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動心
嚇哭了?
主要岑清外表艷麗,氣質卻是冷清,給人的感覺是不近人情的疏遠,說話時也像是一個大型冰塊。
而且,自從兩人認識以後,她對任何事都表現的遊刃有餘,鎮定自若,沒想到竟然這麼害怕一隻鳥?
這簡直就是大型人設崩塌現場。
沈年訝然不已,開始還覺得好笑,可看了岑清的樣子,心裡卻又不舒服了。
岑清膚色是冷白皮,此時因為害怕更是面無血色,白的可怕,只有一張唇緊緊咬著顯得越發嫣紅,模樣十分可憐。
真的是被嚇慘了。
「別怕,它被我趕走了。」沈年溫聲安撫道。
「嗯……」岑清低低的應聲,終於放開了沈年。
但眼神還有些迷濛,明顯沒有從驚嚇中平息。
不怪乎岑清失態,任誰看到曾經差點害死自己的生物都有陰影。
岑清上輩子深入密林探險時,年齡還小,第一次不懂規矩,意外招惹了猛禽金雕,被一爪抓在背上,險些要了她的命,從此以後就害怕雕類生物。
「你在林子外面坐著休息,我去找寶箱吧。」沈年沒有詢問岑清害怕的原因,體貼道。
「沒事,錄節目要緊,兩個人更快。」岑清深呼吸幾次,壓下自己的恐懼感,搖頭拒絕。
沈年蹙眉,眸色微暗。
他分明看到她的手還在發抖。
岑清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到底是因為什麼,如此好強?
一時間,沈年也不清楚自己的心情,只感覺有一股無名的火氣湧上,複雜至極。
「牽住這個,害怕就躲到我身後。」沈年把背包上的帶子遞給岑清,這次不是商量,而是有些強硬的要求。
岑清一怔,用手指握住了那根背包帶。
令岑清自己都奇怪,握住那根帶子的同時,原本的縈繞自己的恐懼感瞬間就散去不少。
沈年很慢的往裡走,岑清知道那是因為照顧自己。
百鳥林樹木密集,嘰嘰喳喳的鳥雀來去不絕,不知道是不是人類見的不少,它們並不怕人,幾隻小型雀鳥站在樹上,豆子眼看著他倆。
「沒有看到其他大型鳥類,那隻雕應該是不是固定居住在這裡。」沈年仔細觀察了一圈道。
「嗯,這個島上的氣候和食物都不太適合大型鳥類生存。」岑清這個時候已經不害怕了,重新有了思考能力,「現在看來,那張卡片的樹就是在指示百鳥林里的樹木,寶箱一定在樹的位置。」
「那我們先找找。」
兩人在林子里轉了十來分鐘都沒見到一樣的樹。
那麼多樹,用這種笨辦法太花時間。
卡片被宋寶帶走,岑清只能回想圖的內容,那張圖上有一個鳥巢,而且位置很高,加上小島的氣候……
「是雲雀。」岑清突然扯住背包帶,大聲道,「我們找到雲雀,跟著它們就能找到那棵樹。」
沈年順著那股力道一回頭,就撞進了岑清清澈的眸子里。
她白皙的皮膚像剝了殼的雞蛋,微帶嬰兒肥的臉頰開心的笑著,完全沖淡了艷麗的眉眼,竟然顯得呆萌。
沈年心頭一動。
「……不過這裡鳥這麼多,怎麼找?」岑清興奮了一會兒,發現問題又轉回來了。
沈年沒忍住,伸手揉了揉岑清的頭髮:「交給我。」
交給他?
岑清疑惑的看著沈年,還沒搞清楚意思,就將沈年抬起手放在唇邊,薄唇緊抿,口中突然發出一陣陣的哨音。
那口哨聲音完全如同鳥類的鳴叫,聲音似箭,劃破長空,又如箏,婉轉悠揚。
周圍的鳥兒好像找到了同類,開始此起彼伏的回應起來。
同時,遠遠立在樹枝上的鳥兒像是著了魔一眼,紛紛都飛了下來,落在了沈年和岑清周圍的空地上。
遠處,還有一些雀鳥往這裡翩翩飛來。
青蔥繁密的林木間,雀鳥環繞,夕陽餘暉點染沈年的髮絲,而他眉目清朗,溫文爾雅,唇邊噙著淺淺笑意。
此情此景,好像有魔力一般,讓人目眩神迷,懷疑自己不在凡塵俗世。
攝像師瘋了一樣,對著沈年猛拍。
直到看到一隻背部花褐色的雲雀也飛過來落下,沈年才停下口哨,轉頭對岑清笑起來。
「它來了。」
岑清正瞪大了眸子看著他,眼睛圓溜溜的,像一隻小貓咪。
沈年看見,唇邊笑容越深,他剛想說明下這個口哨的原因,岑清就恍然道。
「你是通過口哨發出和鳥類鳴管發聲相似的頻率,引起了鳥類的好奇,所以它們才會過來。」
所以自己表現了半天,岑清就只是在研究口哨原理?
「是……」沈年無奈道:「你還是第一個這麼專業的分析原因的人。「
「你好厲害,要練到能讓鳥兒以假亂真的地步,天賦和苦練缺一不可。」岑清認真道。
確實,沈年當時為了拍戲的效果,整整練了六個月,吹哨吹到腮幫子都腫了,嘴也磨破皮。
岑清也是第一個這樣誇讚的人。
他突然有點耳熱。
「咳,是練了很久,我們先跟著雲雀去找寶箱吧。」沈年不自在的岔開話題。
兩人往前一走動,鳥兒們就飛走了。
不過似乎是因為口哨的原因,這些鳥都飛的懶洋洋的,都不怕人,那隻雲雀的速度完全跟得上。
很快,跟著雲雀,一棵和卡片上一模一樣的高大樹木出現在眼前。
樹枝上,搖搖的掛著一個寶箱。
找到地方就方便許多,寶箱被拿到手。
這次解開密碼,裡面是一張地圖,直白的給出最後一個地點。
落日崖。
「節目組一共給了兩天兩夜的時間,明天我們就要離開這個島了,要是現在休息最後一個寶箱是來不及的。」沈年沉吟道。
但走了一天下來,身體已經疲累,特別是岑清受傷之後,沈年擔心她吃不消。
「不休息了,直接去。」岑清也不是怕苦的人,爽快定下。
落日崖前有一段向上攀爬的山路,雖然有台階,但草木曼生,還是不好走,岑清手傷了,更加難爬。
有好幾次都必須用力抓著樹枝或是抓著岩石用力支撐,不過一會兒,紗布就滲出了紅色。
岑清身上出了汗水,混雜著傷口,又痛又癢,實在難受,她不禁停下,急喘幾口氣。
「是不是傷口?」
為了安全起見,沈年走在岑清後面,給她兜底,見她停下不動,就知道她肯定有事了。
「有點點崩開了,但沒事,還有幾百米就到了。」岑清含糊的應了一聲,拉著樹枝就要繼續往上。
「別動!」沈年突然喝道。
岑清被喝得一僵,愣是沒敢再動。
沈年幾步來到她身邊,拉起她手看了看。
原本潔白的紗布上沾了許多灰土,髒兮兮得,滲出得血液已經變成了褐色,干硬的凝結在紗布上,狼狽不堪。
「你手還想要嗎!」沈年一貫的溫和此時完全褪去了,眉間醞釀風暴,黑眸冷若寒星。
好脾氣的人發起火來向來是很可怕的。
岑清就像是小貓被拎住了命運的後頸皮,乖乖的待著不動,讓伸手就伸手,被沈年幫忙拆了繃帶,換了葯又重新纏上繃帶,十分聽話。
直到沈年在她面前蹲下:「上來,我背你。」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走的……」
「上來,別讓我再說一次。」沈年冷道。
岑清一激靈,馬上跟著指令趴上去,然後才回神。
???
為什麼我這麼乖?這還是我嗎?
岑清上輩子執拗是出了名的,認定什麼事情絕不放棄也不轉彎,任何人都別想擺布她。
這是她成功的基礎,也是她最大的缺點。
可是趴在沈年寬闊有力的肩膀上,看到自己新換的繃帶,那股子叛逆勁兒都不好意思出來。
嗅著沈年身上傳來的青草似的氣息,岑清漸漸睡著了。
「岑清,岑清,我們到了。」
岑清還迷糊著,只聽見一個溫柔的男聲在耳邊呼喚。
「唔,好睏,不要叫我……」她還不想起來,頭往男人的脖頸藏去。
「你都把口水抹我肩膀上了,還要睡啊?」
口水……
這個詞在腦子裡過了一遍,岑清驀的就清醒了,飛快地從沈年身上跳下來。
岑清臉頰壓出一大片紅印,頭髮也亂糟糟的翹起來,但她長相精緻,不會讓人覺得邋遢,只是讓人感覺可愛。
她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抱歉啊,你的衣服我會賠償你的。」
「沒關係的,回去洗洗就行。」沈年眼睛微彎,神情愉悅,確實一點都不介意。
岑清不禁心裡感嘆,沈年人真好,要換了她,有個人敢給她衣服抹口水,她非得把這人拉入黑名單。
當然,岑清這個時候還不知道沈年的有潔癖這件事情。
「好了,不說這個了。」沈年輕笑道:「箱子就在那兒,我們快看看。」
節目組知道嘉賓到最後一環時已經筋疲力盡,所以也沒有賣關子,箱子就直接放在落日崖頂端。
上面刻著一行公式:X2+(y+3√X2)2
依然是密碼鎖。
岑清挑眉:「這個公式?」
「這公式怎麼了?很難嗎?」
「不是,是太簡單了。」岑清輸入答案1,密碼鎖解開了,「不過這個是數學上的著名表白公式,它的函數圖形是個心。」
「心……」沈年目光一頓。
「嗯,我畫給你看。」岑清見沈年似乎有興趣,便撿起地上的樹枝,兩隻手笨拙的並在一起,畫了橫縱坐標,又畫出一顆心。
歪歪扭扭的,畫的很不標準,比幼兒園小朋友還差。
「我不會畫畫。」岑清有點尷尬。
「我會。」沈年拿起樹枝,順著岑清畫出的痕迹修改了一下,原本歪斜的的心變得圓潤可愛,還被點綴了個俏皮的小尾巴。
岑清默默的比了個拇指。
沈年唇角一勾,取出箱子里的東西,放在箱子表面。
立馬是一張精美的卡片。
借著月光,岑清讀出上面的字。
「請不要眨眼,驚喜即將到來,謝謝你們辛苦的找尋。」
她話音剛落,猛然一陣尖嘯響起,絢爛的煙花炸響在空中。
煙火如銀河在夜空燃燒流淌,裝飾這一片沉寂的夜幕。
一簇簇的煙火不停歇的飛上空中。
轟鳴聲不斷,卻反而讓人感覺四周都安靜下來,
沈年悄然看向岑清,火樹銀花下,金紅的炫光點亮了暮色里岑清的側顏。
挺秀的鼻子,清澈黑亮的眼眸,還有那柔軟的,如同花瓣的唇。
岑清察覺了沈年的目光,沖他展顏一笑。
「砰!」
那一瞬間,不知道是沈年心臟跳動的聲音還是煙花炸裂的粲然。
「他日掠過深淺,訪遍鏡底桃園,途徑頑世風煙,替彼此拂一拂肩」
沈年以前讀到谷崎潤一郎這一句,只覺得美,現在卻明白了裡頭包含的深意。
進入娛樂圈,沉沉浮浮十年,一直清醒獨行的沈年不得不承認,他就在短短的兩天里,被岑清撩動了心扉。
年輕人有著無限朝氣和拋棄一切的勇氣,最無畏也最善變,從不可控。
岑清和沈年,年紀差的很大,而且這是在娛樂圈。
他才動了心,理智就告誡沈年,放棄吧,如果任由自己沉淪,那就會溺死在這甘美的情愛中。
煙花結束了,夜空重歸寂靜,沒有留下一點痕迹。
沈年垂下了頭,聲音低沉:「下山吧。」
岑清疑惑的看著他。
為什麼他又不高興了?
自覺這幾天還是跟沈年比較熟了,已經開始把沈年納入自己人範疇。
岑清沒有再次裝沒看到,而是捂住麥克風問道:「你為什麼不開心了?」
她的風格一向直白,根本沒考慮這是在錄節目。
「沒有啊,你搞錯了。」沈年臉上依然是無懈可擊的笑容,真誠又溫柔,讓人治癒。
「可是……」
「對了,最近我們公司有個S級項目,我推薦你去吧。」沈年打斷岑清,面容和煦,「叫做《詹台依傳》,怎麼樣,有興趣嗎?」
岑清表情凝固,古怪道:「《詹台依傳》?」
那不是講她自己的故事?
她死了也才幾個星期而已吧,怎麼就要拍了,是誰啟動的這個項目?
難道……
她注意力被這個項目奪去,完全沒留意到沈年一閃而逝的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