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將變 暴露
司空陽心急如焚,澹臺夏定是又惹夜昭不快陷入了困境,才會這麼求救與他,偏偏他現在還無能為力。
他急的直在內室來回踱步,收斂著的氣息也因為焦急而無法好好斂起來而外溢了一兩分。
朗星是和他最親近的元嬰,自是會比夜昭更快的感應到,他心裡覺得奇怪,司空陽一向不是個急性子的人,辦事也穩妥,今天這是怎麼了?
接著又有些惱怒,明知道夜昭就在外面,他倆的關係也大不如從前,若是被夜昭發現了,那此前的所有計劃都失敗了。
可他現在的修為也不比夜昭高了多少,如果現在出手替司空陽遮掩一番,反倒會引起他的注意。
眼下,也只有先把夜昭支開再說了。
「霓裳也在船上。」他淡笑著岔開了兩人先前談論的話題。
提到這人,夜昭的臉上總算出現了幾分煙火氣,他皺著一雙濃眉,很是嫌棄的說道:「不是說到了地方之後讓她用傳送符過來嗎?」
朗星笑著調侃道:「她恨不得長在你的身上。」
夜昭無奈的搖搖頭,看著朗星說道:「可惜我無福消受了。」
朗星也感慨:「真是好好一姑娘,怎麼這麼眼瞎看上你了。」
這話夜昭就不愛聽了,他板起臉反駁道:「我怎麼了?你看看天底下像我這樣的男兒又有幾個?她為何要看不上我。」
朗星聽了他的辯解,失笑,笑的一臉燦爛:「朽木不可雕也。」
夜昭聽著朗星盡說些他不愛聽的話了,當下便站起來,一副要走的姿態:「若大祭祀不想要我作陪,直說便是,何苦要挖苦我。」
朗星好不容易收了點臉上的笑意,也不攔他,說道:「我幾時趕過你了,你到倒打一耙起來。」
「那你便誇我幾句。」夜昭也不是真的要走,聽著他這話,又坐了回去。
聽得內室的司空陽更是焦急了,這朗星也是不會說話,本來夜昭都要走了,你就順著他的話讓他走就是了,幹嘛還挽留啊!
朗星哪裡知道司空陽的內心活動,他抬眸瞧著夜昭,想了又想,回了一句:「日後你要聽誇讚的機會會很多,我此時說了,你便厭了,那日後就分不清誰是真心誇讚你,誰又是溜須拍馬了。」
夜昭沒有等來想聽的話,卻又是一個淺顯易懂的人生哲理,他垂眸思考了一會兒,嘆息道:「大祭祀雖不是我的先生,卻比先生教我的還要多啊……」
朗星但笑不語。
廂房中被人遺忘的澹臺夏精神已經瀕臨崩潰的邊緣,她不再安安靜靜的抱著雙膝坐在轎子里,她的手開始扯著轎子里的軟布,腳也在使勁兒踹著帘子。
帘子倒是能被踹開,但就算是整個掀開,澹臺夏看到的也是裡面如出一轍的黑暗,這裡被下了結界,如果沒有人打破的話,是不會有任何改變的。
她臉上的眼淚越流越凶,一雙大大的杏眼裡滿眼通紅,她的潔白貝齒咬著下唇,血珠兒順著下巴已經滴落了好幾滴在白色的衣衫上,只是她現在看不見。
澹臺夏見拉扯無效,她就改為了拍,嬌嫩的小手拍在堅硬的木板上,立馬就一片通紅了。
「有沒有人在?桃紅?柳綠?」她一邊拍打著木板,一邊大聲叫喊。
直到喊得聲音都有些沙啞,手上也紅的近乎於紫色,都沒有一個人回應她。
沒用的,她喊的越來越小聲,最終消音,而手也無力的滑落下來。
澹臺夏表情呆愣,她不知道還能做些什麼,這一刻,巨大的絕望包圍了她。
原來她的生死真的就掌握在上位者的一句話中。
她捂著脖頸處的標記狠狠哭著。
司空陽再次聽到了澹臺夏的聲音,這一次他連話語都聽不到了,只有悲傷而絕望的哭聲在他的耳邊不斷播放,澹臺夏現在一定很難受。
他再也等不下去了!
這麼想著,他把收斂著的氣息完全散發了出來,直接開口安撫道:「澹臺夏,你先別哭,告訴我你現在在哪裡?」
外間夜昭在司空陽釋放氣息的第一時間便察覺到了,他皺起了眉,不愉的看著對面的大祭祀。
大祭祀則是無奈的攤開手。
夜昭話都沒有多說一句,直接邁開步子便往內室而去。
澹臺夏本來都不抱有任何希望了,結果她聽到了司空陽的聲音!
她從未有那一刻覺得,原來司空陽的聲音,猶如天籟。
想著自己得救了,她的哭聲漸小,打著哭嗝說道:「我,我在一艘大船上,夜昭說帶我們去內陸,去新的皇都,我被困在轎子里,這裡好黑嗚嗚嗚……」
許是有人安慰了,澹臺夏說著說著又委屈上了,不過這次不再是絕望的眼淚。
「好,你留著些力氣,等我去找你。」司空陽耐著性子聽完她的話,想也不想的推開了窗子,想抄個近路去找澹臺夏。
夜昭就在此時進了門,他看見的便是司空陽一身黑衣,欲從窗子逃走的姿態。
他想都沒想,捆仙索立馬就出手,一股粗壯的麻繩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識一般,直奔司空陽背後而去。
而司空陽身經百戰,自然察覺到了背後的威脅,他一個側身,捆仙索便穿過了空氣,可這繩索是有自己意識的,它不等司空陽如何動作,立馬就調了個頭,奔著他的雙手而去。
司空陽身上揣著無數個儲物戒,他隨意從裡面掏出來一個東西,口中嗡動了兩聲,那捆仙索竟奔著他拋出來的物件而去。
他可沒有留下來看熱鬧,見捆仙索調了個頭,他就一腳登在窗子上,半個身子已然要出去了。
「賊人還敢再跑?!」夜昭見捆仙索已被他制服,便怒喝一聲,祭出了另一件武器。
那是一條九節連環鞭,鞭子上倒刺頻生,叫人一看就知道這鞭子抽到了身上,就是連皮帶肉,絕不是什麼慈悲武器。
幾乎是在鞭子的破空聲響起之時,司空陽便一個矮身,躲過了致命一擊,他並無意和夜昭過招,逮著他收斂鞭子的一息之間,就從窗子翻滾而出。
夜昭自是不會放過這個突然出現的人,幾步爬上了窗子,緊追他而去。
司空陽一邊跑著,一邊在自己的儲物戒里搜尋著東西,但他的東西實在太多太雜,一時之間他竟找不到了。
身後的夜昭沒有放鬆攻擊,而鞭子又是個遠戰武器,他便是拉開了距離也無濟於事,只能一邊躲避著攻擊,一邊抓緊時間找東西。
終於,在最小的儲物戒里,他找到了他想要的東西。
那是一個看起來極為普通的玉佩,比送給澹臺夏的那個玉扳指還要廉價的玉色,司空陽卻好似看見了什麼寶貝一樣。
他一個鷂子翻身躲過了一波攻擊,便著急忙慌的把玉佩掛在了身上。
夜昭是個修仙人士,且修為不低,若是追蹤一個人便是在簡單不過的事情了,不過是須臾之間,他面前的人竟如同驟然消失了一般,連空氣中的餘味都沒得乾乾淨淨。
他頓時停住了腳步,一雙狼目警惕的看著四周。
眼下他們處於寬闊的甲板之上,因著他這番動靜並不小,方才還在甲板上悠閑看海景的人都慌張躲了起來,現在望去,周圍一覽無餘,那人確實就是在他眼前消失的!
就在夜昭尋找司空陽之際,在船上待命的元嬰高手終於姍姍來遲,他們一個接一個跪在夜昭面前,齊聲磕頭求饒:「屬下救駕來遲,王上恕罪。」
這麼一圈元嬰高手在他周圍,夜昭的警惕放鬆了些許,他擺擺手讓他們起來:「無妨,事出突然。」
領頭的中年男人順著夜昭的目光看了一圈空曠至極的甲板,頗為不解的問道:「王上,那人可是凡人?」
夜昭聞言就立馬黑了臉,狼目狠狠瞪了那人一眼,也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他半晌沒有等來回答,才後知後覺自己問了一個多麼愚蠢的問題,冷汗登時就順著鬢角流了下來。
「王上恕罪,屬下吃醉了酒,說話胡言亂語,請王上不要往心裡去。」
夜昭閉了閉眼,極力壓抑著自己的怒火,逼迫著自己綻開一個微笑,說道:「既吃醉了酒,那便好好歇著去吧。李嵐峰。」
人群中又站出來一個人,他低著頭抱拳道:「屬下在。」
「這幾日你就暫代薛海洋之職,直到他酒醒了為止。」
薛海洋跪在地上的臉一片慘白,他心裡懊惱自己怎麼又說話不經過腦子,面上卻還得一副感恩戴德的樣子謝主隆恩。
「你們原地待命,李嵐峰,跟我來。」便是夜昭放出了神識在整艘船上尋找,也找不到那人的氣息,他真的消失得乾乾淨淨。
他是不信的。
既然人是在朗星的房間里,那便去找朗星好好問問就是了。
他收回了鞭子,一甩手又回去了大祭祀的房間。
甲板上帶上玉佩的司空陽面容和船上的侍衛下人沒什麼兩樣,那副出眾的樣貌泯與眾人。
他稍微思索了一番,貓著腰從甲板上偷溜去了船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