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複習噩夢

公元321年，晚春四月，中原王朝玄氏大漢。

先皇已駕崩三月有餘，然這百日間，八位皇子紛紛起勢發動政變，太子被殺、其餘七名皇子接連或死或逃后，五皇子玄柏武，終於如願奪得皇位。

皇權之爭落幕之際，意味著朝堂百官，即將面臨大清洗。

黑夜，像一張沒有邊緣的血盆大口，毫無縫隙地籠罩著京都大地，大地之上，靜謐、壓抑。

分不清是血還是火的紅，將岳惜塵的雙眸都染紅了，熾熱的烈火烤灼著她的肌膚，快要將她活活吞沒。

眼前，是血泊，是火海，偌大的宰執府院落，橫七豎八躺著數十具不知是死是活的身軀……這場景，三歲小丫頭岳惜塵看不懂，但知道害怕。

「禍不及妻兒！當我求你！放過我的孩子吧！」

岳峻搓著皮膚粗糙的雙手，對著執行抄家任務的禁軍將士跪地乞求，像是同類事務做過太多次所以麻木了，將士的臉上，寫滿了無情。

「唔！」

岳惜塵遙望著家中慘烈，口鼻卻忽然被人捂住，從後院木門的角落處被拖走，她驚恐地寒簌顫抖著。

「噓，我是來救你的，別出聲。」

溫柔且急促的女子低語，稍事安撫了岳惜塵驚恐的心，女子匆匆著腳步，將小惜塵迅速帶離，離開的步伐，讓岳惜塵眼前的烈火和血海越來越遠，直至眼前，一切都比螞蟻還渺小。

岳惜塵遙遙地看著被將士無情捅刺的爹爹，視線越來越模糊，她卻只想努力去看清這殘忍的場景，這是岳惜塵，最後一次看到爹爹的臉龐……

「爹……」這是一個，連做夢都不能喊出口的稱呼。

黑暗中，烈火和血海反覆上演，岳惜塵跌入熾熱的火海中，灼燒的疼痛讓岳惜塵拚命的掙扎……

「啊！」

一聲驚叫，岳惜塵從床上彈坐而起，渾身的衣物都被汗水浸濕。

這個夢，幾乎每日都要上演，岳惜塵抬眼望向紙窗之外，天正在蒙蒙亮起。

門外傳來匆匆的腳步聲，不久，一邊披著上衣一邊推門而入的玄蝶，神色緊張的快步走到岳惜塵床邊。

「沒事吧？又做噩夢了？」玄蝶，當今皇上玄柏武唯一的胞妹，也是玄漢唯一的長公主。

岳惜塵慘笑著點點頭：「沒事，娘，塵兒又打擾您休息了。」

寢房隔壁，便是長公主玄蝶的寢房，每每岳惜塵做噩夢驚叫，便會驚醒玄蝶，因擔憂玄惜塵會害怕，玄蝶時常夜起，去關懷岳惜塵。

玄蝶拿起床邊的帕子，輕柔地擦拭著岳惜塵額頭上的汗珠：「沒事的，娘在，噩夢罷了，不用怕。」

「嗯……」岳惜塵淺笑著應道。

玄蝶在旁守著岳惜塵，直至天色完全亮起，岳惜塵無夢地睡了一覺，醒來時，玄蝶仍醒著坐在床邊，以手撫著她的額頭，眼神，是憐愛，也是愧疚。

「啊~睡的好舒服，就是辛苦娘親啦~」岳惜塵伸著懶腰坐起身，撒嬌般抱著玄蝶笑著道。

玄蝶無奈地笑著：「不久便是皇兄五十五歲生辰，娘答應過要回去的，今天是回京的日子，十五年了，你……對京中還有印象嗎？」

岳惜塵佯裝茫然地搖搖頭，內心，卻是昨晚的那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