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顏色盡失
這一次要被處決的犯人身份極為特殊,她是西瑞的皇后,高高在上,母儀天下,不久前,她還是皇上最寵愛的女人。
龍千墨衝冠一怒為紅顏的故事,早已在坊間流傳開來,可就在昨天,男人竟然一道聖旨,判了她斬首示眾,百姓們難免心有疑惑。
圍在刑場周圍的人議論紛紛,大多數人的觀點無非就是君心難測、伴君如伴虎之類的,當然也有人覺得是龍千墨變了心。
人群中,一男子頭戴斗笠,手持長劍,斗笠下的輕紗隨著微風稍稍飄起,露出他俊美的容顏。
他靜靜聽著周圍百姓的紛紛議論,卻始終一言不發,只是緊緊盯著刑場上的女子,隨時做好了劫法場的準備。
不遠處屋頂的隱秘之處,亦是趴伏著一個黑衣俊朗少年,長劍掛在腰間,手中一枚飛刀已經準備就緒。
刑台上南宮璃一直不停的向著皇宮的方向凝望,可距離行刑的時間越來越近,她卻始終都沒有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昨日在牢房中,是她自己將他拒之於千里之外的,或許本來就不該有所期待,可他沒有來,南宮璃的心中竟還是不覺得生出了幾分落寞。
監斬官抬頭看看空中高懸的烈日,算算時辰也差不多了,隨手一擲,一個寫著「斬」字的紅色木牌重重落在地上,「時辰到!行刑!」
監斬官清亮的聲音在空中響起,劊子手取下女子身後縛著的寫有「犯」字的白色牌子,丟在一邊,手中大刀高高舉起。
已經到了最後關頭,他還是沒有來,南宮璃倒也淡然了,這樣也好,他們這一段錯誤的緣分,就到此為止吧。
嘴角噙上了一抹無所謂的微笑,南宮璃慢慢閉上了雙眼……
眼見著劊子手的大刀便要落到南宮璃的脖頸上,突然從不遠處飛來一枚飛刀,「鏘」的一聲打在了正在下落的刀背上。
人群中頭戴斗笠的男人本要出手,卻不想被人搶了先,向著飛刀飛來的方向看去,只見一男人從屋頂一躍而下,只一瞬間的功夫,那人便已經出現在了刑台之上。
一腳將劊子手踢翻,黑衣男子斬斷捆在南宮璃手腕處的繩子,伸手將人拉了起來,「璃兒,你沒事吧?」
聽聲音南宮璃便知道了來人是誰,法場豈是好劫的,以他的武功,怕是根本不足以應付,更何況作為北慶將領,他本就是朝廷通緝的要犯,這個時候,他著實不該以身涉險。
推了黑衣男子一把,南宮璃一臉焦急道:「你來做什麼?你是不可能帶著我全身而退的!你趕緊走,別管我了!」
「我既然來了,自然不會把你丟下,今天我一定要帶你離開,如果失敗,大不了一起死!」男人絲毫不為所動道。
「這是我自己的選擇,你這又是何必呢?」南宮璃皺眉,她不想欠他的,可到現在,她似乎已經沒有了選擇。
兩個人說話間,大批侍衛已經團團圍了上來,黑衣男子緊緊握住了手中的長劍,做好了決一死戰的準備。
拉著不會武功的南宮璃,黑衣男子總歸有些束手束腳,以一對多,沒一會兒的功夫就有些應接不暇。
千鈞一髮之際,剛剛隱藏在人群之中頭戴斗笠的男人,拔了手中劍,躍上刑台,幫著黑衣男子將侍衛擋開,「你帶她先走,這些人,我幫你攔住!」
隨著微風將輕紗輕輕撩起,黑衣男子清楚的看到了斗笠下的那張絕美容顏,「寒慕軒?」黑衣男子心中一震,雙眸中一閃而過的是一抹恨意。
「你還愣著幹什麼,趕緊帶她走啊!」好像對黑衣男子的身份心知肚明,寒慕軒見他怔楞,便再次開口催促道。
執劍的右手緊緊握了握,片刻糾結后,黑衣男子終於還是施展輕功,帶著南宮璃離開了。
看著兩人安全離開,寒慕軒嘴角露出會心一笑,手中長劍一揮,他以一人之力擋下了所有要追出去的侍衛。
等南宮璃走遠,寒慕軒也不再戀戰,擋開圍攻上來的侍衛,尋了個機會,他便施展輕功離去。
寒慕軒本想自己將南宮璃帶走的,卻不想在法場上遇到了身穿黑衣的李景楓。
李景楓的父親老李將軍,是在當年與魏涼的戰爭中犧牲的,所以,李景楓一直將寒慕軒視作殺父仇人,可剛剛為了帶南宮璃脫險,他暫時放下了心中的仇恨,選擇了與寒慕軒合作。
從李景楓出現開始,寒慕軒便猜到了他的身份,當看到他看向自己那仇恨的眼神時,寒慕軒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想。
若是李景楓不出現,寒慕軒本想劫了法場之後,帶著南宮璃找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重新開始新的生活,可當他看到李景楓的時候,他便放棄了。
因為寒慕軒知道,照顧南宮璃,李景楓比自己更合適,因為他現在是西瑞的大皇子,北慶被西瑞所滅,名義上,他跟龍千墨一樣,也是南宮璃的仇人。
若是每日對著自己,無異於是在實時提醒著她,北慶的滅亡和南宮奕的死,但李景楓就不一樣,他可以算是她的娘家人,而寒慕軒也清楚的知道,李景楓對南宮璃的感情,她的餘生,由李景楓來照顧,當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放手成全,寒慕軒無非就是希望,南宮璃可以放下過往,好好生活。
皇宮中,龍千墨獨自一人負手立於高高的城樓之上,俯瞰著西瑞的萬里江山,他的心空落的很。
這秀麗的山河,沒有了她一起欣賞,彷彿瞬間便失去了所有顏色。
若是沒有重逢,這一生或許也就這樣過了,可偏偏老天讓她回到了自己的身邊,卻又將她帶走。
一直以來,他都知道,失去了她,對於自己來說意味這什麼,所以,龍千墨寧可不要江山,不要自己的性命,也要護她周全。
吹著冷風,龍千墨一站便是一整天,深夜寂寂,他取出了懷中的玉簫,在沒有與她重逢的十年裡,每當他想起她的時候,便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吹奏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