問世事!等到天下安定,他們便回山隱居,孤若無禍國殃民之舉,他們便與孤毫無惡意!無需擔憂!」

公孫質也笑了笑:「往日主公雄心勃勃,誓要收服天罡教,如今為何是這般念頭?」

趙兌並未惱怒,只是苦笑著從懷中拿出一本泛黃古籍,說道:「此書乃天罡教孫既直所贈。初讀時,孤曾狂喜,有此書,何愁天下?而今,越讀,孤越是對天罡教拜服!道門之祖,豈是凡人所能收服!」

公孫質笑著看了看趙兌手中的古籍,上面寫著三個字,羅心經。

河六四一行人回到驛館時,已近黃昏。街市上四處搜拿昨夜擅闖王府賊人的官軍,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百姓交頭接耳流傳的傳言。

寧王府和大司徒府,被禁軍團團圍住。

還聽說,夫孫使臣清早時便匆匆離去。

對於這些傳言,河六四等人見怪不怪。他們早已知道趙兌要用寧王,為新政立威。此時被圍住,不久便是獲罪入獄。

走進驛館,驛館老闆自然又是一陣賠笑伺候。河六四也沒理會他,徑直回到了卧房。

卧房中,雲歌正氣鼓鼓的坐著,櫻芙更是一臉苦笑。

見河六四等人回來了,雲歌跳起來叫道:「六哥哥!你出去玩兒怎麼總是不帶我!」

河六四賠笑著哄道:「六哥哥何時出去玩兒了?六哥哥是去辦正事,不信你問天揚!」

玉天揚剛剛走進門,便聽到河六四將麻煩甩到他身上,也是一陣頭大,急忙跑到角落裡去了。身後雲歌蹦跳著追著他叫嚷。

河六四如釋重負,一屁股坐到櫻芙身旁。

櫻芙貼心地倒了兩杯茶,遞給河六四與方既仁,卻見到南宮華珺失魂落魄的走了進來。

河六四見南宮華珺還跟著,有些不耐煩:「你還跟著我們作甚?」

方既仁見南宮華珺這副模樣,於心不忍,急忙對河六四使了個眼色,低聲說道:「你這時教她倒哪裡去?難不成回王府嗎?」

可就是壓低了聲音的一句,還是被南宮華珺聽了去。只見她猛然一驚,急匆匆便跑了出去。

方既仁本想阻攔,卻已經老不及了,只能有些責怪地瞪了河六四一眼。

河六四事不關己地聳了聳肩膀,繼續喝茶。

櫻芙不解地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方既仁長嘆了一口氣,將今日去丞相府的經過,詳細地講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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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罡伏魔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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