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佔有（一）

那個曾與他在沙場中同生共死的兄弟，竟對他揚言，有朝一日，會從他手中把她搶過去。

他以為她還小，什麼都不懂。原來孽種就是孽種，改不了下賤的德性……

她以為和李嗣源重歸舊好，就可以擺脫他了么？

他蔑笑，孩子就是孩子，手段終歸是太嫩了。

他不會讓她有機可乘。

她是他的……玩物……無論如何，她都是逃不掉的。

對！讓她逃不掉……

臉上又多了幾許更加深沉的笑意，李存孝不由分說，橫抱起她，大步走出了殿門。

小小的她在他懷裡，驚恐不安地掙起身子。

「要去哪裡？」她問他。

「帶你去見一個你最重要的人。」

她須臾間便安靜下來，就這樣恬靜地蜷在他的懷裡。

微弱的午後陽光有些炫目，折著荒涼冬日裡蒼白的顏色，似乎有那麼一瞬間的錯覺，他很想就這樣一直抱著她……

一直……

他被自己荒誕的想法震懾了。

很快，他用力搖起頭來，嗤笑出聲。

眼裡，是滿滿的無奈。

他還是無法放下仇恨……要他怎麼才放得下？？

要怪就怪命運無情……

他和她註定是萬劫不復的仇人，他不會對她動心……

也不能！

所以，只有一瞬間的猶豫，他的嘴角重新浮上那一抹殘忍。

……

當她被李存孝從懷裡放開來的時候，四周那無止境灰黃而又冰冷的高牆就這麼直直撞進眼裡。

是天牢。

隨處可見地面隱約的暗紅色血跡。暗紅色……被浸染了一次又一次的緣故吧。

還是尋到了墨墨也在牢牆的一角，還在昏迷著未醒。

儘管她不願去看，不忍去看。可那小小無力的身子，被層層冰冷的鐵鏈架在那浸滿鮮血的刑架上，那麼刺目。

垂下的手就這樣緊緊地握起了拳。嬿芸在抑制滿腔的憤恨，悲痛和害怕。

因為她知道，只要她越在乎的東西，他都會毫不留情地摧毀。她必須隱忍，多痛她都忍。

也許，她恨他，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的……

他背手站在她身側，她顫動不已的唇還是被他看在眼裡。

戲謔地睨著她隱忍的神情，他反反覆復地問她：「怎麼了？」

他就是要她崩潰。

等了很久。

沒有他想要的痛不欲生。

他以為可以藉此去懲罰告誡她私自去找李嗣源，可他錯了。她現在就這樣面無表情站在他面前。神情中，隱約是不屑的意味。

是痛也罷，怕也好，甚至掙扎反抗都行……他就是忍受不了她的淡漠，就是……受不了她的不屑……

他真是錯愕了……

自己這是在復仇？

還是……

折磨她，不過是要她在乎他所做的一切？

他就開始這樣莫名地暴戾起來。

眸里的幽深和黑暗彷彿可以吞掉眼前的一切，一步一步朝她走過去。

他靠近一步，她退後一步。

再逼近……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