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救人
敦煌娛樂會所在S市名氣挺響,屬於高檔消費場所。蔣光發坐在頂樓的豪華包廂內,抽著雪茄喝著人頭馬,60來歲,穿著中山裝,頭髮梳得一絲不苟,聽著邊上小弟彙報著本月的收支開銷,他是這家會所幕後真正的老闆。
「……去掉我們南區幾家酒吧和餐館的總支出,這個月總賬大概有1200萬的收入,和上個月差不多。哦,對了,上午娟姐的事,我安排了兩個馬仔,在機場蹲人太顯眼,我就叫他們把那小子車劃了。」染著黃毛的年輕人算是蔣光發的心腹之一,跟他的時間不短。
蔣光發抿了一口酒,音色低沉道:「阿娟那種小事以後就不用和我提了,最近查的嚴,叫手下兄弟們打打殺殺的事少干,上周丁胖子搶了我們的貨,處理的怎麼樣了?」
「蔣爺,這事我正準備和你說呢,採石場的丁胖子不知道從哪兒找來一幫外援,傷了我們不少兄弟,下手還挺狠。」黃毛咬牙切齒繼續道:「我派人查了一下,那幫人都是從三角來的,有幾個還背著命案,手下兄弟小打小鬧還行,要真拚命恐怕有點難。」
黃毛憋著嘴。端坐著不知聲,等著老大發話。
「行,我了解了,從我個人賬里挪點錢,受傷的兄弟每人再多給5萬營養費,丁胖子既然不講大家定的規矩,那咱也打破規矩陪他玩玩,這事我來處理你別管了。」
黃毛點了點頭,正準備起身離去。
蔣光發突然隨和道:「金城,晚上你嫂子煲了雞湯,一起去吃一口,你妹妹在我家修養的這段時間氣色看著好了很多,你小子也不來關心關心。」
呵呵、呵呵~黃毛尷尬的笑著,不好意思的搓著手,靦腆道:「蔣爺,我妹妹出院后都虧嫂子幫忙照顧,我……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們,吃飯我就不去了吧,晚上還有事要處理。」
「哈哈哈,你小子也有害羞的時候,行吧,當初答應你爸媽要照顧你,你妹子就是我親妹,咱一家人別說兩家話,去忙吧,多抽空到我哪兒看看。」
「好嘞好嘞,蔣爺,那我先走了。」
黃毛離去后,蔣光發往沙發背靠上一仰,微笑的臉色頓時陰沉。
……
黃毛全名卞金城,和蔣光發有點遠親關係,他下面還有個重病的妹妹和剛上小學的弟弟,做事圓滑有毅力,近兩年才被蔣光發提上來進入他的核心團隊。
啟動自己的福特蒙迪歐,卞金城不復剛才膽怯的樣子,眼神深邃,撥了一個叫二愣子的號碼,電話接通,不等對方開口,直接嚴肅道:「頭兒,情況有變,我被踢出局了。」
「看來這老狐狸還是不信任你,自己注意安全,有消息隨時彙報。」電話另一頭聲音沉穩道。
不等電話那頭掛電話,卞金城直接道:「我想歸隊,頭兒,這幾年我好累。」他早有退縮的意思,父母年紀大了,妹妹身體不好,弟弟還小,萬一自己再出點事,這一大家子就得垮。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繼續道:「行,這麼多年辛苦你了,等把這夥人徹底打掉,我就安排你去別的城市任職。你妹妹那邊也別擔心,弟兄們24小時盯著呢。」
「謝了,頭兒」掛掉電話,卞金城不由深呼了口氣,他從警隊畢業就做了卧底,主要還是因為他和蔣光發那層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關係不容易引人懷疑。
晚上約了底下幾個小頭目喝酒,還沒吃幾口菜,就接到了警察的傳喚電話,說讓他去一趟派出所,關於機場惡意划車的事。秦娟(機場濃妝女)是蔣光發的情婦之一,那輛瑪莎拉蒂買的時候為了方便做賬,掛在了卞金城名下。
現在小弟做事屁股沒收乾淨,麻煩來了。
……
從傳訊室出來已經是晚上9點,卞金城緊鎖著眉頭上車快速離去,手下划完車,不顧他的吩咐,私自拿著備用鑰匙開走了瑪莎拉蒂去兜風,又被監控拍個正著。
本來直接走這事能賴掉,現在惡意毀壞他人財產數額超過3萬,不僅要賠錢還要被拘役,這麼小的事搞砸,如果捅到蔣光發哪兒,自己地位一落千丈不說,以後肯定再也得不到重用。
「M的,兩個撲街仔。」一巴掌拍在方向盤上,卞金城氣的咬牙切齒。渾然沒注意自己車后從派出所出來后一直跟著一輛機車。
離到公寓還剩兩個路口,不知為何,今晚這條路上寂靜的異常,就他一輛車,卞金城也沒多想,抽著煙,手甩在車窗外等著紅燈,在他左側十字路口等候多時的一輛土方車突然猛地提速,筆直向他衝來。
砰~~~一聲巨響,土方車頂著蒙迪歐衝進了綠化帶,一切都發生的太過猝然。
不遠處,溫岐驚悸的停下機車,什麼情況?天降正義?他在派出所外等了幾個小時,就是想教訓下划他車的人,結果親眼見證了一場詭異車禍。
蒙迪歐嚴重變形,安全氣囊全部彈出,卞金城滿頭滿臉的血,搖了搖暈炫的腦袋努力讓想自己保持清醒,用力推了幾下車門,發現卡死了。
他正摸索手機想報警,土方車躍下來一個帶著兜帽口罩的人,手裡握著手槍,快速走到他車窗邊,抬搶就準備射擊。
說時遲那時快,溫岐瞬間開啟燃血,撿起路邊的半塊碎磚,百米衝刺化成一道殘影,手裡的磚頭夾帶著慣性用力擲出,帶著破風聲,砸中槍手后腰。
溫岐這全力一擊可不輕,槍手只覺得后腰一麻,手抖間扣動了扳機,沉悶的搶聲響起,一顆子彈擦著卞金城的頭皮而過,差點沒把他嚇尿。
槍手飛跌出幾米遠,腰椎扭曲著趴在路上慘叫掙扎著,裝著消音的手槍摔在土方車邊。眼睜睜看著別人被殺,溫岐真做不出來,衝上前一把扯開不規則的車門,把卞金城拖了出來,啪啪抽了他兩耳光焦急道:「小子嗝屁沒?先把錢賠了,支付寶、微信都行。」
卞金城視線被鮮血覆蓋,血沫從嘴角湧出,伴隨著幾顆槽牙,他隱約聽到救他的人叫他賠錢,然後意識便徹底陷入黑暗。
「遭了,剛突破沒控制住力度,把這小白臉牙都抽斷了,可別死在我手裡。」溫岐連忙鬆開把他平放在地上,撥打了救護車和報警電話,然後快速離開現場。
……
兩天後,卞金城趟在病床上慢慢蘇醒,下意識的想坐起,扎心般的疼痛不由讓他倒吸了幾口冷氣。一名兩杠三花的中年警察坐在他床邊,見卞金城終於醒了,頓時鬆了口氣,微笑道:「別亂動,你小子這次命大,斷了6根肋骨和兩條小腿骨都沒事。」
卞金城扭頭才發現自己上司在邊上,激動道:「頭兒,你怎麼在這兒。」外面一名年輕女警員聽到房間內聲響,連忙推門而入,手裡提著保溫壺,眼眶通紅,埋汰道:「你還好意思問,我和劉隊一聽你出事連夜從外地趕回來,守了你整整一天兩夜。」
「小景,少說兩句,小卞才重傷剛醒,有你這樣當女朋友的嗎。」中年警察假裝呵斥,其實他明白,年輕女警員也是在後怕擔心。
她和卞金城在學校就確定了關係,後來一個當了卧底,她去了警隊後勤,兩人基本就斷了聯繫。前天聽到卞金城出事的消息,嚇得她魂都快丟了。
「景晨,你先出去下,我和頭兒有點事談。」看到多年未見的女友,卞金城強壓下喜悅的心,現在不是談情說愛的時候。
「那劉隊你倆聊。」年輕女警員放下保溫壺,悄悄瞪了卞金城一眼,轉身離去。
劉貴生調笑道:「小卞,你和小景真挺般配的,你叫卞金城,她叫景晨,不念你的姓,聽著都差不多。」
「頭兒,你就別笑話我了,和我說說到底怎麼回事?」這次暗殺有點突然,他開始以為是採石場的丁胖子,可現在看到自己領導和女友到場,這事就沒那麼簡單了。
「你的身份暴露了,那晚要殺你的人是蔣光發手下四大金牌打手之一。」劉貴生拿起床頭的蘋果,邊削邊嚴肅道。
「是誰?」
「秦娟的弟弟,秦虎。」
卞金城吃力昂起頭,看著自己被包成木乃伊的樣子,苦笑道:「頭兒,對不起,我任務失敗了。」
「想什麼呢,是我對不起你才對,不過事情沒你想的那麼糟糕,秦虎癱了,這兩天招了不少,等你小子把傷養好就歸隊吧,你妹子我已經安排人接回家了。」劉貴生喂他吃了塊蘋果,疑問道:「對了,那晚是誰擊傷了秦虎,還救了你?」
卞金城剛想咀嚼,突然發現牙齦疼的厲害,伸舌舔了舔,才發現自己槽牙少了幾顆,強忍疼痛道:「不知道,被撞時我意識已經有點模糊了,隱約聽到了一聲槍響,還有什麼……對了,我最後還聽到有人叫我賠錢。」
「當晚你從派出所出來,身後其實一直跟著一個人,你公寓附近的監控被人故意破壞,我們不知道具體經過,這人你務必好好回憶回憶。」
「你是說,這個救我的人可能一直跟著我?」卞金城自己也有點懵。
「非常有可能,重點是這個人實力有點恐怖,半塊碎磚昨晚才從秦虎腰椎內清理乾淨,我不知道什麼人的力量可以達到這種程度,根據秦虎的回憶,他開槍殺你時,並沒有遇到其他人的阻攔,只覺得后腰一麻,人就飛出去了。」
「你是說,有人從遠處丟了塊磚把秦虎腰砸斷了,磚還嵌在他體內?」卞金城表情誇張的瞪大雙眼,顯得難以置信。
劉貴生點了點頭,「還不止,從車禍現場查看,你的車嚴重變形,可能也是那人暴力拆下車門把你拖了出來,我們計算了一下,這人爆發力超過噸位,純鋼的門軸都被拉斷了。」
「這……開玩笑吧。」
「好了好了,不多說了,看你醒了我也就放心了,後面的事我會處理,你好好養傷,想起什麼來給我打電話,小景我就把她留在這兒照顧你。」劉貴生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離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