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真相
「我墨無錦這一生，斬過妖魔萬千，取過首級無數，唯有今日之事，令我不寒而慄。」鏡子里映出他拿木梳的手發著抖。
我曉得，斷骨丹一旦在體內融化，脛骨俱斷。但他來了，化解了我的災難。
我往後面的他身上一靠，開起玩笑，「錦無墨，遇見你是不是我上輩子拯救了天下或者這輩子即將拯救天下？」
「這一次，我陪著你。」他說了句不著邊際的話，接著為我捋著頭髮，我瞧著鏡子，這動作，這動作像給寵物順毛。
「從我的頭髮白了后，就再也沒認真梳過頭了。」我不由生出感慨。
他在我後腦勺處繫上絲帶，弄了個跟以前一般無二的髮式。「以後的每天，我都為你梳發。」
「好啊！」
我往鏡子里一看，嗯，墨無錦的手藝還是不錯的。
我站起來，面對他，與他平視，宣布一般：「你的任務不僅是為我梳發，還要教我如何愛你。十天不行那就一個月，一個月不行那便一年，直到我學會為止。」
「那麼，小君后請聽好。首先，男女用親吻來表達彼此的愛意。」
他話落，我迅速在他臉上啵了一口。
「算嗎？」我綻開笑顏，問他。
他搖頭，「算了，我親自教你，看好了。」
微愣間，他已封住我的唇……
這一吻綿長而美好。
「天蕁受教了。」
「其次，洞房不可少。」
我腦海頓時浮現兩人寬衣解帶，抵死纏綿的畫面，環住墨無錦的腰，將臉埋進他胸口。
輕笑聲在我頭頂響起。
「待你我兩情相悅時，我再將自己完完整整交與你，好嗎？」
他點頭。
「不過，如果你遇到比我漂亮一點點溫柔一大截衣服還比我穿得少的女子，不許變心。」我仰頭盯著他的眼，等待他的答案。
滾燙的吻落在我額頭，他說：「吾有摯愛，至死不變，此女姓雪，名喚天蕁。」
「你們還要恩愛多久？」
「……」
我倆不約而同望向聲源處，尉遲瑄一手背在身後，另一隻手提著鳥籠，而籠子里正囚著一隻，小、麻、雀。
「雪……雪」栩栩打了個嗝。
「挨千刀的，放了栩栩。」我跑過去，奪過他手中的籠子，打開鳥籠，將栩栩放出。
「雪雪，萬川來了好多仙人，公的母的簡直閃瞎我的眼。」她牽起我的手，像個小精靈。
「既然到齊了，我們都過去吧！」墨無錦走到我面前，不動聲色打掉栩栩的手，雙手扶著我的兩肩，「阿蕁，無論你即將面對什麼，墨無錦永遠與你在一起。」
我忐忑應下。
行徑途中，他握著我的手沁出了汗水，我瞥瞥他的臉龐，似乎上面寫滿了緊張與害怕。
我隱隱感覺這事，並不簡單。
只是，不曉得是我能承受的還是不能承受的。
我和墨無錦邁進正堂，剎那，兩側正襟危坐的仙人紛紛起身，向我拱手作揖，喚道：「吾等拜見靈妃。」
我有些惶恐，有些不知所措，有些不可置信，片刻，化為一笑，擺擺手道：「不不不，我不是成蜜，我是雪天蕁，是個正正經經的凡人。」
我推了推墨無錦，欲讓他為我辯解。
「老朽從未聽過成蜜之名，老朽只知道千多年前帝神封雪天蕁為靈妃。」一位白鬍老仙面色嚴肅。
「不錯。」
「靈妃乃神族神女，老朽不曉得您為何落入凡塵又為何成了凡人？」
「如果變為凡人可讓四傾劫扭轉，那便是上天對您的補償。」
我快要癱軟在地，快要被面前的事實打敗，快要在真相中死去。
我不相信，可眼前的事實讓人不得不信。
「你們的聖女因為私自篡改天蕁與成蜜的身份受了反噬，不巧又遇到天蕁的流香，故重傷。棠歡，本君說的可是實情？」他轉過去冷視棠歡。
「身份的調換，讓天蕁在萬川受盡委屈與侮辱。這筆賬本君該如何討回？斷骨丹之事本君又該如何算？」
「聖女，靈妃多次造福三界，功德無量，即便眼下身為凡人，也容不得你我不敬。你這麼做實在，唉！你趕緊跟靈妃賠個不是。」
一句句刺入我耳膜，如催命魔音一般，我崩潰捂住雙耳，歇斯底里打斷所有人的話，拚命跑出去。
墨無錦很快追上我，將我揉入懷中。
「阿蕁，我在這裡你的錦無墨在這裡。」他用力摟著我，讓我感受他的存在。
「我不能接受我是靈妃，不能接受四傾劫的宿命，更不能接受連情根都沒有的事實。不能……」
我喉頭微甜，噴出一口鮮血。
……
回到窮髮，我翻來覆去難以入眠，躺在床上想了大半個夜，方才想個透徹。
與其傷心難過，不如勇敢面對。我是神女，可以做無數件普通人做不到的事可以幫助更多需要的人，就算到時身歸混沌，那也是轟轟烈烈了一生，不是么？如此想著，便入了睡。
一大早，院子飄來陣陣飯香，墨無錦推開房門，我將木梳遞給他示意他幫我打理頭髮。
「錦無墨，我想清楚了我接受靈妃這個身份。只是你真的喜歡這樣短命連情根都沒有的我么？」我回頭問。
「自然是愛的。」
我沖他笑了笑。
梳洗完畢后，我迫不及待走到院子上了桌，尉遲瑄將最後一道菜端上桌也坐了下來。
滿桌的菜，香味撲鼻，讓人甚是滿足。
眼下，我們四人圍一桌，其樂融融。
「娘親，辛祉雖可恨但也十分可憐。」
我埋頭扒著碗里的飯，臉上沒任何錶情。
「說下去。」墨無錦似乎有了興趣。
「辛祉中了蒙昧之術。」
「什麼是蒙昧之術？」栩栩放下筷子，雙手托臉呈花兒狀。
「簡單地說，他眼中的你與眾人眼中的你有所不同。」
「這個我懂。比如說，在所有人看來真君帥呆了你丑爆了，而於辛祉眼裡真君丑爆了，你帥呆了。」
墨無錦尉遲瑄：「……」
我險些被一口白米飯噎住。
「沒這麼誇張，施法人的蒙昧之術彷彿故意針對某一個人，具體是誰我並不知曉。嗯嗯，此為可憐之處。」
「繼續。」
「一次偶然，我闖入辛祉秘境，卻見滿池仙澤養著一朵巨大白曇，層層曇花間躺了個人。」
「白曇乃仙族奇花。相傳，若將對心尖人的思念抽出養入白曇中。十二瓣成一魂，二十四瓣成第二魂，三十六瓣為第三魂，以此類推，待三魂七魄結成，花開之日便是形成之時。」
我放下手中的湯勺，認真傾聽。
「可白曇開花又豈是件容易之事。」
「至少比你娶老婆容易的多。」栩栩嫌棄看了眼尉遲瑄。
「你再多嘴，信不信我又將你關入鳥籠。」尉遲瑄作恐嚇狀。
栩栩默默閉嘴。
「繼續哈！」我嘴上催著。
「寒珠可在娘親體內？」
「這麼久了不應該早入茅廁么？」我反問。
「本來一顆寒珠得以助白曇花開，但不巧，寒珠早已融入娘親的血液，融了寒珠的血被稱為冷之血，這樣的血不適合灌溉白曇，所以……」
「所以他讓我愛上他，化冷之血為熱之血，繼而灌溉白曇對么？」我格外憤怒。
「熱之血又名摯愛之血。當摯愛之血流盡再配上他的仙澤，花開，形成。」
我笑得苦澀，笑得心酸：「他對我所有的好全是裝出來的，裝了這麼久裝得這麼真僅僅是為了寒珠為了摯愛之血，然而他沒想到的是，擁有寒珠之人乃是沒有情根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