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是他親手把她推到地獄
懷孕的消息，顧煙神情跟沒有聽到一樣，可眼角滑下的淚，無法掩蓋她此時的奔潰。
「霍以霆，我不想看到你。」
霍以霆內心滿是酸澀，沒有多逗留，如她所願離開。
走廊外，霍以霆對王涵吩咐：「你幫我照顧好她，她不要孩子的話，也滿足她。」
「她現在身體很虛弱，就算做流產手術，也不是現在。」接著，王涵猶猶豫豫的說：「其實俞霖前天晚上打了個電話給我。」
霍以霆錯愕。
「還記得我說過有個整容界的學長嗎，我已經很多年沒跟他聯繫，上次你醒來我看到你調查的資料，才認出這個人正是我學長。他也知道我是誰，打電話聯繫我，跟我說，顧煙有嚴重的抑鬱症。」
霍以霆身體一震，痛苦的閉眼。
王涵當時聽到這個消息，也十分錯愕，嘆了嘆氣，他繼續說：「他說顧煙不會跟他出國，他擔心顧煙一個人在國內遲早會有輕生的想法，所以讓我在他離開後去給顧煙做催眠治療。你知道的，我沒當醫院負責人之前，主要從事的領域的心理領域，也是因為如此，他才會找我。」
霍以霆還難以消化顧煙患有抑鬱症的事情，抑鬱症不是一個簡單的病，不是用藥物治療就能好的病，他無法想象，顧煙每天經歷著怎麼樣的痛苦。
他深呼吸，問：「怎麼樣的催眠治療？」
「她現在的心結，就是恨你當初對顧家做的一切，進行催眠治療，能讓她選擇性的忘掉一些事情，給她一個新的身份，可以讓她不用再陷入這種痛苦裡面。只要你同意，我等下就可以給她做催眠治療。」
催眠本身就是一件充滿爭議的事情，讓一個人不再感覺痛苦，只留下一些美好的記憶，這樣活著的人，到底是這個人本人，還是創造出來的一個人。霍以霆糾結，無法下決定。
但他可以斷定，以顧煙的性格，她那麼愛她的親人，如果知道自己被催眠活在一個限定好的世界里，忘記親人的事情，她一定不會同意。
在陷入沉思，王涵接了個電話，面色頓時不好：「剛才顧煙打碎點滴瓶子割腕，被查房的護士發現，護士把她攔了下來，現在在包紮。」
霍以霆疾步返回病房，看到病房內的顧煙神情平靜，兩個護士在病床前為她包紮手腕的傷口。
她好像很平靜，好像不是會做出衝動事情的人，除了她手腕上清晰的傷口。
霍以霆紅了眼，徹頭徹尾的痛苦。
當初那個天真無邪的顧煙，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都是他親手導致，就跟她說的一樣，是他親手把她推到地獄，又怎麼能奢望她從地獄離開？
……
接下來兩天，顧煙情緒還是不穩定。
王涵針對她的病開了葯，吃過葯的她的情況會好一些，但她總是一個人坐著，陷入再自我的世界里，誰也沒法去觸碰。
早上王涵再去顧家檢查時，發現顧煙就坐在床上，昨天給她新開的一瓶葯已經空底。
看樣子，她對死這個事情，還念念不忘。
「用藥過量是會死。」王涵到她跟前說道，「俞霖為了救你付出了生命的代價，如果你死了，又怎麼對得起他？」
顧煙身體縮了下，顯然對這話有反應，她耳側響起俞霖曾經對她說的一些話，不自覺的眉頭周皺起來，擠出來一句話：「我控制不住。」
是的，根本控制不住。
在這之前，她吃藥已經吃了三個月，那時候她還可以用藥物控制自己的情緒，可是現在，她越來越沒法控制。
只要她有意識，她就陷入深深的自責裡面，她痛苦俞霖為她而死這個事情，痛苦自己再一次失去親人的事情，更由此會聯想到過去種種。
太痛苦了，她的身體就好像抓了個惡魔，隨時隨地惡魔就會讓她爆炸。
她知道自己隨時會死，她有這個預感。
眼見顧煙五官痛苦扭曲起來，王涵知道她又陷入心結，他拍拍她的肩膀安撫：「相信我，我會把你治好。」
顧煙咬唇，又：「什麼時候可以做手術？」
這個手術，是流產手術。
她不想再和霍以霆有聯繫，自然就不會留下他的孩子。
前兩天王涵跟她說她的身體很虛弱，還不能動手術，需要再觀察兩天。
「今天你的詳細體檢猜出來，還得調養一兩周。」
「是嗎？」顧煙冷淡淡：「你不會跟他串通好暗地裡拖時間，想要我把孩子生下來？」
「並沒有。」王涵嘆氣搖頭：「以霆吩咐我，如果你想拿掉孩子，讓我招辦。」
聽此，顧煙扯了扯嘴角，不再說話。
又過了兩天，俞霖的葬禮在顧家舉行。
葬禮並不隆重，顧煙通過俞霖的下屬，聯繫了和他關係好的人。
這些人里，都只有沒有，沒有半個親人。
她才知道，俞霖和她一樣，在這個世界上，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
不知道在靈堂前跪了多久，有人朝她走來，喊道：「你就是顧煙吧？」
這個聲音和熟悉，顧煙想起來，正是當初和俞霖在書房交流學術資料的那個人。
這位好友收拾好悲傷，拿出一份資料。
「一直沒來得及見你，他之前還交代我，出國之後，讓我把這個交給你。」
顧煙接過他拿來的東西，一份是紙質文件，一份則是盲文說明。
她撫摸盲文，才發現，這是一份理財資料。
「他還是放不下你，擔心你沒了他無法生活，出國前就把自己的資產劃出百分之三十讓我幫忙理財，按月把收益給你，這樣你下半輩子可以衣食無憂。」
顧煙心裡的魔鬼又剋制不住了，她把文件收好，忍了好久不知道該說什麼，只點點頭，然後回到房間，又吞了幾片葯，才鎮定下來。
她痛苦的捂著臉，死死咬著唇，許久才能冷靜下來。
好不容易平復下心情的時候，樓下好像傳來紛雜聲。
隱約之間，似乎傳來咒罵聲。
顧煙攥緊拳頭，顧家今天只有葬禮，誰敢在葬禮上大聲喧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