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在廠區宿舍內休息的李越美先是聽到一聲慘叫，過了一會兒，吵鬧的聲音更大了。李越美走到陽台往底下望去，發現底下擠滿了人。

過了一會兒，陸陸續續又來了領導層的人員。

李越美看到了張海逸又出去接了警車進來。

宿舍管理員死了，是被人從身前捅一刀，死於一棵樹旁。

這是短期內第二起命案，引起人心惶惶，傳聞中有一個殺人狂隱藏在他們其中，正在擇機殺人。

老實巴交的宿舍管理員，他們幾乎都跟她打過交道，是個很好相處的人，沒想到會遇上這類事，很多人都為年紀不大的宿舍管理員感到惋惜。

李越美髮覺底下有一雙視線，存在感很強，朝她望了過來。李越美下意識地循著目光源頭瞥了眼，發現了張海逸的目光，不知道張海逸為什麼用那種質疑的目光，突然瞧了她一眼，就好像知道什麼了……

此刻，張海逸只是抬頭想要瞧一眼樓頂，他感覺上邊可能存在了什麼，沒料到抬起眼，目光就被李越美給吸引住了，李越美原本梳起來的長發鬆垂著，越發襯托鵝蛋臉龐的精緻美艷，大眼睛的清純無害。

現場查了一番，圍觀的人群有的一直湊著看熱鬧，也有的抓緊回去歇息，這事情查起來頗費一番周折，查監控，查現場，查所有死者生前接觸過的人，已經到了上班的點，工廠的員工都去上班，警員們還在仔細地查。

「沒嚇到你吧？」

組長李德關心問道，同時丟了一瓶牛奶給李越美。

李越美看了一眼純牛奶，欣然接受了，李越美白著一張臉色，「沒有想到還會死人。」

李德嘆氣，「死了兩個，說不準還得死。」

李越美一愣，抬頭，瞧了一眼李德，看他面相憨厚老實，一雙眼睛無欲無求的深邃淡泊。

二人的目光在半空中對視了幾秒。

李德勾唇笑，兩邊有醉人的梨渦，看得人心醉神迷。李越美竟有一瞬間的心神眩暈之感，要知道，就算是在現實生活中，都很少有皮相過人的男子能讓她心動，更別提，李德並不算其中相貌佼佼者。

心跳狂亂，有一種不受控制的錯覺，好像有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一定要對李德好，一定要忠誠於李德……

好在，這種錯誤詭異的念頭，很快在李越美咬舌尖痛覺刺激下，消失了。

李越美心底涌過心悸，不敢再輕視這個位面空間裡頭的任意一人，唯恐任何人都能成為她死亡的推手。

「看我的眼神，怎麼變得這麼犀利了？」李德稀奇道。

李越美見他竟然像是無事人，主動挑起這個話題，她卻不能一五一十的說出口。沉默了許久，李越美低下頭，淡淡道：「又死人了，我心裡不舒服。」

李德抬手拍了拍李越美的肩頭。

李越美下意識地避開了。

四周圍的工友，有留意到這頭的，臉上都掛著古怪的表情。

李德收回了手。

李越美不解地目光盯著李德，見他臉上又掛起了那抹憨厚的笑容，「我習慣拍人肩膀，你勿怪罪。」

李越美的態度冷了起來，「嗯。」

李德想要繼續找話題跟她聊，好像沒有意識到他的做法，已經嚴重影響到了李越美的工作，這畢竟是按計件算工資的，手頭越利索乾的越多的人，賺得錢也會多起來。

李越美不再看他，低頭認真做著自己的事情。

李德又聊起了純牛奶，說純牛奶喝了對身體好云云的，李越美聽得蹙眉，覺得這話題實在聊得她不接都不行，李越美含糊的應了幾回，好在有人喊走了李德，是張海逸。

「我過去一趟。」李德道，「晚點再過來找你聊。」

李越美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瞥了一眼李德，那眼神更多的是一份對李德的話語不贊同的情愫流竄——誰好像很願意跟李德深聊下去似的……

等到話癆走遠了，李越美鬆了一口氣，卻聽到邊上又一個話癆先是撲哧笑了一聲，而後跟她擠了擠曖昧的眼神，「大美人，你的魅力真不小，就連組長都被你輕鬆拿下了。」

妙齡女子對妙齡女子的誇讚，總是能聽出言不由衷的幾分味道。

這一時，恐怕就連蠢蠢也分不清，是對李越美誇讚多一點，還是嘲諷多一點。

李越美沒有搭腔。

「老實交代，你這麼美麗的人，是不是早就有所歸屬了？」蠢蠢笑問道。

手頭的動作都停了下來，一副非要聽到八卦的答案。

李越美繼續保持著沉默。

別說跟蠢蠢不熟悉，就算是熟悉，李越美也不會跟蠢蠢交代任何的事情。她的私人事情，跟她什麼瓜葛？

「你幹嘛不搭理我？」蠢蠢嬌嗔的語氣道。

李越美停下手頭的工作，側頭，看了一眼蠢蠢，「你不知道現在是上班時間嗎？你不知道我現在是在工作嗎？我比不上你的速度，要是干不完規定的數量，發工資的時候我得喝西北風。」

言辭之間透露出了她很窮的信息。

蠢蠢被她嗆了一回，愣了一下，旋即就樂開了。

原本以為大美人是不會發脾氣的，沒有料到，大美人的脾氣也不小。蠢蠢應承道：「你放心，要是你總跟我說話，我可以把我一半的工作數量送給你。」反正這個世界的錢，對她來說用處不大。

「不需要。」李越美冷淡地拒絕了，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這邊二人有一茬沒一茬聊著閑天，那邊被張海逸叫進去的李德，也坐在辦公室，喝著張海逸親手泡製的茶水，二人並不熟悉，在老廠長過世之前，李德未曾見過這個張海逸，也不知道張海逸是什麼樣性子的人。

單看外貌裝束打扮，都偏成熟類型，言談舉止也是一派的穩重內涵。

很有幾分老廠長的氣質。

張海逸低著眉眼，吃著茶水，氤氳的茶霧，使他俊秀的面龐籠罩了一層霧紗，有些不真實感。

「那個新來的女員工李越美，是我很喜歡的人。」張海逸開門見山說道。

李德吃著茶，彷彿沒有聽見。

「上午我找她說事，你著急忙慌過來，是不是她讓你來的？」張海逸問道。

這種私人的事情，本不必要提出來，這提出來，顯然是張海逸不想把這個話題放過去，不允許他看上的東西，被人半道截取。他這麼明顯的態度，就不相信李德看不透。

張海逸不開口了，一雙壓迫力很強的眼睛，直直盯著李德。

李德就是想要逃避這個話題，都是不能夠了。

一盞茶很快就見底了。

李德也不願意在此地裝樣子裝一整天，臉上表情溫和，像是軟硬不吃，無辜的語氣開腔道：「廠長，這是私人的事情，你還有其他事情嗎？」

張海逸臉色綳得鐵青。

他這樣身份的人，肯低下頭，去跟人聊私人的事情，給他很大的顏面了，這種人居然還裝出聽不懂的模樣？張海逸怒了，覺得應該給點實在的東西來，又給李德續了一盞茶。

「給你每月再加兩千的工資。」張海逸道。

李德眼皮子一掀，想要說些冠冕堂皇的話出來，話溜到了嘴邊，又咽回去了。

他沉默的時間顯得更長了。

比耐心，這兩人顯然是半斤對八兩的貨色。

僵持了有半個小時，李德才出聲，「無功不受祿這個道理，我還是懂得的，我的工資是老廠長給的，也不算低了，再往上加，只怕讓平級的同事覺得我背後心眼多，不利於我在廠區的發展。」

張海逸抿著唇。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而後擠出了一抹笑，目光透著蝕骨的寒涼，「你這人，可真夠有原則的。」

李德彷彿聽不出挖苦的意思，面上溫和的笑容古波不驚。

這一時間，張海逸也拿他沒轍了。

總是從監控中看到張海逸去親近李越美，他心裡又很不舒服。開除李德，又不能少了李德這個技術骨幹的有力臂膀支援。

張海逸道：「上班時間干點上班時間的事情，多巡邏員工有沒有偷懶，多檢查設備有沒有出問題，不要總是在泡妞的事情上蹉跎時間。」

李德點頭，「這個工作上的職責，我心裡有數，會知道拿捏分寸。跟下級聊天，也是為了廠區更好的發展。」

張海逸干瞪著李德，也不能句句都反駁了李德，一時間還真拿這個古怪的人沒了法子。

心裡只覺得一陣不耐煩。

「滾出去。」張海逸一時間沒有控制好脾氣，呵斥道。

李德站起身，走了出去，對張海逸的惡口氣，恍若未聞。

從李德走出辦公室后，時間像是一時間凝滯，陷入安靜。張海逸拇指抵著額頭穴位，不斷地按捏著穴位，緩解著心頭鬱結的怒火。他很少對什麼美人求而不得的，更是很少碰到什麼男人這麼難纏的。

最主要，他竟然還在這個位面世界失手過一回。

張海逸心煩不已。

廠區要維持著盈利狀態，他完成任務以後的積分，將會翻倍獲得，這是他留下李德的最主要原因，另一方面，廠區上千員工，每個人都有很大的可能，是他完成任務的關鍵，在未確定下來，他不想動搖原有的人事問題。

就是失蹤的那對夫婦，路遙跟一塵，張海逸已經花了大價錢，始終沒有音信。張海逸猜測或許這次的命案，跟他們夫婦也是有瓜葛的。

「大美人，他回來咯~」

蠢蠢笑語道。

不知情的人，還以為這二人很熟悉。

李越美心裡只覺得煩躁，她生平是厭惡話嘮的，這一位面世界居然出現了兩個話癆，而且是那種隨時都能蟄她一口的話癆。

「在聊什麼？」李德走過來的時候，就看到蠢蠢跟李越美說話，蠢蠢臉上掛著揶揄的笑。

蠢蠢笑著注視著李德，「我說，我們大美人很受歡迎。」

李德頓時就明白了蠢蠢的意思，笑了笑，沒有吱聲。他的目光關注的落在忙碌著自己事情的李越美，她像是什麼都沒聽到，專註地忙碌著，面上更是掛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

李德道：「越美，晚上我請你吃夜宵，廠區外邊的燒烤攤做的食物，味道很不錯。」

李越美道：「不了，我在減肥。」

「我也一塊去吧？」蠢蠢插話道。

「隨時歡迎。到時候越美，就靠你了。」李德笑道。

這算是免費蹭一頓的代價吧，也並不過分。

李德笑著提議，蠢蠢笑著答允，當事人李越美像是被當成物品做著交易，只不過她沒有表露出反抗的表情，對於這二人，身上都透出了無數的謎題，李越美不想要把他們得罪的太死。

廠區的貨不少，又趕上旺季，夜裡照例加班到了十一點，好在這個點下班，廠區附近還很熱鬧，充滿了各類的小吃，特別是李德所說的那處燒烤鋪子，幾乎坐滿了人。

好在還能擠出半張空桌出來拼著坐，李越美葷素不忌，蠢蠢是個吃貨，點了很多的燒烤，有了吃的，蠢蠢的心情很不錯，成為了這一桌最活躍的話癆，李德笑著接話茬，但他的目光總是落向李越美，美人做什麼都讓人覺得賞心悅目，特別是此刻吃燒烤的樣子，還有一些軟萌可愛。

「秋刀魚好吃嗎？」李德問道。

正在吃烤秋刀魚的李越美，一臉意猶未盡的饞樣，著實滿足了李德的目光。

「還不錯。」李越美實話道。

「再叫一串？」李德詢問道。

「不了。減肥呢。」李越美道。

李德撲哧笑了。

女孩子總是嘴上說一套，暗裡有一套的，說著減肥，吃的最多的除了蠢蠢，就屬李越美了。

秉著女孩子拒絕就是同意的原則，李德又叫了幾串烤秋刀魚串。

果然，上桌以後，李越美又吃了一串。

「要是再來一瓶冰啤，那就再好不過了。」蠢蠢感慨，可惜條件有限，這地方只有沒冰鎮的啤酒，著實有些令人遺憾。

李德望了一眼不遠處的小賣鋪。

「我過去買給你。」李德主動說道。

「去吧。」蠢蠢笑道，「大美人這邊，我會替你看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