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四章 春寒
到了長青院的上房，阮玉珠和阮玉翠陪著阮老太太在炕上坐了。褚錦繡沒有坐，她很恭謹地站在地下，和服侍的丫頭們一樣捧茶捧果。
褚錦繡的手碰過的東西，阮玉珠當然不會用。
就算是沒有心結，向家這樣的人家不成文的規矩也很多。陸夫人就叮囑過阮玉珠，讓她在外面不要吃用東西。
因為阮玉珠沒說讓褚錦繡坐，阮玉翠就也沒說。她先是問候了阮老太太幾句，然後就跟阮玉珠攀談起來。
「我也沒想到會遇到三妹妹。原本該在府里陪著公公婆婆的。公公婆婆慈愛，讓我們出來玩玩再回去。我才想著過來看看。」阮玉珠說著話，在屋子裡四下打量了一眼。
這屋子裡倒是收拾的整整齊齊，也比褚錦繡那屋子裡暖和。
阮玉珠暗暗點頭，她的銀子和陸夫人的安排都沒有白費。
「三妹妹，你現在身子如何。我看你也不怎麼害喜。」阮玉珠回過頭來，看了看阮玉翠。
阮玉翠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但很快就遮掩了過去。
「我害喜的時候，大姐姐沒看到。……只能待在屋子裡，院門都出不得。大姐姐應該也知道，殿下子嗣單薄，對我就特別的看重。」說著，還害羞地笑了笑。「我原來很羨慕大姐姐夫妻兩個舉案齊眉。現在，殿下對我也越來越好了。我跟殿下提起大姐姐和姐夫，殿下也知道大姐姐的美名。對向大人更加的看重……」
因為說到向嶸了，阮玉珠若無其事地岔開了話題。
「我給老太太帶了些東西過來。那些都是玉寶給老太太準備的，老太太看著合用不合用。」
阮老太太看著阮玉寶給自己的東西，竟都是平時愛吃的，一時之間感動，就落了淚。
「玉珠，玉寶，我、我總算沒有白疼。」
「老太太只管安心頤養天年。前兩天老太太打發人來，我因為忙著公公婆婆要回來的事，還得支應著那邊國公府，所以沒能來。雖然打發了人來，我心裡畢竟放不下。」阮玉珠這才又說道。
「我沒事。你和你婆婆都給我安排好了。不是我要找你。」阮老太太就說，然後才發現說漏了嘴，忙就去看褚錦繡。
褚錦繡忙辯白：「我並不敢。我如今是什麼檯面上的人物。老爺見老太太思念大姑奶奶，才打發的人，大姑奶奶事忙，不來也沒什麼……」有些訕訕的。
阮玉珠淡淡的：「如今這日子還不好嗎。人貴在知足。若是不知足，將來怎樣，後悔可能就來不及。」
褚錦繡低了頭。
阮玉翠左右瞧了瞧，趕忙陪笑：「大姐姐的公公婆婆都回來了，我還想著哪天去拜見拜見。」
阮玉翠這樣，是不方便登門拜見誰的。但是阮玉珠也絕對不會說向文浣和陸夫人會去四皇子府拜見的話。
四皇子和六皇子奪嫡之勢愈演愈烈，向家不會表現出任何的偏向來。
皇子為了儲位結交朝臣，以及朝臣為了博將來的富貴攀附皇子，都是大忌。
「……聖上並沒有派什麼差事，且在家裡歇歇，團聚團聚。都是為聖上效命，盡臣子的本分，說不上親近不親近的。」阮玉珠緩緩地說道，就很不卑不亢。
阮玉翠說了許多拉攏的話，見阮玉珠滴水不漏，根本就不招攬，心裡也很是無奈。
「大姐姐，咱們說句至近的話。於大姐姐並沒有絲毫的害處，將來卻有大大的好處。大姐姐做溫泉莊子，洋貨鋪子和海上的貿易是何等的果斷，這種大富貴的事情，怎麼大姐姐反而遲鈍了。」
「……以後出海的只有大舅舅一家，那不是將天下的財富都一網打盡了。富可敵國，要官也就有官。向大人再想進一步，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這是幾乎將話說明了，而且還許了這麼多的好處。
阮玉珠就知道，劉朋、阮玉翠和他們並不是巧遇，應該是刻意前來，為的就是藉此機會拉攏。
如果拉攏和她和向嶸，也就拉攏了向家大部分，甚至是全部的勢力。那將會對他奪得儲君的位置帶來巨大，甚至可以說是決定性的助力。
但是阮玉翠偏偏打動不了阮玉珠。
「三妹妹，我們今天只是來看看老太太，咱們說說家常。方才三妹妹說的很多話，我都聽不懂。三妹妹，我只是內宅女子，心沒那麼大，也管不到那麼多。」
然後，阮玉珠就說時辰不早，該回去了，一面讓人到前面梧桐院去喊向嶸和阮玉寶。
到二門外，向嶸和阮玉寶已經等在車前了。
阮夢枚和劉朋竟然也在。
劉朋的臉上看不出什麼，阮玉珠給劉朋見禮，向嶸就說陸夫人召喚，跟劉朋告辭。
回來的路上，街市上依舊張燈結綵，行人不斷。
回到都督府，阮玉珠讓阮玉寶先去安歇，然後就和向嶸一起來見向文浣和陸夫人。
「你們老太太可還好？」陸夫人就問。
「都很好，還讓我代她給娘問好，說多虧娘顧念著她。」阮玉珠回答，然後就說了遇見劉朋和阮玉翠的事。
陸夫人和向文浣也微微皺眉。
「他原本行事更為穩重的。」向文浣就說。
「到了這個時候，還說什麼穩重。而且這種安排，說是湊巧也說的過去，他和嶸兒兩個如今還是姻親了。這都到了什麼時候了，這麼著禮賢下士一回，要是能收攬了嶸兒，那可是太值了。」陸夫人就說。
向文浣就看向向嶸。
「……是有招攬的意思，我沒兜攬。我是為聖上辦差事。我們向家，永遠效忠當今聖上。」向嶸就說。
向文浣和陸夫人都笑著點頭。「我們就知道，不用特意囑咐你們什麼。」
對於阮玉珠和向嶸的應對，夫妻兩個非常滿意。
「大伯娘身子怎樣了？」阮玉珠又問。
「我們回來時她還好。這世上，沒有幾個比她更強悍的。不管什麼事，咱們安心應對，還能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兒！」陸夫人就說。
這說的話裡有話，在場四人心照不宣。
……
阮府，阮玉珠離開之後，劉朋片刻都沒有多待，也走了。
阮玉翠卻沒有跟著離開，因為褚錦繡無論如何要和她單獨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