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四 端倪
就像大白梨對麥斯的評價那樣，在確定了事情終究瞞不住之後，麥斯很乾脆的交代了一切。
如同蒂法所說一般，麥斯作為集市創立者，不可能沒有些保密手段，只不過相對於大部分人，麥斯還算對自己有個自知之明。
很多人把寶庫啊，秘密通道修在自己家，一方面當然是因為安全，東西在自己身邊那肯定放心啊，另一方面則是出於方便，見勢不妙從家直接跑，這多快。
這當然都是有前提的，那就是這個人本身擁有一般人無法撼動的實力。
金錢也好，權力也好，都可以作為保障。只有這樣，才能確保他的家不會隨時被人給「闖入府中」。
麥斯有自知之明的地方就在於，他深切地知道自己集市管理者的位置是與奎薩斯人合作而得來的，而奎薩斯人不光在商路附近有駐軍點，背後更是有黑耀帝國境內的領主作為支撐。
這就讓麥斯顯得「單薄」起來，不論實力，還是勢力。
於是麥斯想了個辦法，把「小金庫」和密道修在其他地方，而不是自己家，這樣也就一定程度上避免了被抄家時找到什麼不利的東西出來。
當大白梨帶著人追到「密道」所在位置時，這個也算見多識廣的奎薩斯軍人下意識地陷入某種緊張情緒中。
「小金庫」和密道算是在一起的，金庫旁邊就是一條幽暗狹長的通道，據麥斯說，是通往南邊某個山溝溝里的。
讓大白梨陷入緊張的必然不是幽暗，好歹也是看淡生死的奎薩斯軍人，哪那麼容易就被嚇住？
但是將「小金庫」填滿的那些麥斯所謂合法收購的商品，讓大白梨第一時間派人向穆恩彙報去了。
從商品的數量上來看，麥斯無疑是個富豪。而從商品的種類上來看，也就怪不得大白梨如此緊張。
武器，盔甲，魔法裝備，寶石，礦石，藥草，還有各種民用器械，甚至有地精伐木機的零件等。
乍看之下，也算是各種各樣琳琅滿目，但細想之下就會發現，或多或少都跟「軍用」挨邊。就好比那些蒸汽驅動的伐木手鋸，你說這玩意不能拿來行兇么？這就是開玩笑了，只要想，拿把菜刀都是有殺傷力的。
這種最早從自由都市流傳出來的東西，之後被奎薩斯地精吸納借鑒，同侏儒合作搞出了電能手鋸，雖說原型老了些，在隱蘭，至少在隱蘭東北這一片，還是能賣得上價錢的。
讓大白梨緊張的事情就是這麼簡單，因為這簡單的事情背後，有著兩個不得不去考慮的問題。
麥斯是麥斯集市的管理者，沒錯。他對麥斯集市上進行的交易有一部分抽成權，沒錯。
但是！
大白梨作為奎薩斯在麥斯集市附近的實際負責人，對集市所能提供的收益是很清楚的，因為奎薩斯也要分一部分走，所以大白梨清楚地知道，麥斯不論如何，都不可能有充足的資金將這「小金庫」用現在擺在這的東西填滿。
因為從黑耀到怒焰再到加爾貝湖這一片區域，銷路最好，供給最缺乏的就是裝備，各種意義上的裝備，奎薩斯的也好，自由都市地精出產的也好，野生矮人鍛造的，都很缺。
所以這些東西的價格也就水漲船高，總是居高不下。至於地精伐木機這種「技術型」產品，零件還好說，整機也是很昂貴的。
那這兩個問題就很明顯，一個是麥斯哪裡來的財力，支撐他的收購行為？集市上那點敲詐勒索的收入，就算了，那點實在不足以支撐他的這個動作。
第二個問題就是，麥斯如此有針對性的收購行為，是為了什麼？為了什麼會大肆且暗中收購軍事裝備，以及這些看似民用的道具？
軍人的本能讓大白梨聯想到了戰爭。
而接到大白梨彙報的穆恩，也帶著他的老婆，還有被召回的敏納羅斯趕到了現場。
只是粗略看了一眼潮濕陰暗的「小金庫」，穆恩自嘲一般地笑了。
穆恩叮囑敏納羅斯悄悄地順著密道追上加斯，如果迪安奴沒有危險的話，就不要動手，跟上他們並且為穆恩留下指引就可以了。
自己轉身拍了拍大白梨地肩膀，「可以，估計你不用賣假藥了。」
「吾主，這倒是小事，咱們是不是得先從麥斯身上下手？這其中肯定有某種陰謀。」
穆恩向來從善如流，於是原本只是被拘押的麥斯，待遇一下子變成了正經的「囚犯」，有些事大白梨不知道，他穆恩自己可是心裡有數的。
於是穆恩稍微對大白梨透漏了一下，獃頭鳥可能會被拿來做監視道具，大白梨甚至沒多想，直接就讓手下把麥斯給摁住后就是一頓暴揍。
大白梨會懷疑穆恩的話不？首先不會。其次，近衛中又不是沒有擁有荒野呼喚天賦的獵人，奎薩斯領空以及境外一定範圍內都有幽靈貓頭鷹在天上巡邏，所以獃頭鳥被拿來做監視道具，大白梨也根本沒覺得哪裡有問題。
可憐麥斯還以為大白梨是來放他走的，畢竟他都那麼配合了不是？結果沒想到，奎薩斯人突然就不講道理了，身強力壯的矮人也扛不住幾個大汗毫無顧忌的拳打腳踢啊。
稍微晚點到的穆恩看著大白梨手下「修理」麥斯的手法，不由得樂了出來。
如果是奎薩斯近衛軍的人處理這事，那多半會就當成打仗中對敵人那種程度了，剛猛，致命。
但是大白梨這幫人，就顯得油滑了許多。
棍棒的尖端包著厚實的布頭不說，就連拳頭上都帶著拳套。
大白梨見穆恩站在不遠處發笑，眼睛一轉后，不好意思地笑了。隨後挪到穆恩身旁，小心翼翼地說道：「這樣處理一下，不會立馬見傷，也不太致命。」
「沒少干這事？」
大白梨撇了一眼哀嚎的麥斯，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加上吾主兩字，「少爺，咱們這差事，免不了要面對一些逃稅漏稅的，直接搞死對方還是有些麻煩，倒不是處理起來費勁，而是指定接班人，調和內部矛盾，派系等等麻煩。」
穆恩點頭，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各部隊因為屬性不同所演變出的一些分歧罷了。
近衛軍作為奎薩斯的主力部隊，所承擔的職責就註定了近衛軍戰士嚴謹，刻板。
商隊護衛軍呢，所面對的大部分是土匪山賊，小部分是商人小偷，還負有維護商路以及集市治安的職責，手段自然而然也就變得油滑起來。
至於說奎薩斯其他幾隻特殊部隊，想到這裡穆恩不由得看向艾瑪。
月色十字軍的特徵實在有些突出，構成上由暗精靈及其他異族一同組成的十字軍，竟然很難得的有那麼一種和諧感。
以是否信仰月神以及穆恩為辨識點，十字軍內部幾乎無視了種族差異。某種意義上來說，十字軍可謂是穆恩手中最鋒利的劍，他們無分對錯，「忠誠」，堅定，即便與近衛軍接受的是同等教育，也絲毫沒有影響他們對信仰的盲從。
至於說蒂法的侏儒工程兵，那是曾一度讓穆恩很頭疼的部隊。乍一看就像問題兒童集中營，天曉得他們在什麼時候會試驗一些奇怪的想法，好在軍規的約束極大降低了其危害性。
利維亞桑主管的魔法炮轟師團，就顯得正常了一點點，真的真的。魔法師嘛，本身就屬於中高端人才，其在戰爭中所能發揮的作用也是有目共睹，所以也就沒人在乎這幫傢伙總是想學著利維亞桑做出一副雍容的做派來。
回到眼前，麥斯的哀嚎厚重而有力，實在讓人提不起什麼欣賞的興趣。
讓對方體驗了自己的「無力反抗」之後，穆恩以及蒂法，艾瑪坐在那裡像三個跟班，大白梨也很快開始了「審訊」。
當然了，整個過程略顯無聊，因為有些事情很好推斷，而知曉了事情些許原委的大白梨，也拿捏起了奎薩斯人的做派。
「麥斯兄弟，我也不瞞你，你這個大量收購軍備的事情，還是挺大的。當然了，我也希望你不瞞我。」
「也希望你不要拿一些很容易推斷出來的事情糊弄我。」
「就像你暗中派人收購，而不是自己動手一樣，顯然是為了撇清這事與你自己的關係。」
「那擺明了沒有那麼多資金支撐的你，是如何做到這些事情的呢？」
「這事吧，也不難猜。那倆魔人族似乎是個突破點。加斯提斯城雖說這兩年有些名頭，也不至於有太大的影響力，讓一個遠在這裡的集市管理者，一來就給那加斯一個什麼巡視官的差事。」
「你背後的金主是加斯提斯城，沒錯吧？類似這種事，就不要說了。」
「我想知道的是，原因。」
「當然了，你不說也是可以的。」大白梨向身後的手下使了個眼色，後者心領神會，轉身離去。
「你也不用多想，我就是讓他們去看看，你那些心腹們對你有多衷心而已。嘿，至少供出密道位置那個，還算挺衷心的，畢竟拖了那麼久，做了那麼多的心理掙扎才出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