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病重

龍千墨本擅音律，但自從與南宮璃重逢開始，他似乎很久都沒有碰過他的簫了，此時吹奏起來，倒是有一種久違之感。

「十年間，長安緣；空留戀，難相守；春去秋來，歲月無情；繁華落盡，流水無意；十里桃花紅顏醉，枯黃落葉一場夢；江山盡在腳下，愛的人卻離去，人生一世浮華，不過情深緣淺；到頭來，輸贏何妨？回眸不見當初，今世緣，來生可否再續？」

簫聲瑟瑟，如泣如訴，婉轉悠揚的韻律，在寂靜的夜空中久久回蕩，其中透露出的是男人痛失所愛的無限悲涼。

其實中午行刑的時候，龍千墨一直都在刑場，只不過他躲在了幕後，南宮璃並沒有看見而已。

從來，他就沒有想過要殺她，他所作的一切不過都是為了成全，若真要她死，只需要一杯毒酒或者一尺白綾，根本無需斬首示眾這般大費周章。

故意把要將南宮璃斬首示眾的消息傳播出去，龍千墨知道，有人一定會出手相救。

這一切本就在龍千墨的計劃之中，若不是他故意放水，李景楓根本不可能順利將南宮璃劫走。

雖然料定寒慕軒和李景楓一定會在法場出現，但事關南宮璃的性命，龍千墨還是不敢有一丁點的兒冒險。

所以他一早便讓暗衛埋伏在了法場的周圍，即便那兩人沒能及時出手，暗衛也會出手將南宮璃救走。

龍千墨知道，南宮璃陷在情愛與家國大義之間，難以抉擇，若強行將她留在身邊，她只會一世痛苦，所以他乾脆選擇還她自由。

一切都按照他的計劃順利進行著，可龍千墨的心裡卻說不上是個什麼滋味。

南宮璃離開之後的幾天，幾乎每天夜裡，龍千墨都徹夜凝立在城牆之上，寧可吹風，他也不願意回屋，因為他害怕一個人面對那空蕩蕩的屋子。

他從來沒有想到，一向獨立的自己竟也會有害怕孤獨的一天。

本就傷勢未愈，又連夜吹風，龍千墨染了風寒，不停的咳嗽，雖然趙夜藍給他開了葯，可幾天下來，他的病情依舊未見好轉。

身子向來強壯，龍千墨很少生病，可這一次他卻病的如此嚴重，誰都知道，他病症的根源其實是在他的心裡，沒有了南宮璃，他的生活似乎也就失去了意義。

睡夢迷離之間，龍千墨喃喃念叨著南宮璃的名字，當她在自己的夢中慢慢消失無蹤，龍千墨從睡夢中驚醒。

莫離閣是屬於他和南宮璃的溫馨小家，在南宮璃離開后，他便趕走了所有的侍婢，口渴的厲害，龍千墨只能自己爬下床倒水。

路過妝台前的銅鏡，龍千墨看著自己的倒影，思緒再起，幾天前，坐在鏡子面前的還是她，可如今卻物是人非。

徑自扶著桌子在梳妝台前坐下，看著桌子上那些她曾經用過的東西，龍千墨不由的出現了幻覺，他似乎看到銅鏡中女人正在沖著自己微笑。

嘴角輕輕向上揚起，龍千墨慢慢伸出手，想要觸摸女子清麗的臉龐，可他那修長的手指還沒有碰到鏡面，便突然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聽到屋子裡傳來椅子倒地的聲音，凌秋宇顧不上什麼君臣之禮，直接沖了進去，並趕緊叫來趙夜藍給龍千墨探了脈。

「皇上鬱結於心，舊傷一直難以痊癒，加上風寒入體，身體狀態是一天不如一天了，這樣下去，怕是……」趙夜藍嘆了一口氣，沒有繼續說下去。

「你醫術高明，一定會有辦法的，對吧？」看著趙夜藍的一臉陰鷙，凌秋宇心中更急。

「我的葯雖然可以緩解傷寒之症，可心病還須心藥醫，若是皇上自己失去了活下去的意志，再厲害的大夫，也無能為力！」說著，趙夜藍無奈的搖了搖頭。

「希望皇上自己可以想的開吧！」趙夜藍雙眸一鷙，片刻后又補充道：「我去熬藥，你留下來照顧皇上吧！」

熬好了葯，趙夜藍親自送到莫離閣，喂床上的男人喝下，可龍千墨卻始終不張嘴，所有送到他嘴邊的湯藥全都灑了出來。

葯喝不進去，狀況也始終未見好轉，昏迷了一夜一天，已經是第二天傍晚，龍千墨依舊還是沒有醒來。

他性格堅毅，即便病的很重，他每天也堅持早朝，可是今天，他終於還是徹底倒下了。

龍千墨不醒，趙夜藍放心不下，便一直守在他身邊，觀察他的情況，看著床上的人毫無生氣的樣子，趙夜藍心中著實難受。

認識龍千墨這麼多年，她一直以為，這世間任何事情都沒有辦法將他打倒，卻沒想到，他也會有如此頹廢的一天。

「你為她做好了所有的打算，可你自己呢，你有為你自己打算過嗎？」對著床上的男人，趙夜藍自言自語道：「既然決心放她離開，為什麼不肯放過自己呢？」

「皇後娘娘只是離開了皇宮，可她還活在人世間，抬起頭，你們可以看到同一片天空，低下頭，你們腳踩的是同一片土地，還未到最後，皇上難道要先一步放棄嗎？」

「把皇後娘娘交給其他男人，你真的可以完全放心嗎？屬下知道在娘娘離開后，你有讓暗衛悄悄跟著，保證她的安全，所以你終究還是放心不下，對嗎？」

「屬下知道，你不想再去打擾娘娘的生活，但你若是想，可以偷偷去看看，所以，你要趕緊好起來啊！」

「更何況，還有十一公主、秦王殿下，他們都需要你！西瑞的百姓也需要你這樣一位聖明的君主，皇上不是答應過先帝，要替他守護西瑞江山的嗎？難道皇上要辜負先帝的期望嗎？」

「屬下知道皇上可以聽到屬下的話，那你就趕緊醒醒啊！」見床上的人依舊沒有反應，趙夜藍心中一急，乾脆威脅道：「若是皇上不能好起來，屬下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殺了皇后替你報仇！」

話音落下，趙夜藍看到男人修長的手指微微動了動，心中一喜，趙夜藍沖著床上的人喚了聲，「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