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5章 誰是天命

「自欺欺人罷了。」

面對月館主的倔強，雲衍微微勾起了唇角。他伸出食指和中指在自己的額心一點，一個人影便從他的身軀內脫出。

於是，站在月館主面前的人就變成了兩個。

墨書意抱著手臂笑看著他，眼底里儘是嘲諷。

果不其然，月館主坐不住了，他猛地站起身，瞳孔里噙著滿滿的震驚和恐慌，微張的嘴暴露了他的不敢置信。

「你、這麼說來你果然……」

「沒錯。」雲衍承認道：「我是從中原來的，從那個你夢寐以求的另一方天地而來。」他甚至還有些得意，攤開了雙手。「我亦是天命。」

這話似是一把劍，一柄匕首，徑直地插在了月館主的心上。

一股被強烈羞辱的感覺將月館主湮滅，他沉著臉色，擰緊了眉頭，一字一頓地怒道：「我才是天、命、所、歸！我做著的這一切，都是為了順應天道！」

雲衍欠欠兒地說了一句：「天命不會順應天道，因為——天命即天道。」

「你……」

「天命之責，便是為天下蒼生謀福。你只是為了滿足你自己的私慾，幾度將九州眾生拿捏在手中，任由你把玩。甚至不惜讓這些進入九州館的頂尖修士為了你的慾望，成為血祭的犧牲品。」

雲衍素來輕飄飄的語氣加重了許多，「你還有何臉面，自稱天道？！」

被如此訓斥，月館主自然是頓覺面上無光，他張開雙手一招，看似在用力，實則是在做無用功。

「這、怎麼會……」

早已看穿一切的雲衍直白地戳穿了他的盤算：「你是想把你分裂出來另外兩個半身都召回來嗎？可惜，這次怕是不能如你的意了。」

墨書意已經亮出了自己的長鞭，在空氣中輕巧一甩，便將月館主震出了數丈之外。

一手撐在地上，月館主緩緩抬頭，怒而發問：「你做了什麼？！」

「是你自己把人派出去的，你就沒想到他們會被截住嗎？」

「你——！雲傾！」

這一聲吼算是徹底激怒了雲衍，他前一刻臉上還盈著淡淡的笑意，結果下一刻在聽見這兩個字的時候，瞬間蒙上了一層寒霜。

「老子叫——雲衍！」

墨書意撇頭，不滿道：「你特么能不能別借著我的性格，發揮你自己的本性啊？你這麼浪，你家美人知道嗎？」

雲衍本體和半身若無旁人的互動，激怒了月館主。他殺上前來，冷喝道：「不管你是誰，今天都別想活著離開！血祭之路，必須大成！」

「痴心妄想。」

恢復成原本高冷模樣的雲衍和自己的半身墨書意聯手，一前一後，將月館主逼殺在兩人中間。

曾經的雲衍一分為二，實力削弱，可即便如此，雲衍也能打遍大半個中原。

如今的月館主，在另外兩個半身都被束縛的情況下，憑三分之一的能為想要抵擋住雲衍的進攻，很難。

尤其還有墨書意在。

這兩人的配合著實古怪而又默契。

墨書意的長鞭為雲衍打了輔助，為了躲避長鞭襲身，月館主盡量和墨書意離開了距離。卻不想被雲衍近了身，他手裡的絕塵劍招招都往要害處招呼，這就使得月館主既不能進也不能退。

當他和雲衍過數招后，心中正想著為什麼不見另一人出招。他餘光一瞥，卻沒看見墨書意的人影。

再一抬眼時，墨書意直接從雲衍的身體里躥出，猶如靈魂脫體般鬼魅，著實把月館主嚇了一跳。

啪的一聲，骨節長鞭摔打在他的胸口上，月館主頓覺自己的魂識都要被抽出身體之外了。

他吐出一口鮮血之後，急於還手，便被雲衍拋擲出的絕塵劍死死地釘在地面上。

月館主掙脫幾下，始終不得解脫，口中還冒著血，含糊地恨道：「你為何…不直接乾脆的殺了我？！」

「殺你？」雲衍抬頭望了眼天空，嘖道：「自然是因為，還沒到時候啊~」

涉州南部，和桑郁卿交手的日館主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口中吐出鮮紅的血，看得手下的人急急喚道：「館主！」

他們殺向了桑郁卿，面帶怒色。

桑郁卿一邊無奈地落下劍陣，一邊嫌棄得很：「明明是在救你們，可你們偏偏要上趕著來送死……那就莫怪我不講道義了！」

數人飛身衝殺過來，在即將傷害到桑郁卿的時候，地上的魔陣紅光大作，一群魔獸受召喚而來，嘶吼著從陣里飛沖，直接將那些人修擦撞得飛出很遠之外。

南部海邊的混戰，陷入更深一層。

桑郁卿眼尖地瞄見老者想要溜走，便將長春木甩出，瞬間化作綿延長藤，將那老頭綁得死死，任憑他怎麼掙扎都脫不開這束縛。

此時，天色終於變了。

烏煙瘴氣的各種光暈散去，天空陰沉下來，七星之宿布在了星雲間。

肉眼可見的一道靈光，從天樞、天璣到天璇，縱躍了七次之後，最後定格在最明亮的第七顆星星上。

星宿連線后，在空中斗轉，霎時間九州的一切都在這頃刻間停滯。

桑郁卿耳邊不再能聽到那些打鬥聲，轉身看去，竟是發現所有的人都像是被定身一般，一動不動。

唯有被長春木捆綁起來的老者，還不死心地眨巴著眼睛。

她喃喃道：「是時候了……」

桑郁卿一手拎住了綁縛在老者胸口上的長春木，另一隻手從納戒里取出了棱鷹留給她的珍貴羽毛。

她輕輕一吹，身周便飄滿了羽毛，待漫天的羽毛都落在地上時，桑郁卿人已經到了死亡峽谷。

在她腳下倒著的，是曾經不可一世的日館主。

斷劍與鬼劍齊出，桑郁卿揮動著手指，眼中流露出一些不忍。「我不願對老人家下手，可誰叫你們咄咄逼人，貪慾作祟，想要害死九州大地上的生靈不說，還妄圖對我中原動手。」

「我留你不得！」

就連雲衍也被他們三人所掌控了好一段時間，若不是他們在今天分開，又豈能抓住這個機會，壓制著他們三人？

待長春木一鬆開，斷劍和鬼劍便被驅使著深深刺入了老者的胸口。

一前一後穿透，再無生還的餘地。

老者死前驚道：「你早就知道我們三人是……魔劍呢？魔劍應該還在你手裡才對……」

桑郁卿咧嘴一笑：「你也說了你們有三個人，魔劍身化器靈，他去尋你們留下的那個後手——星館主去了。此刻，她正和你們一樣，也被這長劍穿心呢吧？」

計劃一朝落空，老者氣得噴出許多鮮血。

紅雨落下，桑郁卿嫌棄得退出好遠。

直到她身上的衣物也被打濕，肌膚感覺到了濕意，桑郁卿這才發現，天上真的開始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