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三元神功

第9章 三元神功

這一年的秋天一如既往的在不經意間染紅了山間的楓葉,逍遙已經可以挑得起與大人可以挑起的一樣的兩桶水走上兩千石階,回到廟裡。

望著沿途的的秋色,一陣秋風輕輕拂過,平添了几絲清冷來;逍遙臉上卻掛著燦爛的笑臉,因為逍遙知道,這個季節里,有許多成熟的果實可以採摘。

很輕鬆的就跨上了兩千石階,逍遙幾乎沒有多喘幾口氣,面色、氣息恰如平日散步后一般的輕鬆,連一滴汗珠都沒有。逍遙放好水擔,將挑來的水倒進水缸,忙完之後,逍遙緩步走進了寺廟內。

寺廟內,佛像一如往昔般慈悲。佛像下,自在道長盤坐做著晚課,恍若與這個世界融為一體般平和。逍遙看著自在道長的背影,只覺得自在道長的模樣,恍如被一層薄薄如霧一般的白色輕紗籠罩著一樣,隱隱間似有一層氣息散出。

逍遙正要走進自在道長身後的蒲團處,盤膝打坐之時,卻見得自在道長盤坐的身子周遭那如霧一般輕紗突然變換成青色,那青色濃烈而洶湧,竟似有一股莫名之力,直把逍遙逼的不敢前行。

逍遙心中不住的讚歎與詫異,卻又見得那股青色氣息陡然間有變換做微黃色直至黃色,這股黃色氣息看起來似沒有之前那青色氣息那般的濃烈而洶湧,顯得有些黯淡。雖是如此,但逍遙卻覺得這股環繞著自在道長周遭的黃色氣息卻比那之前的青色氣息強烈猛烈地多,逍遙不知不覺間已然退後了三步,方才能夠抵擋的住那股黃色氣息的衝擊。

逍遙伸手遮著額頭,不敢上前,心中不知自在道長這般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正要張嘴去問時,卻又見得環繞著自在道長周遭的黃色氣息逐漸變作微黃色,微黃色逐漸變作白色,這個過程看起來似乎要比之前兩次的顏色轉變要緩慢的多,而且那變作白色的氣息間隱隱還夾雜些微黃色。

微黃色氣息終於全都變作白色之後,逍遙陡然間覺得自己仿若被一股如同水中漣漪層層激蕩而來,逍遙幾欲站立不穩,這次卻往後退了五步方才站直。再看自在道長周遭之時,卻見那層白色氣息剎那間憑空消失,完全溶於這個世界。

這時,逍遙卻越發覺得那層如同水中漣漪般無形激蕩之氣層層而來,綿延柔和,讓逍遙感受不到一絲一毫的怒意,平和的如靜水一般。

逍遙在看到自在道長周遭氣息顏色變換的一刻開始,其體內多年修鍊的「易筋經」內力早就被激發而出,抵抗著自在道長周遭散發開去的氣息。方到這刻,逍遙才感覺到自己身體的疲睏,仿似連續幹了幾天的話而沒有休息一般。

逍遙覺得自己額頭似有汗珠滴下,伸手去擦拭之時,果然發現有汗珠。逍遙心中隱隱做奇道:今日是怎麼了,平日挑水也不曾感到疲乏,今日挑完水后,不僅感到疲乏,而且還流下了汗珠,當真奇怪?

就在逍遙詫異之時,卻聽自在道長的聲音道:「逍遙今日似晚了些時候?」平日里,這個時候,逍遙早就已經盤坐在自在道長身後的蒲團上打坐做晚課了。

「是。」逍遙答道,起步向前走去,發現剛才那股將自己逼得退後好幾步的氣息消失不見了。逍遙走到蒲團前,如同往昔般盤坐其上。「二師傅,逍遙剛才看見了些奇怪的事情。」

「什麼事情?」自在道長沒有轉身,依舊盤膝打坐。

「我剛才看到二師傅你身邊先是青色,之後變作黃色,而後又變作白色;而且似乎還有一股氣息,逼得我退後的好幾步不能上前打坐做晚課。」逍遙開口道:「二師傅,你的身體還好、沒有出什麼事吧?」

自在道長嘴角輕顫,白須恰如流水般波動。「你想知道剛才那是什麼嗎?」

逍遙道:「請二師傅指點逍遙,逍遙想知道。」

「好,我便告訴你。」自在道長開口道:「剛才二師傅正在練功,練的是道家的『三元神功』。所謂『三元』便是『三寶君』,即居於玉清境的天寶君,居於上清境的靈寶君,居於太清境的神寶君;此功分為三層,依次為『混洞太無元』、『赤混太無元』,『冥寂玄通元;練成一層,周遭氣息的顏色相應的會發生變化,威力也是越強,即是所謂的『氣始青,氣元黃,氣玄白』。」

「噢,原來是這樣。」逍遙說道:「依著二師傅剛才的情形,二師傅是已經練到了『三元神功』的第三層了。」

「不錯。不過這是為師第一次練功練到出現了白色。」自在道長心中依稀記起很多年前,一人闖進武當山,大敗武當眾人,取走「三元神功」秘籍當日的豪情,以及其後數十年間為此「三元神功」的修習廢寢忘食、十幾年如一日的苦修的艱辛,想到這些,自在道長心中不禁一陣唏噓:當日奪得「三元神功」,修習此功,其實是為了與大哥行顛和尚一較高下,如今神功雖然已經練成,但是大哥行顛和尚卻已駕鶴西去。

寺廟內,逍遙在自在道長盤膝打坐的身子之後,二人都在閉目做著晚課,兩人師徒雖有師徒名分,雖然逍遙是做著佛家的晚課,自在道長做著道家的晚課,但是兩人都未覺得有什麼不妥之處。

自在道長心中唏噓,緩緩睜開雙眼,看到的是身前的佛前。自在道長此時「三元神功」初次修鍊到第三層,心境間與道家的理解也深刻了許多,自在道長心中暗暗嘆息道:想我自在道長自命不凡,年幼時便妄圖從道家中參透天地間永恆的奧秘,此後爭勇好鬥,實則是與道家之道南轅北轍、大大的出入了……如此,又何能以參透天地間永恆的奧秘呢?正是可笑呀!

「逍遙,我要教你『三元神功』。」自在道長平靜地說道:「師傅要你學會『三元神功』。」

「好……」逍遙波瀾不驚的答道:「逍遙想問師傅一句,師傅修習這『三元神功』有多少年了?」

自在道長心中略微回想,開口答道:「為師二十五歲得此神功秘籍,開始修習,五年後修習到第一層『混洞太無元』氣始青,之後又花了十年的時光修習到『赤混太無元』氣元黃,到現在方才修成第三層,時間又已經過去了二十五個年頭了。總計算下來,為師練成『三元神功』,一共用了四十五個年頭。」雖是如此,但是自在道長修習成「三元神功」所花的時間,卻比武當派中人練成的時光要少好幾年。

「逍遙今年一十有六,修習此功肯定要比師傅花費的時間還要長,就算成五十年,那逍遙練成此功,也要到六十六歲了,不知那時逍遙還活著沒?就算活著,又能還再活多久呢?不知道那時逍遙練成此功,又能用上多久呢?」逍遙似在自言自語。

自在道長聽了逍遙之言,心中大顫:想得這個江湖之中,何人不夢寐以求修習此神功,但聽逍遙所言之意,人的一生將四五十年的光陰都花在修習此神功上,練成練不成先且不說,就說練成之後,也已是垂垂暮年,練成此功又有多大用處呢?若是按著逍遙所言,那我自在道長這一生,豈不是花了許多時間,在做著無用之功么?

「那你的意思是?」自在道長問道:「你想修習此神功么?」

逍遙答道:「大師傅在的時候,教我什麼,我就學什麼,不教我什麼,我就不學什麼,那是因為逍遙知道大師傅是全心全意的對我好;現在二師傅教我什麼,我就學什麼,不教我什麼,我就不學什麼,同樣的,那還是因為逍遙知道二師傅你也是全心全意的對逍遙好。所以,二師傅要是教,我便學,二師傅若是不教,逍遙便不學。」

自在道長點點頭,心中暗暗嘆道:這小子卻是這般的相信自己!

自在道長開口道:「好吧,那為師便做這個決定,將『三元神功』教給你,你要用心去學。」

「逍遙遵命。」逍遙答道。

自在道長點點頭,嘴角微微笑道:「逍遙,你看到佛像下你大師傅的罈子旁,多了的那個罈子么?」

「嗯。」逍遙答道:「自打逍遙進來后第一眼就看見了。」

自在道長開口道:「這口罈子是為師為自己準備的。依著你大師傅的意思,等到你二十歲時就要下山去,那時你要帶著你大師傅的罈子,將罈子里的東西交還給少林寺,並且將你大師傅的骨灰埋葬在少林寺中;二師傅我也學學你大師傅,等你二十歲時,若我已經作古的話,就把這口罈子中的東西交還給武當,再把二師傅的骨灰埋在武當;若那時二師傅還健在的話,就再等些時日,等到我作古時,在煩惱逍遙你去走趟武當。」

「師傅的吩咐逍遙記住了,逍遙一定會做到的。」逍遙說的鄭重其事,倒把自在道長逗得微微一笑,開口道:「好,為師相信你一定會做到的。」

當即,自在道長從懷中取出一本舊書來,這本舊書便就是「三元神功」秘籍的手抄本,遞給逍遙,逍遙翻開書來,只見書內密密麻麻記載了無數漢字,那些漢字謄寫的雋永秀麗,那漢字好似並非是出自男子之手。逍遙自然從那雋永秀麗的楷字中看不出什麼,當下認認真真的看了起來。好在逍遙從小就開始讀書習字,這本書中的楷字倒也全都認識,所以逍遙看起來也沒有多費力。

自在道長看著逍遙認真讀書的樣子,微微一笑,起身出了寺廟,來到院子,此時,新月初上,山間霧氣朦朧,遮擋著小半的新月,一陣清風拂過,只有一番清爽之意。

自在道長心中暗暗念道:想不到我自在道長倒也有心思看這般景色的時候……

就在瞬間,自在道長身法靈動,恍如著山間的霧氣一般,瞬間已然飄動萬里,卻好像根本沒有動過一般,自在道長身法來到那「兩千石階」路口,望著綿延而下,雲里霧裡的兩千石階,心間若有所思。

驀地,自在道長身法再次閃動,卻是順著那「兩千石階」而下,在綿延彎轉的「兩千石階」留下了恍如一條霧龍一般的痕迹。

片刻之後,自在道長的身法卻又是順著那「兩千石階」從下而上,直到站到那「兩千石階」的路口處,憑高而立,俯望著那「兩千石階」,嘴角隱隱露著几絲笑意。

而這整個過程,卻好似只在彈指一揮間。

幾聲蟲鳴鳥語,樹影婆娑,逍遙從廟中出來,緩步走到自在道長身側,雙手捧著那本「三元神功」的手抄本,開口道:「二師傅,逍遙看完了。」

自在道長微笑道:「都記住了么?」

逍遙似在心中回想了一番,方才開口道:「記下了。」

自在道長微笑著接過了逍遙遞過來的手抄本,心中卻暗自讚歎:這小子,這麼短的時間裡,就記住了,這般的聰慧,難不成倒應了那句古話,『大智若愚』么?

自在道長隨即隨意說了幾句,逍遙都能夠接出下句來。自在道長點點頭,心中也多了几絲放心。自在道長問道:「很好很好,逍遙,你為何這麼快就記住了這麼多的字呢?」

逍遙答道:「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在記得時候,好像心中就明白了那些文字的意思,所以記起來自然而然的就記住了。」

「好!」自在道長笑道:「如此,這本手抄本就該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自在道長一手緊握著那本手抄本,似在感受著那本手抄本上所蘊含的那些往事。

「二師傅……」逍遙忙問道:「二師傅是要把這本書毀掉么?」

自在道長點點頭,答道:「正有此意。」

「還請師傅留下此書一些時間,逍遙怕自己記得不對了,到時候還可以參看這本書。」逍遙說道。

自在道長心中略微一想,開口道:「這樣也行,不過為師有一個條件,而且無論如何,到最後都要讓這本手抄本從這世間消失。」

逍遙點點頭,答道:「不知道二師傅的條件是什麼?」

自在道長開口道:「從現在開始,為師要你跑下這『兩千石階』,剛才為師下過一次,在山下留了一樣東西,你去把那件東西取來;我就在此處等你,等你回來之時,就看我是否將這本手抄本毀掉。」

「好!」逍遙「好」字剛出口,身法使著「逍遙遊」步法,便要踏著之前留在那兩千石階上的腳印下山而去之時,卻在第一步的時候察覺到很大的異樣,逍遙定神一看,卻是那石階上所有下行的腳印竟然盡數已被抹平。

原來適才自在道長下山之時,已然將那下行的腳印盡數抹平了。

這也難不住逍遙,「逍遙步」已深深的印在了逍遙心中,逍遙心中空明,步步踏著「逍遙遊」步法,身法靈動,雖不及適才自在道長身法的迅疾不可捉摸,但在下山之處,卻也隱約留下條霧龍來……

一眨眼間,逍遙的身影已經看不見了。自在道長微微一笑,握著手抄本的右手卻不經意握緊了那本手抄本,好似在做最後的留戀。

驀地,自在道長右手使著內力,竟然點燃了手中所握的手抄本,山間時有清風吹過,初時火焰並不大,眼看著書角已然化灰……

一陣清風拂過,自在道長嘴角一絲笑意,右手中燃著的手抄本已然到了另一人的手中,那人正是逍遙,逍遙拍滅了火焰,再看那本手抄本時,卻只剩下十之六七。

自在道長伸出右手,逍遙將山下取上來的自在道長的浮塵交給了自在道長,自在道長浮沉在手,輕輕一浮,將那剩下的手抄本上的黑色火灰竟數拂去,逍遙見了,開口道:「多謝二師傅。」

自在道長開口道:「不過,二師傅有一事不明。」

逍遙將那殘存的手抄本收好,說道:「二師父有何不明,請講。」

「你為何對這本手抄本這般的執著呢?」自在道長問道:「以你的悟性,本不該執著於物的。」

逍遙開口道:「二師傅聖明,實不相瞞,逍遙其實並非執著於此物,而是逍遙覺得……此物正執著於二師傅你。」

聽了逍遙此言,自在道長當即心中一怔,片刻間沒有話語。

逍遙接著說道:「逍遙覺得二師傅似乎還是沒有放下此物,所以即便焚燒了此物,此物雖然毀了,但卻會永遠留在二師傅的心中,這般說來此物並沒有毀掉,而且將永遠不會毀掉。」此時山間略微的冷氣浮起,吹散了那些霧氣,天空明月空明,星星點點。

「所以,逍遙覺得,須先為二師傅你留著此物,等到某一日二師傅真正的可以放下了此物時,再焚燒也不遲。」

自在道長一時無語,心中如有所失,恍惚間開口道:「二師傅不如你呀……」

逍遙憨然一笑道:「二師傅說笑了,逍遙知道自己從小愚笨的緊,哪裡知道那麼多的東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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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遙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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