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塞恩

往後的數天中，穆恩的身體逐漸恢復了一些，也已經可以慢慢下床走動了。斯多姆目前不在暴風領，據說他從怒焰裂谷將穆恩等人帶回來之後，受到了帝國議會的召喚，趕去帝都達納蘇斯了。

蒂花.影暫時留在了暴風領，完成了出使任務的她本可以回老家等待帝國進一步安排，但是她沒有。

安頓好爺爺和弟弟的福魯瓦，被穆恩借著斯多姆的名義安排了一個事物顧問的頭銜之後又打發他回了怒焰裂谷，一來去魔豬巢穴確認密室通道的事，二來去跟牛頭人凱撒接觸接觸，談一下之後雇傭牛頭人戰士的可行性，三來，是調查一下所謂的靈魂鏈接圖騰是怎麼回事。

有個榮譽顧問的頭銜擺在那，福特也不會輕易對福魯瓦出手，畢竟這是兩國之間第一次出現獸人族擔任暗精靈貴族的私人顧問的情況。

雖然是意外被捲入怒焰的政治事情的，但是對自己出過手的人穆恩也會牢記在心，準確的說，穆恩是那種有些暇眥必報的性格，所以需要福魯瓦幫他收集情報。

又過了三天，斯多姆派人傳信說他即將回到暴風領，另外關於穆恩試煉的成績和封賞，一個月之後會有帝都的人專門來辦。

直到這時候，穆恩才算放下心。他有些害怕，害怕父親帶兵武力脅迫怒焰裂谷的事擴大化。既然父親馬上就會回暴風領，那說明父親和議會之間，黑耀和怒焰之間已經達成共識了，沒有繼續追究下去，可喜可賀。

想到之前從辛巴那接手的三百多奴隸，穆恩有些頭疼，看到過那些奴隸之後他才知道，其中不光包含了暗精靈和獸人，還有一小部分其他種族，甚至還有個娜迦！衝動啊，怎麼安排他們是穆恩比較頭疼的事。

角鷹獸到天上自有路，穆恩在暴風城找了個地方單獨安置他們，繼往城？開玩笑，怎麼可能讓這群完全不認識的人接觸那裡！即使他們中有暗精靈。正因為是暗精靈，穆恩更不敢讓他們接觸太多東西，畢竟不熟，難保他們不恨帝國，也連帶著把自己恨上。

斯多姆比信使晚了一天回來，剛好在暴風城門口看到穆恩。

「到我房間來。」斯多姆丟下這句話，徑直走向城內。穆恩答應了一聲，趕緊跟上。其實穆恩此時是有點心虛的，當初非常硬氣的說什麼不想作為被拿來嘲笑你的材料！結果最後還是靠父親才回得到這暴風城。哎！憂傷。

「有幾件事要跟你說。」斯多姆坐在書桌旁說道。

「是。」穆恩低頭回答。

「那個小蒂花，你自己看著辦，議會對她之後沒什麼安排。」看來斯多姆這次去帝都，在很多方面跟議會溝通過了。

「嗯，回頭我跟她談一下，目前還沒讓她接觸到繼往城。」

「這個隨便你。然後你的封地，議會已經給你定好了，到時候特使會給你驚喜。」

「啊？不是說可以自己提要求的嘛，我還沒提呢？」

斯多姆沒有回應他，目光有些嘲笑。

「那些你弄回來的奴隸想好怎麼安排了？我這可沒有多餘的物資養他們。」

「是，我最近就在想這個事情。已經有個大綱了。」

「嗯，那好，你走吧。」

「父親。」穆恩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議會沒有為難你吧？」

斯多姆僵硬的面龐展開一抹慈祥的笑，「有機會多去國內其他地方走走，看看。」

穆恩知道父親是在嘲諷自己沒見識，那有什麼辦法，這不是一百年來沒機會離開暴風領的嘛。看斯多姆也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穆恩識趣的行禮離開。

一個月的時間過得平穩又枯燥，穆恩安排人教奴隸們種植的方法，之後就沒再管他們，偶爾會抽一兩個奴隸出來考試。當他們全都考試合格了之後，就暫時安置在深藍森林入口附近，那裡有個新建的營地。

穆恩大部分時間都待在繼往城，跟自己的兩個女人一起研究骨舞的「技能樹」。這次事件之後，骨舞對月能的理解和使用又上了一個台階。

見過她展示了幾個新招式之後，穆恩更加懷念幻境中那種感覺了。一定要弄清楚是怎麼回事！擁有力量的感覺，是那麼美妙。

之後穆恩又花費大量精力完善月能近衛的指導體系，畢竟他的近衛們各自有擅長和側重的方面，並不都像骨舞一樣適合重鎧巨劍。

剛從地下回來的穆恩正坐在繼往城中央大廳休息，腦子裡想著老圖靈剛才對自己說的話，拋開那些什麼亂七八糟的專業術語，穆恩就知道一件事，矮人族正在開採一種新發現的礦物---精金礦，打算用這個給骨舞重新鍛造一身鎧甲，之前的魔鐵鎧早就破損不堪沒法用了，圖靈口沫橫飛的說了半天，最後無非總結倆字，給酒。

說起這個穆恩就好奇，為什麼幻境中骨舞將鎧甲震碎，現實中她的魔鐵鎧也碎了呢？難道那幻境不是單純的意識世界？穆恩搖了搖頭，搞不懂啊。

「殿下。」一個身著紅色輕鎧，手持雙頭劍刃的男性精靈鬼鬼祟祟的踱了過來。雖然這裡說鬼鬼祟祟，其實就是有些扭捏的感覺。如果真是偷襲那種鬼祟，跟穆恩形影不離的兩位女士，早就將其大卸八塊了。

「怎麼了，塞恩？」穆恩好奇的看著眼前的中隊長，繼往城中一共有十三個中隊長，各自管理一百人左右，下設十個小隊長。

「是這樣。」塞恩有些畏懼的看了一眼骨舞，「下次殿下有事情要做的時候，不求代替骨舞大姐大，能不能額外捎上咱們幾個。」

「嗯？你們十三個商量好的？」穆恩的好奇越發強烈，能留在這繼往城中的，說要背叛自己，穆恩是絕對不信的，很多原因糾結在一起，最後結果就是離了自己他們活不下去，還很有可能被其他貴族抓去解剖。

「不是。」穆恩還在那發散思維呢，塞恩又開口了。「是咱們幾個中隊所有人的意思。」

「哦？有意思，說說。」穆恩饒有興緻的看著塞恩。

「咳。」塞恩清了清嗓子，仔細回想著大傢伙廢了好大勁想出來的說辭。不得不說，還是那幫覺醒了魔法的傢伙嘴巴好使，比自己這些悶頭砍人的心思細膩多了。

「殿下！咱們繼往城的兄弟，如今滿編一千三百二十二人。久一些的，比如我，受殿下恩惠已經快二十年了，新一些的最少也有兩年以上。那些新來的還沒覺醒，有心無力。咱們原本都可以算是死人，是殿下給了咱們機會活下來，甚至給了咱們能夠立足的力量！」塞恩頓了頓，努力地回想著。

「在這繼往城，咱們整天生產，訓練，學習，偶爾執行一些小任務，雖然不能見人，但是咱們依然活著，還挺自在。殿下，咱們現在有力量了，多少還是有點用的。至於用處大小，咱們沒試過，也不敢問，但是咱們的想法都是一樣的。」塞恩又頓了頓，乾脆從輕鎧中抽出一小紙條。

「咱們想為殿下做些事，力所能及的事情，咱學習了那麼多道理和知識，感恩咱從來沒忘過。只求殿下能給咱們機會，給咱們機會報答您，咱也想證明自己有用，咱也想給殿下分擔一些，任何事情都可以，哪怕殿下讓咱去死，咱也絕對沒有疑問，沒有異議。」塞恩臉不紅，心不跳，將紙條又塞了回去。

「嘖嘖，這衷心表的。語言組織能力不咋地。」穆恩咂了咂嘴。「說吧，別整那些沒用的，到底怎麼個意思。」

「哎呀，殿下！咱們憋的慌啊！！！！」塞恩嚴肅的表情瞬間垮塌，接著說道：「一身本事無用武之地，都要憋出病來了！」

「德行。」穆恩哈哈大笑，「等著吧，會有機會的！」

「安？真的？啥時候？這話我都聽了十多年了。」

「我咋知道，我都還在等著呢。」

「那成，這次殿下一言，是八百匹獨角獸都拉不回來不？」

「要不，先派你給我找八百匹獨角獸來？正好我組一中隊騎兵。」

「啊？殿下說啥？太遠了，我聽不到。」

「我去你大爺的。」穆恩跳下椅子就是一腳。塞恩則配合的向後倒，「殿下威猛！塞恩認輸了。」

「狗屁，等老子有一天打得你滿地找牙。」

「那敢情好，哈哈哈。」

「沒事滾蛋吧，滾滾滾。我也回去了。」

「嗯，送殿下！」不知道是不是學穆恩的緣故，總感覺這繼往城的精靈都稍微帶點穆恩那種貧和調皮。

「殿下。」送穆恩到了繼往城大門，塞恩猶豫了一下，接著說：「殿下，謝謝您。」

「？」

「只因那句，你是暗精靈，是我的同胞。別人我不清楚，我塞恩，命是您給的，名字是您給的，願為殿下效死。」

「死你大爺。老子費那麼大勁培養你們，是讓你們去死的咩。好好活著才能給我效力！再輕易說死，我就打死…嗯，我就讓骨舞打死你。」其實在這之前，穆恩對繼往城的態度更多像是對待資產，死可以，但是要死的有收益。但是變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他也不知道，他確實開始捨不得這幫傢伙了。

終於，穆恩等來了帝國議會派來的特使。對試煉完成的肯定是意料之中的，最關鍵的是穆恩原本打算自請封地，結果父親說議會已經安排好了，這就不得不讓穆恩心裡犯嘀咕。

一番正式的相互問候，客套之後，特使被穆恩請到了暴風城的議事廳。平常穆恩厭煩之極的禮儀此時做起來毫無瑕疵。這次前來頒發封賞令的不是別人，是達納蘇斯，帝國皇家學院的教務處主任，帝國一等伯爵---隆瑪.月落。

「恭喜子爵閣下。」隆瑪看起來正是壯年，不苟言笑的表情顯得非常嚴肅。只是一開口，穆恩有些發愣。

「伯爵閣下太客氣了，宴席早已經準備好，只等您的到來了。我雖然完成了化蝶，但是這個子爵…要怎麼說起呢。」其實穆恩此時已經猜到了，帝國議會將會冊封自己子爵爵位，但是面子上的客套還是要有的。

「哈哈哈，子爵閣下年少有為，小小年紀便敢於自請參加試煉，勇氣可嘉啊，何況更是平安完成試煉歸來，議會已經決定冊封您為子爵了。」

「啊！這是我莫大的榮幸，能夠為帝國效力，真的是我一直以來的夢想。」

「來，這是屬於您的。」隆瑪將一枚寶石勳章鄭重的交予穆恩手中，同時還有一封加蓋帝國議會印章和精靈王印章的書信。

「讚美月神，讚美我王。」穆恩鞠躬行禮之後，雙手將這兩個看起來不起眼的東西捧住。他並沒有當場去看，而是交給了一旁的羅霞。然後伸手引隆瑪往宴會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