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夢境

程淵打電話給母親，說同事迎新汪隊請火鍋，晚上不回吃飯，而且地段離公寓近，就不回家了。

包廂里大傢伙圍著桌吃得起勁兒。

聚餐確實有利於增近同僚情誼，提升團隊協作精神，同一處辦公，同吃一鍋飯，聊聊家常，感情近了，工作起來會更加順暢，會維護體恤隊友，促進良好團隊協作。

人類本就是群居動物。

除了李復佑比較靦腆少講話，常常就是微笑，大家都你一言我一語，大張比較活泛，大大咧咧有啥說啥，老劉關注點全在食物上，有人問到他才勉強抬頭應聲。小美很風趣隨和，每個人講話她都很給面子認真聽，附和幾句，汪隊長則像個頭狼，不出聲則已，一開口又是調動群情的焦點。

「猴兒們，別光顧著吃了，走一個。」汪長河悠然把煙頭一摁，拿起酒杯：「佑子不喝酒，就辛苦點送我們回家吧。」

李復佑笑著點頭，隨著大家舉酒杯，他也舉起面的果汁。

團結友愛，相互體貼。

程淵看在眼裡，心裡暖暖的，碰杯后一飲而盡，心頭更暖。

這就是黑白之間的差距。

之前他跟著涉黑分子的時候，有新人加入，必然是要豪氣干雲的先敬三大杯。就是一喝就倒也是必須喝，若是有人不喝，被罰酒，被灌酒，翻臉甚至打起來都是常態。

身手好，酒量好，所以他的加入比起別人少點波折。

但看著那些說是豪爽奔放的人每每以此為由去為難脅迫他人，程淵從來都是厭惡，但又不能出手攔。他知道這是行當甄別同類的常規手段之一。

生而為人，衣食住行，有工作養家糊口，是生存的根本。

但應在陽光下就業，而不是在黑暗裡做坑害他人換取利益的事情。

因為父親，他對自己的人生路從來堅定。

看著汪隊長。他依稀看到父親的影子。

「來來來，無肉使人瘦，佑子佑子，看你每天堅守陣地，每天搗騰高科技，多吃點肉補補！」大張一邊張著大嘴咧咧，一邊把鍋里的肉往李復佑那碗里夾。

「夠了夠了……大家都吃。」李復佑笑道。

「來來來，新來的程子，還有小美你要多吃肉，吃啥補啥……嘿，你幹啥踢我……」

大家吃吃喝喝說說笑笑，氛圍很好。

吃完了又嘮會嗑，汪長河看看腕錶，笑臉一收，道：「差不多了，大伙兒散了吧。」

「得令！咱們汪隊回晚了，嫂子該那啥……罰跪搓衣板了，哎呦！」大張嘴巴沒閑，因此也沒少挨踹。

「就你嘴多，吃飯都堵不住你的嘴！」汪隊長佯怒。

由於火鍋店離警局也不遠，大家都是步行過來的，喝酒了自然不開車，告別後都各自打車回家，順路的則坐李復佑的車子。

程淵叫了車回郎園小區。

許是有了三分酒意，他竟然覺得郎園小區好溫馨，心裡暖洋洋的。

到了6樓，他下意識看了一眼603的門。然後才走到自家門口掏出鑰匙開開門，進去了。

周傳光沒在家，也不知道去哪兒了。

程淵把鑰匙往客廳桌上一扔，把自己也扔到沙發上，拿了個靠枕往腦袋下一塞，眯上眼。

不一會兒又睜開眼，愣愣的看著天花板發獃。

一個挺身起來，走到櫥櫃拿了個酒杯，倒上紅酒，拿著走到陽台。

漆黑夜空，星河浩瀚。

隔壁的陽台也是一片漆黑，她們都不在家？那個妹子興許約會吧，劉欣則是放暑假回老家去了。

她現在幹嘛呢？

程淵掏出手機，看了看才十點過。應該還沒有睡？

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開「小兔子」的對話框。

他把她的昵稱改成了小兔子。

「睡了嗎？」

發送成功。他放下手機，拿起邊上的紅酒抿了一小口。

瞄了一眼，沒回。隔了一會兒，又瞄了一眼手機，除了他發的，還是沒有別的消息。

察覺自己微微的失望，他自嘲般失笑了？

劉欣做完一套瑜伽動作，出了汗，隨手扯下陽台的毛巾去浴室，餘光卻看到手機一閃一閃的。

程警官？

「剛做完運動，準備洗洗睡。」她發出去，想了想，又補了兩個字：「瑜伽。」

「在陽台做瑜伽？」

「嗯，吸收日月精華啊。」

程淵想起上回看見她早上在陽台做瑜伽，仙女一樣的她。

「以後不要在陽台做瑜伽了。」

「為什麼？」她好奇，這是她好幾年的習慣，早上迎來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晚上沐浴在月光底下。

「因為太美了，在陽台也許會被很多人看到。包括壞人。」程淵心裡加了一句，不想你再被別人看到。

劉欣看著前面那五個字，有點心花怒放，嘴角無法抑制的上揚，認真想了想，還是就著後面說下去：「是不是每個警察都會隨時想到安全隱患？」還是，你開始關心我了？劉欣覺得臉上開始發熱，拿毛巾的手開啟扇子模式。

「大概吧。今晚上星星多嗎！」

「嗯，數不清那麼多。你那兒少？」

「我這兒的數得清，給你數數？」

「啊？」劉欣有點哭笑不得。

「城市裡的星空，你也知道。」

太耀眼的城市不適合看星星。

「這倒是，我老家這裡比較偏。街上路燈都很少的，大家都睡得早，夜空真心比大城市的美，以後有機會你可以來看看啊！除了黑夜全是星星，保准你數一晚上都數不過來……」劉欣說完了才驚覺，這是在邀請他來？

「沒有月亮？」

「有。圓的，你那兒連月亮也看不見？」劉欣傻傻的回道，渾然忘記自己也是在那個城市工作生活的人。

「嗯，圓的。」程淵眼前呈現一幅美麗的畫面，一個扎著馬尾身材窈窕的姑娘，在月光滿灑的陽台翩翩起舞，幾欲乘風歸去。

美。

真的醉了嗎？他望向邊上的空酒杯。

她是個怎樣的姑娘？

時而怯怯的像受驚的小兔子，時而像謹慎機敏的小老鼠，時而又是仙氣繚繞的小仙女，這會兒又像個吱吱喳喳的小麻雀。

兩人都靜靜的看著月亮星星，誰也沒去打斷這靜謐。俱感天涯共此時，千里共嬋娟。

良久，二人才互道晚安，各自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