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歸塵

第九章塵歸塵

——楚腰纖細掌中輕。

眼底的血色逐漸褪去，葉藏青的眼睛又恢復為了藍色，澄澈、乾淨又溫柔的深藍——

就好似陰霾從未出現過一樣。

感受到右眼裡那股陌生力量的撤回，青年在心中默默地說道——

【辛苦了，骸君。】

【kufufu，合作愉快。】少年的聲音逐漸遠去了。

瞥了一眼天花板上被她早早地用幻術覆蓋過的攝像頭，他遺憾地說道：「哎呀，看來是察覺到不對了呢。」

「來的真慢呢，」先前一直非常安靜的太宰治突然開口了，語氣軟軟的，甚至帶了幾分撒嬌的意味——

「我差點就要服毒自殺了呢。」

一邊說著，他吐掉了藏在牙里的毒藥。

「抱歉啊，但是如果船走的不夠遠的話，我怕接下來會誤傷到海岸上的人呢。」

青年露出了一個歉意的微笑，然後他手腕一翻，一把奇異的短劍憑空出現在了手上——

銀色的刀柄上刻著精美的紋路，末端鑲著一顆血色的紅寶石，薄如蟬翼的刀身上奇異地繚繞著霧氣。

對著太宰治手腕上的電子鎖輕輕一劃，霧一般的劍芒從刃上飛出，將鎖輕易斬斷，而太宰治的手腕卻分毫未傷。

將短劍收起，俊美得彷彿從藝術家的筆下走出來一般的青年微微欠身，向仍然坐在地上的太宰治伸出了一隻手。

指尖相觸的那一瞬間，彷彿十二點的鐘聲敲響，華麗的幻術退去，王子變回了灰姑娘。

站起身來的太宰治用一種奇異的目光打量著身前這個比自己矮了大半個頭的少女——

「真沒想到啊，小姐以前的職業居然是唐國的開國總統。」

「那麼現在，」少女攤攤手，笑著說，「這個開國總統想要邀請你看一場流星雨——」

「——可能會有點刺激。」

——————

凝視著屏幕上過於平靜的畫面，監控員終於發現了不對——

「一級警報，一級警報——敵襲，敵襲!!所有戰鬥人員快速前往『鳥籠』——」

四十，三十九——

監控室里的腳步聲紊亂了起來。

話音落下的沒多久，紫光從地板上衝天而起。

三十三，三十二——

「冷靜——只要殺了異能者，再詭異的異能力也不會起作用!」

持著槍的領頭人對身後的人喊到。

二十三，二十二——

按上指紋鎖，第一道門向兩側滑開。

十八，十七——

掏出身份驗證卡，第二道門也隨之打開。

腳步聲漸漸近了——

十一，十——

凝視著第三道門，身形纖細的少女輕輕地笑了起來。

九，八——

最後一道門也緩緩地打開了，冰冷的槍口從門后探了出來。

「塵歸塵，土歸土，讓往生者安寧——」

不疾不徐地，少女以一種柔婉的聲線念著《聖經》上著名的那句話。

五，四——

「噠噠噠——」槍口咆哮著吐出火焰。

潔白而又華麗的雙翼從少女背後伸出，將太宰治完全擋在了身後，與此同時，絢爛的金光覆蓋了她的全身——

空氣中彷彿有聖潔的靈魂在歌唱。

——「金身」只能維持五秒的絕對防禦，但這已經足夠了——

「——讓在世者重獲解脫。」

在槍林彈雨的背景下，恍若天使降臨般的少女溫柔而詩意地念出了最後一句。

一，零。

天空中的雲層被撕開了一道血紅的口子。

似巨龍的吐息，又似神明的怒火——

漫天火雨傾瀉而下。

——在流星落上船頂的那一刻，少女伸手攬住了太宰治的腰。

大量的海水在頃刻間沸騰，這艘配備精良的船瞬間被擊得支離破碎。

火光與海水交融在了一起，水蒸發又很快凝結成霧，瀰漫成一幅令人震撼的圖景。

——生命是在其中多麼的渺小啊。

被少女攬在懷中的太宰治好奇地伸出手來，一道火焰撞上脆弱的指尖，無聲無息地消散了。

「別亂動啊，太宰先生。」少女無奈地說道。

——召喚出的火雨無法傷害到他們，但不代表海水不能淹死他們。

一隻手穿過他的腿彎，飛翔中的少女轉攬腰為橫抱，巨大而潔白的雙翼猛然一震，飛離了海面上翻卷的霧氣。

偶有火光落在那白色的羽翼上，卻很快如落地的煙花般熄滅了，點燃不了哪怕一根羽毛。

脫離了那片「火海」，高飛的天使向下俯衝，又漸漸貼近了海面。

從儲物空間里取出了一隻早已準備好的橡皮艇，少女輕巧地落在了上面，將被她公主抱著的太宰治放了下來，隨之收起了羽翼。

她旋身坐了下來，長長的裙擺在船沿上如花瓣般鋪開。

「我聽說，在二十世紀初的時候，位於西伯利亞的通古斯河畔曾發生過一起大爆炸，起因一直未能為人所知——」

正在將自己被風吹亂的頭髮重新紮起的少女聞言，向正倚在船舷上的太宰治遞了一個略有些驚訝的眼神——

「猜的不錯，那可以說是威力最大的一次了。」

——從那之後，那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毛子們就沒敢在領土問題上跟她bb過什麼。

她的聲音清清脆脆的，就好像一個真正的花季少女。

「事實上，」她用談論天氣一般的口吻隨意地拋出過去的秘辛，「羅布泊的爆炸也並不都是核實驗，也有一些是我在測試這個技能的範圍。」

「可惜我直到現在都不能很好的掌控它，」少女遺憾的說道，「這次的威力就比我預計中的要大很多，所幸他們的船走的夠遠。」

——這個遊戲中每個監管者都自帶的用來防止求生者卡bug的技能，投射到現實中變成了一個讀條時間極長，威力極大的大招，還是那種除自己以外無差別殺傷的。

當然，這個範圍是可以調控的——

嗯，只不過它依據的是使用者當時的心情。

心情越激動，威力就越大；越平和，威力就越小——

這個度她直到現在都不能把握得很好。

只能說，看來剛剛她的心情並不如想象中的平靜。

「好了，」少女低頭看了看手錶，輕鬆地說，「再等一個小時左右，國木田君他們就會來接我們了。」

「我覺得你還是打電話讓他們回去比較好。」太宰治望向了少女身後的天空，他輕輕地說道——

「要變天了。」

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少女臉上哪怕面對子彈時都依然保持著的從容消失了——

興許是天降的火雨影響了空氣的對流，又興許是「祂」被封印前的怨氣改變了原本平靜的天氣，或者是二者兼有——

雲沉沉地壓了下來，陽光正在一點點地消失，風聲漸漸急促，少女裙擺般輕輕波動的平靜海面也變得不安了起來，好像隨時準備孕育一場怒號。

遠處的陰雲翻騰旋轉了起來，那雲與海的交界處連接著數十條扭曲的白線，並正以一種驚人的速度擴大——

海上龍捲風——

又稱「龍吸水」，來自天龍的吐息。

事情的發展脫離了她精心規劃好的軌道，向著不被期許的方向滑落。

「你走吧。」

太宰治斜斜地倚坐在船舷上，綉著金線的長外套已有一角垂落水面，就像一朵艷麗頹靡的，向水面垂去的鳶尾花——

他的狀態似乎從開始時就有些不對勁。

「就像你來時的那樣走吧，不用管我了。」

他微笑著望向坐在對面的少女，眼睛里彷彿失去了光澤——

「見到那條不死的人魚后，我好像又燃起了對死亡的熱愛呢。」

話音剛落，他便如失去支撐的布娃娃一般往後一仰。

橡皮艇劇烈地晃了晃——

在他即將入水的那一瞬間，少女伸手拽住了他的手腕。

太宰治有一項特殊的技能——他能通過控制自己的心跳，達到一種假死的狀態，使得他的異能力「人間失格」短暫失效。

而她的「傳送」是可以帶人的。

但是，這並不是一個瞬發的技能，而是有一定的前搖。在帶了人的情況下，這個前搖會更長一點，大概有兩秒左右。

昨天他們做過測試——

「人間失格」的失效時間最多只有一秒。

但是……

「真是的，」她無奈地說道，「如果真的想去死的話，就不要用那樣的眼神看著我啊。」

那種彷彿萬事盡在掌控之中的從容又回到了她的臉上——

「放心好了，既然來之前答應了敦君要將你須尾俱全地帶回來，我就絕對不會一個人傳送回去。」

「雖然很不喜歡受傷，但是——」

「葉藏青從不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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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要是裝逼與公主抱（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