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無奈的打臉
沈追緊張的身軀,得以平靜下來,漸出一口氣,他看不出那少年的境界水平,但憑藉著數不清的廝殺經驗,他從那少年身上,感受到了莫大的威脅。
這對於沈追來說,並不常見,不,應該說是罕見!那是一種來自本能的直覺!
「前輩,看出什麼來沒?」沈追只能跟身側的熊閆交談一下。
熊閆一如既往的懶散,剛才不知道在看些什麼,聽見話偏過頭來,說道:「這三石居里的酒香,咋盡對著門外飄?剛好肚子餓了,走,去嘗嘗。」
沈追無奈的搖頭,無奈的跟著熊閆走了進去,剛踏入門,店裡的招待便迎了上來,是個極其溫婉的女子,倒沒有打量二人的穿著打扮,只是滿臉歉意的說道:
「真不好意思,二位客官,今日樓上被包場了。只有一樓大堂里還有桌空位,你們看那兒行嗎?」
說著她往身後一指,沈追跟著瞧去,只見坐落的滿滿當當中,所有靠窗的桌都佔滿了,甚至中間稍微舒坦點的都沒,唯有一個犄角疙瘩里,靠近後門,廚廁還是什麼的地方,擺著一個小木桌,如果那也算坐席的話,事實上,和藹可親的女招待,指的就是那裡。
沈追眉頭一挑,感覺要出事,側目望去,卻發現熊閆無所謂的聳了聳肩,便大大咧咧走了過去,那女招待眉顏一展,笑的更甚,只是眼底似乎多了一絲嘲弄之意。
沈追知道熊閆應該是一個隨性洒脫之人,但洒脫,想必是建立在「自在」上面的,更別提隨性了,這樣一幕顯然不是很自在的,但熊閆依然接受了,這便超乎了沈追的預期。
沈追的不在意則是來自於「自律」,這種默不作聲的風格,或者可以講習慣,在很多場合時候,會叫人看輕,不過就連這種看清,似乎兩人也都毫不在意。
熊閆只在乎口裡的酒好不好喝,這彷彿是個習慣,每到一個新地方,熊閆總是要找個去處,喝點小酒,似乎只有那流入喉間的辛辣甘苦,才能壓抑住他的躁動與煩悶。
三石居的裝修很是大氣,房梁極高,即便是一樓大堂里,四處也充斥的精細雅緻的玉雕,浮飾綢吊,宛如皇家室庭一般,坐落的人,也是非富即貴,頗有雍容之感,
隨便點了幾盤小菜,和一壺酒,價格便無比嚇人,抵得上一個普通百姓半年的收入,沈追卻味如嚼蠟,他的心思全然不在桌上,眼神憂慮又警惕。
「嘭!」熊閆把酒杯重重落在桌面上,不滿的嘟囔了一句:「這裡的酒光聞著香,味道實在比不過城東那間老酒鋪。」
他聲音不大不小,卻是落到了旁邊幾桌人耳里,頓時一群人面色難看起來,如看傻狍子一樣盯著熊閆,竟然說三石居特製的杲葉釀,口味不如別處的野店,實在叫人不敢苟同。
杲樹是風川皇城的特產,樹木奇高,枝幹呈彎曲狀,無論四季,枝葉都極其稀少,栽在風川學府門前的林場里,杲葉釀更是三石居的獨有酒釀,不可謂不稀缺。
「怎麼,不喝了?」沈追輕酌一口,心底也不由感嘆此酒的魅力,疑惑的看著熊閆。
熊閆愛酒,卻不嗜酒,且飲酒還有個怪癖,他每次只點上一壺,但這一壺酒他只喝一半,剩下的絕對一滴不沾,正如此時此刻,他豪飲猛灌幾杯后,便馬上停了下來。
熊閆搖了搖頭,開始吃起菜來,沈追看出來,這小木桌陋狹的環境,還是引起了他的不爽,正欲再說上什麼,旁邊通向二樓的梯上,走下來一群人,頓時嘈雜一片。
為首是兩個中年人,一身華服,高矮相似,並排說說笑笑著,往下面走來,兩人身後分別跟著一大群護衛還有下屬。
樓下的桌客們,彷彿找到了目標似的,紛紛站起起來,就連沈追旁邊的幾桌人,也再顧不得私語嘲笑熊閆這個土包子,眼神全凝聚過去,那兩人還未完全走下來,便被眾人圍住了。
「袁大人,近日可好?」「袁大人,可把你等到了...」
「袁大人,您可還記得鄙人?城南孫家的...」
有人舉杯上前嬉笑攀談,有人彎腰開始送禮,更甚者,領著身後嬌羞的女兒,和一眾美艷侍女,開始迎面介紹起來。
想不到今日這一大堂的豪貴客人,竟都是為了樓上的這兩人而來,更準確來說,是右邊那個有些將軍肚,胳膊比一般人粗上一圈的「袁大人」而來。
那位微胖的袁大人,與此同時停止了身側的攀談,轉過頭挨個應酬著,雖掛著微笑,但挺直的胸襟,自有一種自持傲然之態,特別是在這種眾人捧迎的場面下。
沈追瞧去一眼,看清了那位袁大人的臉,絡腮鬍很好掩飾了他愕下的肥肉,但那雙精明姦猾的眼睛,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了,熊閆則是吃著花生米,根本懶得理會,側目抬下眼皮的動作都沒有。
「袁總管,這箱南蠻的蠶木,可清心靜神,您一定要收下。」期間一人,豪邁說道,恭敬遞上一個大木盒。
「不可不可,心意我領了。」袁總管咧嘴一笑,頰下肉顫抖兩下,手卻一擺拒絕了,就在他快被圍的不耐煩時,眼神掃視下,瞳孔卻猛然一縮,不知看見了什麼,竟無視眾人,往梯下一邊走去。
緊接著,眾人看著這位尊貴的大人,走到了那個滑稽不堪的小木桌前,在諸多驚愕的眼光中,對著一個五大三粗,狗熊般壯碩的男子,微微欠身,然後開口。
「熊前輩!?」袁總管聲音謙卑無比,眾人大驚失色,就連沈追一時間,也沒搞懂發生了什麼。
熊閆置若罔聞,繼續夾起一粒花生米,喂到了嘴裡,咀嚼的聲音在大堂里,忽然變得清晰無比!
這是誰?竟然讓袁總管做出如此姿態?還不甚理會?先前在旁邊小聲嘲笑的一人,猛地咽下一抹口水。
「不知道您什麼時候回來了,這是大後日驚霄樓拍賣大會的邀請函,還請您收下。」袁總管小心謹慎的,從懷裡抽出一張扁金紙貼,往前遞了過來。
熊閆單手接過,卻仍是懶得看他一眼,喉間嗯了一聲,算是應答,袁總管卻如釋重負,直起身來笑容滿懷,然後作揖退開三步,趕忙走了出去。
場間嘩然!眾人目瞪口呆,看著那張金貼,被送入了熊閆手中,而這也是他們來此,苦等半日最重要的目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