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5章 吃碗團圓飯,開心過大年
沈嚴川的腦海里飄出一個名字來一一森一。
不過,依張佩嵐所說,還有森一那天的酒庄的表現,森一的目標應該是他的芃芃,為什麼這一次來到望星谷后卻只殺死一個普通的女子呢。
不對,這些人不僅僅是殺死了顧佳,他們應該還帶走了張佩嵐。落墨不是說他見到張佩嵐的時候,張佩嵐是被一群人半押著離開的嗎?如果是森一,張佩嵐應該可以拿出那張名單來向森一邀功,絕對不需要被押著離開望星谷。
這樣說來,將顧佳殺死,並且將張佩嵐帶走的人並不是森一?那又會是誰呢?
沈嚴川敲了敲自己生疼的腦袋,決定還是要親自去靜河鎮會一會森一才好。
沈嚴川沒來得及去靜河鎮,望星谷又出事了。
出事的是一個叫朵兒的小姑娘,她和姐姐一起去望星谷後面的山上玩,結果,姐姐滿臉是血地回來了,說朵兒跌到了山谷里。
誰家的孩子對於她娘來說都是心肝寶貝。朵兒的娘,一個四十左右長得很粗糙的女人拉著她姐姐張兒就來找張家,說這望星谷里只有張家可以救朵兒了。
張洵立即讓張鑫帶著幾個年輕力壯的去那山谷里尋找,結果什麼也沒有找到。
朵兒的娘哭得心肝脾肺都要從體內蹦出來了,整個望星谷陷入一種濃濃的驚恐感。
第二天,就有人開始來向張洵告假,說老家有事,需要回家一趟。緊接著,孩子不舒服要去看醫生的也來了,家裡有人要辦喜事,需要回去幾天的自然也不少……總共就那麼幾家人,除了顧佳和朵兒的家人,幾乎全都來跟張洵告假。
張洵也不拒絕,只是讓他們都聚到小河邊。
河邊出乎尋常地熱鬧著,一戶戶人家都把收拾好的行李帶出來了,擺明著就是要永遠地離開望星谷了。
張萱站在不遠處看著這些曾經一起在田地里說笑的人,心裡很是不明白,為什麼他們可以放下這辛苦打拚了幾個月的家和田地就這樣一無所有地離開呢。
「大家都來了吧。」張洵假裝沒看到那些大包小包,清了一下嗓子,「大家都來看看我們的麥苗吧,你們看,都長得有一個娃這麼高了,想當初我們一起開荒,一起通水渠,一起撒種子,還一起捉蟲子,才讓這麥子長得這麼好。
還有那裡……」
張洵用手指了指已經修葺像模像樣的養殖棚:「那些雞鴨鵝都是小傢伙們的功勞啊,再過一兩個月,我們就可以看到熱乎乎的蛋了。」
人群里有人開始唏噓,女人們開始抹眼淚。
「我和大家說這些,不是要讓大家留下來。我只是想告訴大家,望星谷不是張家一家人的,望星谷是大家的,哪天大家想回來了,望星谷的大門都是朝大家開著的。張鑫,把我給大家的禮物一家一家的發下去吧。」
張鑫將一塊塊的銀子放在了當家男人的手中,那些女人的眼淚就都流了下來,小孩子們扯著媽媽的衣服,不吭聲,眼睛里卻滿是渴望。
「張老爺,不是我們不願意呆在這裡。是因為顧佳她被害了,朵兒又找不到了,我們怕啊,我們怕這望星谷是得了什麼詛咒啊。」
「張老爺,你要知道孩子的安全是比什麼都重要啊。」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把我在靜河鎮的那個大院子給放下,來這塊寧靜的土地上生活,不也是為了我的兒子我的女兒們嗎?孩子的安全最重要,可是大夥想一想,現在這個世道,還有什麼地方比望星谷更加安全的嗎?」
人群開始沉默,終於朵兒的娘又哭了起來:「我們不會走的,我們要在這裡等朵兒,張老爺,求你,求你再找人幫我找回我可憐的朵兒啊。」
張洵扶起朵兒的娘,目光落在那片深壑,堅定而倔強。
結果,要走的人全都留了下來,大家還在張洵的提議下,建了一個護衛隊,輪流守夜,保護村子。
對朵兒的搜救還在繼續,即使大家的心中都明白了,朵兒,這個像花朵一樣美好的女孩子再也不會回到望星谷了。
沈嚴川這幾日一直陪著大夥找朵兒,把要去靜河鎮找森一的事情一推再推。
終於,五天後傍晚,張洵找來了朵兒的娘,對著她深深地鞠躬。
朵兒的娘一邊擦著眼淚,一邊朝張洵和那些尋找朵兒的勇士們磕著頭,惹得那幾個鋼鐵一樣的男人都忍不住抹起眼淚來。
朵兒的事情,就這樣告了一個段落。
望星谷的人又開始了緊張而充實的勞作,誰也不再提顧佳,不再說朵兒,好像時間真的是所有傷口最好的金創葯一般。
沈嚴川看望星谷現在又恢復了平靜,張鑫的護衛隊給村民們也多了一顆定心丸,就向張洵提出要回一次靜河鎮。
張洵盯了他許久,一句話也不說,最後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拿起他的大煙斗就往村子外走。沈嚴川弄不明白他爹的意思,只得跟著張洵默默地往前走。
「川兒,你看那山谷,張鑫他說那山谷很深,白天就張霧繚繞的,美啊。可是有句古話不是說得好嗎?越是美的東西越容易迷惑你,越容易要了你的命。你看,朵兒,多可愛的小姑娘,就被那美得不可思議的山谷給吞了。」
沈嚴川自然知道張洵不是為了說那山谷,可他實在也想不到張洵說的美得可以要人命的是什麼,只得繼續聽著。
「川兒,這些日子我看得很仔細,你是喜歡你芃芃妹妹的,對不對?」
張洵突然問這麼私人的話題,沈嚴川被搞了一個張飛臉,正不知道怎麼回答時,張洵的手已經摸到了他的頭上:「可是川兒,她已經不是你的芃芃妹妹了,她是張萱公主,她有自己的未婚夫,她還有自己的國家,有自己的使命。」
「爹,你不要再說了。」
沈嚴川嚷了一句,他的心裡一片慌亂。眼前又出現了那一道白色的光芒,那道光已經像根刺一樣刺了他很長曰子。
他不怕落墨的存在,因為他知道張萱對落墨已經完全沒有了往日的記憶,就算有一天張萱真的把那段記憶找回來,他也相信張萱愛的會是他。他也不在乎張萱是什麼異族人,要承擔什麼樣的使命。如果張萱真的想要做她的月氐國公主,他沈嚴川也會不顧一切地去支持她。
沈嚴川其實並不知道自己害怕什麼,那個關於月氏國聖女的傳說,他不僅僅聽母親說過,他還真實地在那本河西走廊上看過,那裡真的就介紹了,月氐國的聖女如果不是處女了,將會被一種狠毒的蠱咒給纏上,永世都不得解脫。
他害怕的,是他的芃芃真的是那聖女,害怕他們倆在一起,會使他的芃芃痛苦一輩子,即使他願意和他的芃芃一起承擔這份痛苦,他也不願意看到他的芃芃痛苦的樣子。
所以,他用從沒有過的忤逆的態度對著張洵大喊了一聲:別說了。
川兒,有些事情不是只有那份激情就可以。
川兒,我們是男人,要對自己的選擇負責,要用盡一切力量去保護自己選擇的人。
沈嚴川的腦海里始終響著張洵說的最後兩句話、他知道父親說得很對,他也知道他有足夠的勇氣去保護他的愛人,可是,他有足夠的能力嗎?
心事重重的沈嚴川不知不覺地就走到了張萱的院子。才幾天不見,這院子又變了一個樣。院子里的幾棵桂花樹已經落下了繁華,現在只有一片碧綠裝點著這小小的院子。在桂花樹和桂花樹之間,竟植上了綠色的草坪,那草柔軟得很,和外面的野草完全不一樣,人摸著就覺得舒服,讓人特加想在上面睡上一覺。
小梅正在院子外洗他們仨的衣服,看到沈嚴川進來,連忙把滿是泡沫的手擦了擦,迎了上去。
「二少爺,你怎麼會來這裡?我們小姐呢?」
「你們小姐?」沈嚴川原本還頭暈腦漲,一聽這話,立即像撲了清醒劑一般,腦子晃蕩一下,清楚了。
「小姐早上一起來就說心裡很煩,說做夢夢到了朵兒,然後說,她要叫上你一起再去那山谷看看,也許還能在哪個疙瘩里找到朵兒呢。小姐說,他們那裡就曾經發生過找到失蹤了半個月的孩子,那孩子……」
小梅還在那裡絮絮叨叨,沈嚴川早已經沒了蹤跡。
果然這望星谷的山谷和別的地方不一樣,張霧繚繞,神仙般的境界。
沈嚴川大聲地呼喚著張萱的名字,山谷中傳來了一陣又陣地迴音。沈嚴川能聽得出來那迴音里越來越多是的恐懼和和擔憂,他甚至能聽出一絲淚意。
「川哥哥,我在這裡。」張萱的聲音虛弱地傳了過來。
沈嚴川將懷裡的火摺子點燃,借著微弱的火光,他看到張萱坐在一塊石頭上,石頭后竟是一個不小的山洞。
「芃芃,你沒事吧。」沈嚴川看著張萱那張疲倦的臉,擔心地問著。
「川哥哥,我沒事。」
張萱露出虛弱的笑,又指了指石頭下,「只是,它有事。」
沈嚴川這才發現,在那塊大石頭下,竟然橫著一條蛇,一條全身都是花紋的蛇。很明顯,那蛇已經死了,蛇眼睛很不甘地睜著,大約是沒想到自己會死得這麼委屈。
「芃芃,你被蛇咬了?」沈嚴川跪在了張萱的面前,將手褶子高高舉起,一點一點地尋找著張萱身上可能會有的傷Po
「川哥哥,你把火褶子拿開,閃我的眼。」張萱眯起眼睛來,「我真的沒事。」
「沒被咬到?」
「嗯。」
「那這蛇是怎麼死的?」
「我坐在這裡的時候,它就死了。」
「真的?」
「真的。」
沈嚴川摸了摸張萱的頭,在石頭旁坐下,將張萱輕輕地拉入懷中:「芃芃,我不要你有任何的危險。」
張萱心說,我哪裡會有什麼危險,我要是知道我身上有這樣的潛能,我就應該去街頭賣藝,一定能成為大清朝的街
紅。
她又望了望那死翹翹的蛇,心裡竟湧出一絲愧疚,蛇啊蛇,讓你這樣死去,實在是對不起你啊。可是,我也沒想到
我們倆這一對峙,死的竟然會是你。
她的手下意識地摸了一下小腿肚子,那裡曾經有一個牙印,一個蛇的牙印。只是現在,那裡光潔如初,白皙如常。
她原是想等沈嚴川一起來探一探這山谷,來為那小朵兒做最後的一絲努力。她看到了沈嚴川被張洵叫了出去,很好奇地跟了上去,然後就聽到張洵在苦口婆心地勸說著沈嚴川。她看到沈嚴川,從來不和長輩頂一句嘴的沈嚴川竟然大聲地沖著他的父親喊,你不要再說了,又看到張洵嘆息著離開,沈嚴川蹲在地上兩隻手抱著腦袋痛苦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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