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討債艱辛跟蹤苦

元月10日，大學放假了！

彭巳丁來到張民的公司，重慶豐達建材有限公司。

公司門前的巨石和垃圾桶早就搬了，似乎門市一下就顯得亮堂和開闊起來，讓人感覺心情非常舒暢。

張民的女朋友杜曉麗正在公司門口，她看見彭巳丁好幾次了，知道是張民的好朋友，平時也常常聽張民講這個彭巳丁是如何如何的厲害，剛才張民還在念叨他呢，她看見彭巳丁來了，不由高聲吆喝道：

「張民，彭巳丁來了！」

張民聽見喊聲，急忙跑了出來，高興的拉著彭巳丁的手，指著原先擱石頭的地方說道：

「遵照你的指示，把石頭搬了。魚缸也定好，只等時間到，賣魚缸的過來安裝。」

在彭巳丁農村老家，魚缸就是一個大的石頭或瓦瓷缸子，一般抬回來，把魚和水放進去就是。所以彭巳丁一聽，不由詫異，抬頭問道：

「還要工人安裝？」

那意思是我們自己搞不來嗎？張民聽出彭巳丁的話意，「呵呵」笑道：

「反正我是安不來，你會不會安？」

彭巳丁很想說「這有什麼好安的？」不過話到嘴邊，他忍住了，改口說道：

「既然是賣魚缸的來安，更好！有時間嗎？我們去看看魚缸吧！」

張民一聽，彭巳丁對這件事這麼上心，非常高興，點頭說道：

「太有時間了！」

於是張民、杜曉麗、彭巳丁三人來到魚缸店，店並不遠，在袁家崗市場，十幾分鐘走路就到了。店面不大，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魚缸，還有一些水池，裡面放養了很多金魚，各種顏色的都有。

店老闆看上去大約三十多歲，中等個子，看見張民的到來，熱情的喊道：

「張總，你今天有空呀！放心，13號準時到位，你的事情絕對不會耽擱！」

看來張民很重視這個事，可能給老闆反覆打過招呼，張民爽朗的笑道：

「楊老闆，你辦事我絕對放心，今天我陪我朋友來看看魚缸！」

楊老闆一聽，指著滿屋的魚缸，「呵呵」笑道：

「隨便看，隨便看！」

張民指著一個空魚缸對彭巳丁說道：

「這就是我定的魚缸！」

彭巳丁走近一看，非常漂亮，玻璃缸子，晶瑩透明，裡面沒有水，擱了一些石頭什麼的，有點不懂。楊老闆看出彭巳丁的疑惑，帶他們來到一個裝滿水的魚缸，說道：

「張民的魚缸沒裝水，沒插電。這個魚缸和張民定的一模一樣，你們可以看看效果！」

彭巳丁仔細看去，長方形的魚缸在假山和塑料做的植物裝飾下，就像一個水的世界。水在電動裝置下是循環的流淌著，而且上面有清潔器，還安了幾根日光燈泡，閃爍著，發出彩光。裡面有幾條金魚，游來游去，在燈光的照耀下，美麗極了，一片生機盎然的樣子。

彭巳丁內心不由感嘆：科技真發達，商人手段真多！彭巳丁原以為魚缸就像他老家的養魚缸，結果張民定的魚缸居然是個現代化的「機器」，彭巳丁不由讚揚道：

「這個魚缸好！」

張民聽見彭巳丁的讚揚，很是高興，說道：

「我也喜歡，就等13號到了，安好魚缸，我們就可以下廣東了！」

楊老闆也在旁邊，聽張民這麼說，不由問道：

「哦，張總要急於外出辦事？」

張民點點頭嘆道：

「何止急，簡直是急得不得了！」

楊老闆耿直的介面道：

「張總，這安魚缸你交給我，保證給你安好！你公司只要留個人就是。你要辦事去辦你的，臨近年底了，事情不能耽擱！」

張民一聽，不由抬頭望向彭巳丁。彭巳丁也想早點把張民的事落實，而看這個樣子，楊老闆是個耿直人，其實渝州人哪個不耿直？安魚缸自己和張民根本幫不上忙，只要不錯過時間就行，於是彭巳丁向杜曉麗打趣道：

「這是一個好辦法，不過要辛苦嫂子，把時間看好，不要錯過了！」

杜曉麗畢竟和張民還沒結婚，聽見彭巳丁喊「嫂子」，臉不由一紅，但還是誠懇的說道：

「這有什麼辛苦的，你們以為我看時間還會出錯么？」

其實到廣東追債也與她有關，畢竟當時是她進的貨，她也想早點把這個事落實。於是三人商定，張民和彭巳丁第二天就走，從菜園壩乘火車過去。

行程一定，彭巳丁立馬給付小軍打電話說明情況，說自己要陪張民到廣州。付小軍表示支持，說不要擔心藥房的事，不會影響藥房生意的。並祝他倆一路順利、馬到成功！

元月11號，張民、彭巳丁來到菜園壩火車站。

菜園壩的火車站真大，那是人山人海！他倆費了一些周折，終於上了直達廣州的火車。

剛上火車時，發現車廂很空。兩人竊喜，以為可以當卧鋪用，美美的睡到廣州。哪知是空歡喜一場，一過北碚，旅客就逐漸增多了起來。

當走到前鋒火車站的時候，似乎車廂就擠爆了。幸好兩人坐在窗戶旁，又是練武的，擺擺武林故事，也還不寂寞難受。

坐了一天多的火車，兩人疲憊的到了廣州，在鄭陽的益固建材廠附近找了家賓館住下。

這家賓館看上去不大，名為「金源賓館」，但內部還不錯，比較乾淨衛生。

彭巳丁給張民建議道：

「我們不忙去找鄭陽和發貨的經理，先調查清楚發貨經理的姓名、住址后再說。」

張民覺得有道理，不然走起去，別人來個三不知，把事情推得乾乾淨淨，自己還真沒奈何。為了把事情辦得更穩妥，把細節做得更好，張民又給女朋友打了個長途電話，仔細核實了他女朋友進貨的一些細節。

杜曉麗說好像發貨經理名叫曾聯強，又給張民說了一些進貨的瑣事，彭巳丁在旁一一認真作了筆錄。

二人好好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上午，二人繼續謀划。二人商議的結果，下午張民留守金源賓館，由彭巳丁假裝農民青年，到益固建材廠找工作，去摸摸底細。

因為他倆覺得人在下午的時候情感脆弱些，而且相對來說，工廠也鬆懈些。辦這類事，下午比上午好。

在下午的時候，張民接到杜曉麗的電話說魚缸安好了，張民一陣高興，對彭巳丁說道：

「魚缸安好了，祝你馬到成功！」

彭巳丁一聽，這是一個好消息，立馬說道：

「承你吉言！」

然後彭巳丁出發了，當他來到益固建材廠時，才發現廠很大，密密麻麻的廠房，一眼看不完。

他找了個機會，裝著找工作的農民青年，拖拖然來到大門前，結果被保安無情的攔下。一個留有小鬍子的保安穿著保安服裝，手拿警棍，大聲問道：

「你是幹什麼的？給我站住！」

彭巳丁只得站住，沒能假裝工人矇混過去。彭巳丁回答：

「我是來找工作的！」

小鬍子保安不許他進門，回答得很乾脆：

「找什麼工作喲！我們不招人，到其他地方去找！」

彭巳丁一時無招，突然他看見坐著的一個保安，年齡看上去四十多歲，看上去和氣，應該是個頭，估計他家中也有兒女，於是過去央求：

「叔叔，你讓我進去吧！我聽說裡面要招人！」

為此，他還編造了一段「凄慘故事」，說自己高中複習了幾年，沒考上大學。老父老母為了供自己讀書，已經累病了。這才沒有辦法出來打工，準備掙點錢養家，給父母看病。並且說自己能寫能算能吃苦，個頭雖小，氣力卻大，而且不挑剔工資多少。

保安聽著聽著，覺得彭巳丁可憐！指點他一條「明路」，對彭巳丁說道：

「那你去找曾經理問問，需不需要人嘛？前兩天聽說，他需要個記賬的。」

彭巳丁一聽，眼睛一亮，問道：

「曾經理，是曾聯強嗎？據說他對人很好！」

小鬍子保安冷笑道：

「對人很好？看對哪個？」

看來這個曾經理真是曾聯強，得來半點不費功夫。不過這個曾聯強似乎不招人喜歡，不過好像大權在握，一般人不敢得罪，還得求他，而且可能還有點趨炎附勢。這是彭巳丁對他的初步印象。

彭巳丁向兩個保安問清路徑，朝廠里走去。

其實，他哪敢去見曾聯強，豈不打草驚蛇？但是把人認清楚卻是必須的，於是他問了幾個路過自己的工人，問曾聯強經理的辦公室在哪裡，具體幾號房間。

有兩個說不知道，有兩個說在辦公大樓208號房間，看來不會錯，就是208號房間。

問清具體房間，彭巳丁準備到辦公大樓去看看曾聯強長什麼樣？

但當到了辦公大樓門前不遠，彭巳丁突然想到，如果遇見保安查詢怎麼辦？豈不露餡？這時最好不要和曾聯強面對面。得想個託詞，彭巳丁暗自思索。

有了，自己不是來找工作嗎？這個廠應該有管人事的部門，就說是找人事部門來找工作的，然後藉此機會進入大樓，暗中查看曾聯強。

心中有了底，彭巳丁不慌不忙、鎮定自若的向辦公樓大門走去。結果白擔心了，門前並沒有保安。彭巳丁趁機迅速的上了二樓，尋找208號房間。

還好，208的門是虛掩的，只有一張辦公桌，裡面坐著一個人。彭巳丁借半開的門口打量了下。

只見「曾聯強」不到三十歲，穿戴整潔，國字臉，很有精神，尤其是整齊的頭髮，似乎還發亮，個子應該是中等。

雖然彭巳丁只是微微瞅瞅，不過他相信，下次再見，應該能認出來。

但是他還是不放心，萬一此人不是曾聯強怎麼辦？或者自己記得不牢固怎麼辦？跑一趟廣東可不容易！

為了把事情做牢靠，他決定多看幾次，又假裝有事，上了三樓，象徵性的走了走，又上了趟廁所，並故意磨磨蹭蹭。然後下二樓又去偷偷瞅曾聯強。

如此幾次，他覺得即使曾聯強化了妝，自己也能認出。

有一次當他上四樓的時候，遇見一個中年女人，問他幹什麼？他當時心頭不由一驚，但外表還是沉著，說找曾聯強經理。這個好心的人給他說，走錯了，曾聯強在208。這讓他更踏實。

這個好心人轉身欲走，結果似乎又想起什麼，問他找曾聯強做什麼？彭巳丁脫口而出：

「找工作！」

「小夥子，找工作應該到5樓人事科。要到年底了，可能缺人也說不定，你可以去問問？」好心人說完就走了。

彭巳丁只得假裝去找工作，爬上5樓，敲開人事科的門。裡面坐著一個小妹，模樣清秀。彭巳丁問：

「是人事科嗎？我來找工作。」

然後彭巳丁坐在小妹對面，對小妹說了自己的一些情況，當然是門口那一套。

「我們廠暫時不招人，但你可以把你的特長、學歷、電話留下，我們招人的時候，你可以來面試。」

看來，是彭巳丁的說辭感動了小妹，小妹決定幫助他，留下了他的電話。

這讓彭巳丁一陣愧疚，自己騙了這個純情的小妹妹。於是彭巳丁留下了一個電話號碼，說是自己表哥的，其實是張民的手機。並客氣的問了小妹的名字，小妹回答：

「我叫湯雪！」

湯雪，這個名字很不錯，彭巳丁很快記住。

在九十年代，手機打、接都是要付費的，而且長途還不便宜。假如益固廠真的要人的話，湯雪給自己「表哥」打電話，那就太對不起人家了？彭巳丁不由再次汗顏！

雖然短短几分鐘，彭巳丁卻覺如坐針氈，渾身上下不自在。幸好，終於登記完了，彭巳丁「逃出」了人事科，他很想離開這棟大樓。

但是他任務還沒完成，他是計劃下班後跟蹤曾聯強，現在離下班還有一個小時呢？

怎麼辦呢？彭巳丁只有去上廁所，上了2樓廁所，上3樓，上了3樓廁所，又去上4樓。

終於要下班了！彭巳丁躲在2樓離208的不遠處，表面漫不經心，其實是全神貫注看曾聯強是否出門。

結果，很多人都鎖上門了走了，但曾聯強遲遲不下班。彭巳丁不禁急了，這樣下去，遲早惹人懷疑。

正在彭巳丁暗自焦急的時候，曾聯強出來了。彭巳丁一看，機不可失，失不再來，隨著人群遠遠跟著。

曾聯強下樓后，上了門前的一輛轎車。彭巳丁一陣心慌，他開車，自己如何能跟蹤得上？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彭巳丁拿出自己的超人記憶力，記下車牌號粵AXXXXX。然後也顧不了許多，撒開飛毛腿，向益固建材廠大門跑去，希望趕到曾聯強前面，能夠攔下一輛計程車。

幸好這時沒有保安，不然彭巳丁一路疾跑，很容易被誤會為小偷。

到了門邊約50米，彭巳丁慢慢停下，隨著下班的人群快步走出大門。

還好，曾聯強並沒有跟來，彭巳丁截在他前面了！

彭巳丁焦急的在門口瞅計程車，終於一個計程車走到面前，彭巳丁招手上了。而這時曾聯強的車也出了大門。。

彭巳丁對司機說道：

「跟上前面的車，我和我們經理一起去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