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新路
這天，程淵早早到了警局。
今天是他來刑偵部門報道的第一天。
辦公室的門兒是敞開的，裡面早有人在忙碌。「咔咔」的印表機響著，此外，飲水機也亮著紅燈，其中有台電腦開了，只是人不知道上哪兒去了。
程淵看了看牆上的掛鐘7：45，他沒有詢問，只靜靜站在門口默默打量著裡面。
父親就是在這裡工作了十幾年的。
程淵沒有見過父親上班的樣子，只能默默的腦補父親在這裡的情形。
「你是？」一個清脆的女聲突然響起了。
「程淵。今天來這兒報道的。」他不緊不慢的看著眼前精神的女警，只見她英氣勃勃的眉眼，堅毅的神情帶著一絲疑惑。
「喔，好像有聽說要來個新同事，應該就是你了？我叫周小麗，但大家都喜歡叫我小美。你先等等，汪隊還沒有來，隨便坐吧。」她快速講完這幾句，又轉身去了拐彎處的一個小屋，看樣子是泡茶去了。
陸續又來了幾個上班的同事，都跟程淵做了相互介紹，滿面春風的大張，斯文有禮的李復佑，滿臉鬍子略顯滄桑的老劉，穩重的鄰家大哥王開。
都很精神，眼睛正直炯炯有神。
程淵不由心裡暗暗感嘆，這之前的幾年，他打入涉黑組織內部，見到的那些人，眼裡全是貪慾戾氣。是什麼造成這樣兩極的分化？人的生長環境嗎？
在這裡，程淵覺得很溫暖，如同站在陽光底下。
而不是那幾年在外地時，黑暗血腥，隨時隨地每根寒毛都處於警惕當中。
就在他感慨的時候，從外面又走進一個人，偉岸的身形，有力的步伐，頭髮已經花白，堅毅的臉上表情嚴謹，雙眼如黑曜石，閃著精光。
「汪隊。」
「汪隊。」
「汪隊早。」
大家都打著招呼，汪長河「嗯」了一聲，徑直走到他的座位。
這個辦公室只有一個小的隔間，是這位汪長河隊長的獨立辦公室，外面的都是排得齊整的各個辦公桌。
他走到小辦公室，放下外套，端起桌子上小美給泡的茶水，哈了口氣呷了一口茶，放下。轉頭又走到門口，看著程淵道：「你過來一下。」
「報告，警員程淵來報道！」程淵走到汪長河對面，立定敬禮。
「程淵？」汪長河重複了一下。眯起那雙狹長的丹鳳眼，似在沉思。
程淵也不說話，只泰然地默默站在原地任由他打量。
「嗯。」良久汪長河才開口：「我是渭縣警察局刑偵第6中隊隊長汪長河。往後大家一起在這裡為人民服務。你……先出去和幾位同僚熟悉熟悉，往後跟著小美，讓她帶你了解工作流程。」
「是！」程淵應道，轉身走出了小辦公室。
和幾個同僚簡單說了幾句多多指教之類的話之後，他徑直走向小美。
想來小美得到了指令，見他走來，毫不客氣的招招手。示意他跟著，簡單直接告訴他每天她的工作流程。
小美負責接案件，簡單整理就上呈給汪長河隊長，再由汪隊長開會指派各個負責人，接到報案，立案出動偵查，取證，破案，結案，結案總結報告。
字面上的流程簡單。可是每個案件從立案到偵破結案，都是刑偵人員負出腦力兼體力勞動辛苦完成。程淵不敢有半絲怠慢，凝神傾聽小美簡練的陳述。
從中程淵也知道小美負責立案后的後勤類工作，整理案件，送案件證據去鑒定，經常出去偵查取證的則是汪隊帶領老劉、王開、大張等幾人，李復佑負責坐守大本營，以及儀器聯絡現場人員，電子布控等技術方面工作。
若說起來，程淵覺得人員還是少了點，不過他還沒說，小美已經看出來了：「你也覺得人少？有幾位同僚被調到重案組幫忙，短時間還不會回來，你來了也就多了個人手，儘快熟知。」
程淵點點頭。
這是刑偵第6中隊，渭縣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每個警局的各個單位程淵不大清楚，只是意識到這裡大概只是負責一般案件，大案要案都落在重案組那邊。
那父親的案件涉黑而且傷及性命，應該歸到重案組那邊了。
傅叔叔什麼意思？是要他從基層做起嗎？
那距離父親案件真相大白的那一天，是什麼時候了？
程淵升出一股抓心撓肝的感覺，有種衝動，想跑去問問傅遠山什麼時候退休，上回他好像說了句希望退休前能有結果的話。
沒關係，基層就基層。
他一個剛從卧底轉變身份回來的人，不熟知警局的各種流程，自身偵查能力還有待加強，難道還能空降到重案組？
這就像遊戲通關，打贏了第一關，才能有通第二關的資格。
思及此，程淵又慢慢平復了，好吧，努力通關！
由於程淵為人謙遜隨和，觀察力好，個頭也不小，還被大張和老劉試了幾下身手，幾個人都親切開著玩笑說以後隊里就多一個武力擔當。短短時間他就和刑偵部這幾個人打成一片。
很快又到了下班，汪長河從小辦公室出來，大伙兒頓時靜了靜。
「為歡迎新同事，火鍋店集中。」汪隊長面無表情的看著大家，沉聲道。
「得令！」
「喔耶！汪隊請客！」
大張興奮地起著哄，老劉也咧開那滿是鬍子的嘴，其他幾人也是滿臉的笑容。
「你們這幫猴兒，局麵食堂哪頓少你們飯菜了？」汪隊長微微一笑。
「那能一樣么？不說了俺先去佔座去！」老劉一把拿起椅背的外套就往外走，走了兩步又回身一臉賊兮兮道：「其實我早知道今兒個有新同事來，早飯午飯直接沒吃！餓死了！你們可快點兒啊！」說完幾步不見了人影。
剩下的人都不由笑了起來。
程淵跟在大家後面下班。
看著陸陸續續從各科室走出來的同僚，他的心情無比的充實知自豪。
終於，他也走在陽光明媚的正道上。
是光明正大的，走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