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遮掩痕迹
寒未昕手裡的鐮刀比在了煋戈的脖子上，只要他一用力就會出現一道血痕。
「寒未昕！你在做什麼！？」琳琅和君箬觴沒比煋戈慢多少就到了，琳琅手裡還舉著一個閃爍著紅芒的水晶，那是——追蹤水晶。
「老師…….」寒未昕那幾乎滴血的眸子在一瞬間恢復了原本的黑色，手裡的鐮刀也瞬間拿開，刀尖在煋戈的脖子上留下了一個小小的傷口。
「這些人都是你殺的？」琳琅將這一路上的屍體都扔到了寒未昕的面前，那張寒未昕熟悉的臉上儘是寒意和失望。
「老師，你怎麼會有這個，你一早就防備我了？」
寒未昕手上的鐮刀消散，他看著琳琅手裡的水晶，只覺得耳邊的噪音更加煩躁了。
追蹤水晶嬰兒時期才能製作出來的用於追蹤的法器。
「你從一開始就不信我。」
寒未昕他直直的看向琳琅。
「你從未信過我！」
琳琅沉著臉，手中的枯木法杖已經放出了墨色的光束，直衝寒未昕眉心的血色。
「是。我從未信過。」他這般說著。
寒未昕原本就搖搖欲墜的心防，在這冰冷無情的聲音下徹底崩塌。
「呵——」寒未昕身前，漆黑的死神鐮刀拔地而出，將那黑光切的粉碎。
「老師，我一直認為，你，是不同的。」寒未昕一把拎起巨鐮沖向了琳琅，雙眸一片血紅。
「寒未昕！你冷靜一點！」冰晶製成的竹子又怎能擋住死神的鐮刀。
君箬觴的阻擋對於寒未昕來說根本就毫無作用，兩人靈力相當，他不願傷害寒未昕，所以他的冰根本就凍不住發瘋的寒未昕，只能放棄攻擊，用身體撞了上去。
寒未昕的眼裡已經什麼都看不見了，腦海僅存的幾分理智讓他用手上的鎖鏈將君箬觴抽飛了出去，作為一個輔控型靈師，君箬觴的體術沒比輔助型靈師強多少，這一鎖鏈的力道直接將他抽暈了過去。
而寒未昕的鐮刀帶著血腥的氣息對著琳琅的脖頸砍了過去，速度之快只能看到他鐮刀留下的殘影。
琳琅是七階靈師，但是他只是一位純輔助的靈師，面對三階發瘋了寒未昕他無法完全躲過。
寒未昕盯著那近在咫尺的面容，手裡的鐮刀生生在距離琳琅脖子一寸的地方停住了，琳琅手中的枯木法杖就在這時對著寒未昕的眉心射出了一道墨色的光束。
「老…….師…….」這種攻擊罷了，寒未昕並不是躲不過，但是他沒有躲，任憑墨色的光束射進了眉心。
你從未信過我……我以為……你……是不同的……
琳琅從儲物器里拿出了一柄精緻的匕首，那匕首透著熟悉的氣息，那是能殺死神的武器。
寒未昕撞在樹榦上，任憑自己的身體無力的從樹榦上滑落，他垂著頭，視線有些模糊，但是還是準確的鎖定了琳琅的方向。
你要殺了我嗎？老師……
「你以後就叫寒未昕，冥界血統也是可以被教化的，你的未來定會充滿希望。」
琳琅拿出了一根藤蔓帶在了寒未昕的手腕上，臉上浮現出了一個滿意的笑容：「乖孩子，老師相信你一定能贏過內心的邪念。」
那時候是騙我的嗎？
「煋戈，你讓開，他已經完全被殺念所控制了，這麼多年的壓制，經過這次反彈會讓他的殺念無限擴大。」琳琅臉色依舊陰沉，聲音更是透著毫無感情的冰冷。
煋戈依舊倔強的張開雙臂擋在寒未昕身前，沒有移動分毫。
「讓開，否則，我這就親手清理門戶。」琳琅手中的匕首抵在了煋戈的眉心，他用行動告訴她，他會真的殺了她。
「老師，你的手在發抖。」煋戈毫不畏懼的看著他，身子更是一動不動，如同生了根一般站在了寒未昕的面前。
寒未昕費勁的抬起頭來，他的眼前已經被鮮血填滿了，只能勉強看見煋戈那一頭烏黑的長發上系著的那雪白的飄帶。
真是，明明是想要讓你先墮入邪念的，怎麼我連個小丫頭都比不過。
「老師，先動手的不是未昕，他是被逼的。」
一頭烏黑的長發散著一半，在夜風的吹拂下在身後完全散開，鋪開的長發帷幕一般完全擋住了身後的寒未昕。
琳琅只覺得心如刀割。
未昕他真的殺了人，殺了如此多的人，死神的邪念又豈是那麼容易壓制的。
為了幫寒未昕壓制邪念，他連禺疆留下的最後一樣東西都給了寒未昕，連那樣東西都沒能阻止他的暴動，他還險些殺了煋戈。
「老師，他不會變成惡鬼，他不會……他不會……」煋戈一遍一遍的重複著同一句話，面無表情的臉上已經被匕首刺出了血跡。
從傷口傳來的刺痛感，告訴了煋戈這武器的不凡。
「夠了！」琳琅一袖子拂開了煋戈，手中的匕首對著已經無法動彈的寒未昕，匕首上還站著煋戈的血，握著匕首的手不停的顫抖。
琳琅看著這個自己一手養大的孩子，理智告訴他，必須現在除掉他，他身上的妖性已經爆發了，可是那高高懸在上方的手卻遲遲無法落下去。
「老師…….你要……殺了我嗎？」
寒未昕嘴角不停的溢出鮮血，眉心的傷口沒有完全癒合，那帶有腐蝕性的攻擊就算是死神也無法立刻癒合，即使是傷成了這樣他依舊在微笑，笑容乾淨宛如稚童。
琳琅遲遲不能下手，「老師，對不起。」伴隨著這低的幾乎聽不見的聲音，琳琅感覺自己的後頸一痛，瞬間失去了意識。
偷襲一個七階靈師，煋戈的手被琳琅護體的靈力反彈幾乎要斷掉了。
她將收藏到寬大的袖子里，蹲下身子用另一隻手為寒未昕注入靈力。
她眉心的傷口已經癒合了，傷口處留下了血液乾涸的印記，在眉心處，跟寒未昕的硃砂痣極像。
「你不應該救我。」寒未昕的目光從貼在自己心臟處的那隻手，轉到手的主人臉上，臉上第一次沒有了那種漫不經心的笑容。
「琳琅老師不會真的下得去手殺你。」煋戈再寒未昕的傷口不在流血之後收回了自己的手。
空氣中傳來了陌生的氣味，煋戈眸子一瞬間亮起，手中的長槍閃電般刺出，直接將那竄出來的黑影釘死在了地上。
「這份力量，如果一直壓制著終有一天會爆發。」煋戈看向那隻瑟瑟發抖的惡鬼，臉上愈發冰寒。
只是只低階惡鬼不足以殺掉這麼多的五階學生。
煋戈伸出手掌，淡金色的靈力從原本的靈力中剝離出來注入了惡鬼的體內，惡鬼發出了凄厲的慘叫，身上的氣息也在節節攀升。
「吃了他們。」煋戈看著眼前的惡鬼身上氣息越發強勁，伸手拔下了釘在它身上的長槍。
惡鬼赤紅著眼睛衝上去啃食著被寒未昕殺掉的學員的屍體。
煋戈冷漠的看著眼前的一幕，在冥界生活的時候，這些場面她已經很熟悉了，脫離了那個地方那麼久，她都快忘了惡鬼真正的模樣了。
煋戈從琳琅身上搜出了求救信號放了出去，她拿走了琳琅手裡的匕首，又將信號彈塞在了他的手裡。
寒未昕看著煋戈一系列的動作輕輕嗤笑出聲：「小師妹，你這般做也不怕露餡了？」
「師兄，你現在該暈過去了。」煋戈轉過頭看著他，神色淡漠。
寒未昕挑了挑眉毛，沒有再說話。
煋戈靠在樹上看著惡鬼將那些屍體咬的面目全非，注意著周圍的動靜。
很快就傳來了凌亂的腳步聲，她毫不猶豫的抬手，靈力聚集，她對著自己的腹部狠狠拍了下去。
鮮血瞬間從口中噴出，她沖著君箬觴的方向嘶吼：「箬觴！」
與此同時，她將手裡從琳琅那拿來的匕首擲了出去，能夠抹殺死神的匕首對惡鬼有著天生的剋制。
可是這武器只能用一次，只要殺了一隻冥界生物就沒有用了。
正在大塊朵碩的惡鬼臨死之前也不明白，為何它的王給了它力量，又要殺了它。
煋戈看到領頭的人是嚴明，便安心的昏了過去。
身體里沸騰的血液重新歸於平靜，像是從來都沒有蘇醒過一樣。
少女對自己毫不留情的拍出了一掌，那一掌的力道，肋骨是肯定斷了的。
將我供出去又何妨呢？做到這一步就是為了替我隱瞞嗎？
小師妹啊，把你當做獵物真是我這一生做的最錯誤的決定了。
你比君箬觴那個獃子要有用的多。
「琳琅老師！」嚴明帶著一群老師學生浩浩蕩蕩的沖了過來，寒未昕集中力量沖著天靈蓋衝擊，意識也陷入了昏迷。
煋戈做了這麼全套的戲了，他再不配合，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嚴明身後跟著的是校長和楚雲，校長看著這遍地的狼藉，皺著眉頭掃視了一圈，很快就發現了被釘死的惡鬼和被啃食的面目全非的屍體。
「這就是襲擊學生的惡鬼？」校長一腳將惡鬼踢翻，從惡鬼身上傳來的氣息，至少也有七階。
這種惡鬼確實可以造成這麼強的殺傷力。
「琳琅老師怎麼會也在這裡？」校長檢查了一圈沒有發現什麼異樣，走到了昏迷的琳琅面前。
「這一隊里有那個寒未昕。」楚雲很快就核實出了所有學生的身份。
「這是和寒未昕一起巡邏的那一隊學生，我記得他們還是挺自告奮勇的要來跟寒未昕一隊的。」楚雲對於這一隊的學生有很深刻的印象，在所有人對寒未昕和煋戈避之不及的時候，突然冒出一群人主動要和兩人組隊，怎麼都很異常。
校長藏住了眼裡閃爍的光芒，這群人為什麼會主動跟他們一組，他是知道的，這本來就是針對兩人的圍殺。
「琳琅老師一共就三位親傳弟子，一定是煋戈和君箬觴都回去了，寒未昕沒有回去他擔心出事才會跑來找他的，他曾帶著他那個神族的徒弟來我這問過寒未昕的隊伍在哪巡邏，看樣子挺著急的。」說話的是一位負責學生巡邏分隊的老師。
「這隊學生也太倒霉了，竟然遇上了惡鬼。而且這惡鬼怎麼會如此強，從它第一次襲擊的目標來看應該是一隻低階惡鬼才對啊。」跟來的老師很多，惡鬼襲人的事件學院很重視，誰都沒想到這惡鬼竟然這麼強。
「你看看這孩子身上，都沒有一塊不沾血的了，竟然還活著。」
負責治療的老師，處理了寒未昕身上的傷口，皺了皺自己的眉頭，這麼嚴重的傷還活著，也是他命大了。
「他是寒未昕，也是這隻巡邏隊里的一個，巡邏隊就只有他還活著了么？」
寒未昕的傷口都得到了處理，臉上的血跡也被擦掉了，很快那張禍國殃民的臉就露了出來。
「對，他這身傷原本也該活不下來才是，不過這些傷口很奇怪，像是在受傷的時候就已經在癒合了，我也看不出來這是什麼造成的傷口，不愧是冥界血脈，這中級別的自愈能力，幾乎就是不死的了。」治療的老師將煋戈和君箬觴的傷口也處理了一下，這才拍了拍手站了起來。
「因為這隻惡鬼，我們佑川損失慘重，特別是這一隊靈師，都是已經快要畢業的四階五階的學員了，不太好收尾。」
治療老師再次檢查了一下這幾個人，脖子都被惡鬼咬斷了，根本救不回來了。
「誒，修鍊到這個等級，只要等半年後畢業了就可以跟嚴明老師一樣留校做老師的學生，就這麼沒了。」
靈師對於死人並沒有普通人那麼懼怕，在這條充滿戰鬥的道路上，死人不會少，但對於死者他們依舊尊重，誰也不知道下一個躺在那的人是不是自己。
「既然已經查清楚了就帶傷員回去，這些屍體也都帶回去好生安葬了，至於這隻惡鬼，掛在校門口，以示警告，也算是給了師生們一個交代。」
校長雖然還是覺得有些可疑，但是不管是現場還是老師們的說法都沒有什麼破綻。
若唯一說得上是破綻的，就是這琳琅是怎麼暈過去的，一個七階靈師，就算輔助型靈師體質沒有普通靈師好，但也不是毫無攻擊手段的。
別人他不清楚，琳琅的第六異種可是殺傷性很強的異種，但在這惡鬼身上，他並沒有發現類似的傷口。
插進額頭的匕首確實是對付惡鬼的利器，但是有這個東西又怎麼會被打暈了過去。
不僅是他，那君箬觴和煋戈也都是受到了很嚴重的內傷，這惡鬼的厲害之處在於它的肉體和爪牙，又怎麼會連續造成了兩人的內傷？
難不成都是被撞暈過去的？
這一切都得等這三個倖存者醒來了才有答案，校長現在就算心裡再有疑惑也沒什麼辦法。
一眾老師學生在周圍又檢查了一番，並沒有找到什麼別的特殊的證據。
煋戈被送回了自己的宿舍，在所有人離開了房間后，煋戈就睜開了自己的眼睛，她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鮮血，為了不被懷疑，她那一掌挨得結結實實的。
煋戈抬起了自己的手掌，被琳琅護體靈力導致的粉碎性的骨折已經基本恢復了。
琳琅老師不應該會昏迷這麼久，他早就醒了，但是卻依舊裝作昏迷的樣子，老師他應該也是贊同我的做法，師兄他只是被逼到了這個地步的。
世界樹的藤蔓，會幫他的，來自那棵樹的藤蔓，不只是看上去那麼簡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