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可憐的人

雷昌濠一個箭步走上前對著目瞪口呆的她說道：「我妹妹有病，你就不能讓讓她嗎？」說著，伸手從她的脖子上解下那條圍巾，當看到她脖子上猩紅的吻痕時，他愣了幾秒。

而剛剛還坐在地上大吵大鬧使性子的雷雨晴一見到雷昌濠手上的那條圍巾，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她兩眼放光將那圍巾圍在自己的頸項間，高高興興地哼起小曲來。

她眼睛里的眼淚在打轉，用手護住自己的脖子，咬著嘴唇。

「你跟我上來，我有話跟你說。」雷昌濠心裡有份隱隱的內疚。

她上樓前回過頭看著底下正拿著自己的圍巾轉圈圈的雷雨晴，似乎有點明白雷昌濠口中所說的那個「病」。

雷昌濠的書房還是她第一次進去。書房出人意料地寬敞，他待她進去了之後，立即關上了門。

「雨晴以後會搬回家來住。」他的聲音低沉的，似乎有點困難的，艱澀地頓了一頓，「我想你要多多留意一點她，你也看到了，她不是一個正常的人。希望你不要跟一個病人計較。」

「她是不是……」她猶豫了一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某種難言的痛楚對他緊緊地壓迫過來了。對於雷雨晴，是父親臨終前託付給他的。

「雨晴，其實她以前並不是這樣。說到底也是我害了她。」他的眼眸變得幽深了，一抹哀愁飛上了他的眉梢。「五年前，雨晴還是個文靜幽嫻的女孩子，她上高中的時候早戀了，遇到了一個男孩子，那個男孩子天天在她去學校的那條必經小路上等她，等了差不多三個月，雨晴本來就是一個心軟的女孩子，她怎麼經得起那個男孩子的死纏爛打，後來他們就交往了。當然這一切我們大家都被他們蒙在鼓裡。」他的目光從窗外收了回來，盯著她的眼說道：「我們雷家的孩子為什麼感情都這麼不順呢。我如是，雨晴如是，老天在跟我們開玩笑呢。後來出了一件大事，雨晴跟那個男孩交往的事終於被我們知道了。」

她直視著他，從她莫名其妙嫁給他以來，從未見過他露出如此溫柔，憐惜的眼神。

「雨晴懷孕了，一個剛剛才過了十七歲生日的女學生，居然有了孩子。這件事不亞於是一顆炸彈，炸得我們雷家的人目瞪口呆了。我父親快要氣瘋了，因為雨晴上的那所高中他年年都有捐贈的，為了這件事他跟校長翻了臉，迅速地替雨晴辦了轉學，並打算讓她動了手術之後去國外留學。然而雨晴卻大哭大鬧，說什麼也不願意去動手術，更不願意去國外留學。我父親一怒之下，把她鎖進房間里。那個男孩子居然也不死心，兩人還商量著要私奔。」說到這裡的時候他停頓了一下。

「十七歲的孩子居然鬧著要私奔，而且我妹妹從小嬌生慣養，那男孩子來自於單親家庭，是跟父親一塊生活的。即使雨晴已經成年，我也不會答應這門親事。可是誰想到，我妹妹居然趁著傭人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地溜出家門。後來被我發現了，我看到那男孩子就躲在我家對面路口的樹下，雨晴飛也似地跑過去，兩人很親昵地擁抱在一起。當時我感覺到一股怒氣從頭頂開始流遍了全身。他憑什麼抱著我妹妹！」

「後來怎麼樣？」她不禁開口問道。這註定是一個有著悲慘結局的故事，否則雷雨晴也不會變成如今這個樣子。

「最後我硬是把雨晴帶了回來。從此之後我叫兩個下人日夜不斷地守著她，並且把她房間里的窗戶都找人來釘死。這樣過了一個月，我父親已經預約了醫院準備為她做手術了。但是雨晴的身子一直很孱弱，跟那個男孩分手了之後更是茶飯不思。有一天我回家來的時候，下人告訴我雨晴又跑掉了，我不知道她到底是用什麼手段逃出去的。正當我準備叫人去找她的時候，她又回來了。可是我從來沒有發現雨晴這個樣子。她的眼睛是失神的，嘴唇一點血色也沒有。我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失魂落魄地告訴我，那個男孩死了，是出車禍死掉的。從那之後她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那她肚子里的孩子呢？」她又急切地問道。

沒等雷昌濠開口，書房的門又被撞開了。

「哥，他來了，他來看我了。」雷雨晴手足舞蹈地站在那裡，兩眼閃爍著興奮的異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