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逢場作戲
數目相對的一瞬間,白幼薇已將宮婢們的震驚全都看在眼裡。思及她來到這具身體後過的凄慘日子,她咬了咬后槽牙,立即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借著二人身上被褥的遮擋,白幼薇摸出了枕下的小巧匕首,狠了狠心,往手上一劃!
白幼薇疼得倒抽一口冷氣,面上又不動聲色,防止被門口的宮婢察覺出不對。
「殿下?」她勉勉強強地擠出了一個嬌媚的笑,正打算與太子殿下更貼近一點,熟料她才扭過頭,便對上了一雙深邃的眸子,男子還意味深長地瞥了一眼她手上的傷,分明已經看穿了她!
拿人演戲被人當場抓包這種事情,白幼薇還是第一次經歷。
她尷尬又心虛地轉過頭,腦子裡亂成一團,正想著該如何在蕭湛的勃然大怒下脫身,可他卻只默不作聲地下了榻,換了宮婢拿來的官服。
「孤去上朝。」男子聲音淡漠,轉頭瞄了白幼薇一眼,「給娘娘準備一些補血的湯藥。」
白幼薇面色窘迫,轉了個身,面向內側,被褥上還殘留著那人淡淡的體溫,這人雖然沒有拆穿自己,但是也不讓她好過,非要提這一出!
但此情此景在旁人看來卻有著另一番意味:殿下不僅跟側妃交代了自己的行程,還十分體貼地讓人準備補血湯藥……宮婢們掃了一眼床榻上隱約露出來的鮮紅血跡,個個目瞪口呆,那分明是側妃昨夜承歡過的痕迹!
白幼薇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突然轉過身來,宮婢們一個個猝不及防,面上的表情皆被看個正著。
白幼薇蹙了蹙眉,斯條慢理地起身,原本呆立在原處的宮婢們很有眼色地上前伺候她更衣洗漱,唯獨凝翠還站在翻倒的銅盆前,久久回不過神。
白幼薇看在眼裡,冷哼一聲,「凝翠,今早是你打翻了盆子,驚擾了殿下?」
凝翠回過神來,抬起頭看她,眾人都沒有錯過她眼底的震驚和恨意,宮婢們紛紛低下頭去,戰戰兢兢地侍立一旁。
「是……」凝翠緩緩低下頭來,掩住了眼中的不甘。
「砰!」一個花瓶碎在凝翠腳下,驚了眾人一跳,宮婢們瞬間跪了一地。
「你好大的膽子!一個小小的宮婢竟然這麼不懂規矩!」白幼薇眼神犀利,板著的小臉硬是將她的氣場開到了兩米八。
「看樣子是要請宮裡的嬤嬤再好好地教教你,什麼叫尊卑之分,什麼叫雲泥之別!」
地上的眾人低垂著頭,盡量降低著存在感,娘娘的這話明顯是在說凝翠看不清自己的身份,肖想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
如今東宮沒有正妃,這事側妃完全管得著!
凝翠咬著牙,趴伏在地上,「奴婢知錯……」
然而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白幼薇截了話頭,「知錯?哼!我看你怕是根本不知錯!你忘了你臉上的疤是怎麼來的了?來人!將她拖下去,找個最下等的太監配了!」
門外很快進來兩個內侍,利索地將凝翠捂了嘴拉了下去,眾人餘光一瞟,頓時抖如糠篩,這分明是殿下跟前的內侍!
白幼薇也注意到了,心裡有些小小的開心,她淡定地喝了口茶,毫不在意門外凝翠的痛哭,心狠手辣又野心極大,卻連表面功夫都不願做的蠢女人,活該被自己拿來殺雞儆猴。
她淡淡地從雕花榻一側的箱籠中拿出了一沓銀票,懶散地開口,「說來我進宮到現在,還沒給下面的宮人發過賞錢,這一百兩銀子你們拿去分了吧,日後若我高興了,少不了你們的賞賜。」
瞥見一群人臉上瞬間浮出的驚喜,白幼薇嗤笑了一聲,將貴人氣派擺得十足。意味不明的嗤笑立即將宮婢們的躁動壓了下去,四下竟莫名地鴉雀無聲。
她收斂了嘴角最後一絲笑意,厲聲道:「但同等的,倘若誰與我作對,甚至背叛了我,後果便不會像剛才那樣不疼不癢的了!」
聽說那些去了勢又沒啥成就的太監最是變態,折磨人的法子數也數不清,宮婢們一想起來又抖成一團,這還叫不疼不癢?
東宮側殿頓時跪下了一片婢女,個個都俯首做著恭敬狀,「願為娘娘效勞!」
一招恩威並施,白幼薇算是徹底在東宮站穩了腳跟,白幼薇打心眼裡感到滿意,對蕭湛的不滿也早已消失得一乾二淨。
她坐在榻上,半天後才給這些侍女下達了第一個命令,「今兒個的晚膳早些準備,殿下一回宮,便奉上薑湯給他暖暖身子。」
她話音剛落,底下有人瑟瑟嗦嗦地發聲,「可是娘娘,按照殿下的意思,晚膳素來是他點頭之後,方能擺上的……」
「你是聽他的,還是聽我的,嗯?」白幼薇挑起了尾音,嚇得提出了異議的婢女原地磕起了頭來,還是白幼薇無奈地擺了擺手示意她停下,那婢女才停止了磕頭的動作。
眾宮婢對她又敬又畏,一干命令,終是按部就班地執行了下去。
蕭湛尚且不知東宮內的變化,今晨的早朝眾臣仍舊爭執不斷,但總歸辯的還是禮部侍郎的去留。蕭湛一派的人「費勁了心機」才從二皇子的人那爭來了禮部侍郎的最終處置。
命是留下了,只不過人已被貶到了偏遠地區做了個小官,饒是二皇子日後察覺出不對勁,也再無可能利用這個曾經的心腹!
為了得到想要的結果,蕭湛在朝堂上演了一天的戲,待到回宮時,已滿面疲態,正想讓膳房備膳,可他剛邁入正殿,便見一女子笑靨如花地捧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羹湯送到他手中,「殿下,用點薑湯暖暖身子吧。」
正值秋末,天的確是涼的。
蕭湛深看了白幼薇一眼,接過了她手中的薑湯,一飲而盡,隨後撲上身體各處的溫暖,讓他想起女子昨天說出口的話,面上卻故作冷淡的問,「白幼薇,昨日你說的話,有幾分真?」
他本以為她會很果斷地給出答案,卻沒想到等來的竟是沉默。
正當他眼底的光慢慢熄滅時,白幼薇終於開了口,「殿下,您可曾想過,當今明面上,您的敵人是二皇子,可您才是太子,二皇子的羽翼又是如何豐富起來的呢?」
提點到這,白幼薇頓了頓,壓低了聲線,湊到男子耳邊說起了大逆不道的話,「該是皇上有意湊成這珍瓏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