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三十五 累死千軍
「當然了，你們肯定會說，應該調整好部隊狀態，再跟奎薩斯決戰。那麼你們想一想，當面的奎薩斯人會不會給咱們時間和機會？」
「顯然，我們也是可以用現在的狀態主動進攻，那結果就不用多說，大家等死罷了。」
「除此之外，讓奎薩斯人來攻，依然是最好的辦法，你們說呢？」
布里克一番話過後，軍官們陷入了集體沉默。有認同的沉默，也就有腹誹的沉默。
認同的自不必說，腹誹的也不是不能理解。昨晚固守的是你，今天採取守勢的還是你，如今依然是你在主導部隊動向，既然都有打算了，還裝模作樣的問我們幹什麼？
「長官，奎薩斯人會不會有陰謀？」
布里克點頭之後又搖頭，說道：「謀划肯定是有一些的，以對方主帥提出的提議來看，他們對自己的戰鬥力很有信心。但是不願意承受過河時遭受打擊的損失。」
「同時又抓住了我方戰士疲憊，也力求一戰的心態，打算以避過渡河損失，以完整戰力與我軍硬碰硬？」軍官繼續問道。
「必然如此。雙方十幾萬人匯聚於此，敵我當面，大家能用的陰謀也就越來越少了，現如今，奎薩斯還能有什麼陰謀詭計？不過是小聰明，想避免些損失罷了。」
「確實像長官所說，咱們的戰士都是一等一好樣的。只是如今疲憊不堪，確實需要一鼓作氣將對方擊退，才有機會休息調整。而且照目前來看，如果持續僵持下去，於我方有些不不利。」
何止有些不利，再這麼耗下去，妥妥的沒搞頭，沒瞧見奎薩斯人一直以逸待勞么，就是在等自己支撐不住，伺機偷襲！
「那…只有放棄索貝河，放奎薩斯人過來？」
「不然也沒其他辦法，耗下去，我們固然可以讓部隊分批休息，可奎薩斯人如此姦猾，如果趁機突襲怎麼辦？戰士們一進入休息狀態，你再去叫起來，人都是迷糊的，根本就沒什麼戰鬥力。」
一眾軍官明顯聽出了布里克的想法，於是畫風一邊，轉而討論起是否有必要放奎薩斯過河了。彷彿之前說會這麼做的人是傻逼的不是他們一樣。
於是，索貝平原殲滅戰中最愚蠢的決定出現了。
經過一番細緻的討論與安排，布里克決定讓大部隊後撤，放奎薩斯人過河，然後再進行決戰，因為他耗不起，部隊的狀態也耗不起。
同時布里克還加派偵察兵偵查部隊身後，看是否有奎薩斯人埋伏在背後。又派聯絡官聯繫貴族聯軍本部，看是否有奎薩斯人從暴風領當面突襲繞后。
從聯軍本部出發的布里克自然也會隨時接到本部的消息，至少從戰報上來看，自己沒有被繞后夾擊的風險。
燦爛的魔法煙花竄上天空，讓布里克有一種在通敵的錯覺。
聯軍部隊帶著迷茫和不解，接到可後撤的命令，累了許久的士兵們也樂得撤，說不定還能回營睡大覺呢。
當然，聯軍也是突出營地許多布得陣，並不是部隊方陣背後就是大營，哪有那麼合適的事情哦。
聯軍戰士一邊吃著充當午飯的隨身乾糧，一邊緩緩後撤。
而讓布里克萬萬沒想到的是，勝敗真就在他那一念之間。
篤定聯軍會接受自己提議的骨舞在自己單人獨騎去見布里克時，便讓近衛軍開飯。休息到位，剛用過餐的近衛軍，正應該找點事做，消化消化。
聯軍魔法煙花升空的一瞬間，蓄勢已久的近衛軍待著明顯經過壓抑的步伐徐徐前進，有條不紊地搭設過河浮橋，裝模作樣的落水，搶救，隱蔽地集結蓄勢。
聯軍五萬大軍，命令傳達並不是很容易的事，距離布里克近的已經都動身後撤了，遠一些的還在張望疑惑，什麼情況？怎麼撤了？
而那邊奎薩斯人卻準備渡河，甚至已經過河了。
最讓人不解的是，自己接到的是撤退的命令，而不是迎擊。
聯軍會如何傳令？也許布里克會對他周圍的中級軍官解釋為何要後撤，利弊有哪些。可那些傳令兵會對各部隊的指揮官解釋么？說句不好聽的，這些傳令兵自己是否理解都成問題。
那各部隊指揮官再向手下的兵頭子下令時，會怎麼說？無非一個字，「撤」。
問題就出現在這裡。你不對所有人解釋清楚，又不是所有人都聰明絕頂，能夠洞悉主帥意圖，鬼知道這叫戰術性撤退，還是…逃跑？
所以當奎薩斯人有三分之一渡河過後，聯軍兩翼顯得有些慌，而當奎薩斯人在一騎火紅身影的帶領下，踏著戰鼓的鼓點衝鋒起來后，聯軍的這種慌就顯得變質太快。
尤其混在聯軍中的九處特工們，當他們扯著嗓子散布謠言的時候，事情又一次無法收拾。
「媽呀，潰敗了啊！這是要逃命了啊！」
「奎薩斯人殺過來了！狗日的布里克把咱們賣給奎薩斯了！」
類似的流言瘟疫一般蔓延，聯軍戰士哪裡知道那麼多事實？他們只知道長官說「撤！」這不就是跑么？而且奎薩斯人確實渡河了啊。
於是布里克心中的小幅度戰術後撤，在奎薩斯騎兵的帶頭衝鋒中演變成了一場潰逃。
想一想，都覺得恥辱。軍團上下八萬戰兵，除了最初與奎薩斯進行偵察兵對決時顯出了那麼一點大兵團的氣勢之外，竟然立營沒過兩天，就他媽潰敗了！
奎薩斯人就像瘋狗一樣陰魂不散，突擊步兵緊跟著騎兵，將背對著自己逃跑的聯軍戰士砍瓜切菜一般剁在面前。
布里克在接到奎薩斯人一渡河就發起衝鋒的消息時，就意識到大事不妙！然而大兵團的移動和調整，尤其這種整體上的調動哪裡是那麼容易的？
「就地反擊」的命令還沒等傳到聯軍兩翼，「側翼潰敗，指揮官戰死。」等消息雪花一般紛至沓來，搞得布里克本就蒼老的面容像木乃伊一樣可怕。
混亂，與遭遇夜襲時的混亂不同，此時聯軍的混亂完全是布里克一手造成的。
愚蠢加上命令的不和諧，讓聯軍戰士根本無所適從。前腳剛說跑，這又說反擊？哪裡還有合適的戰術反擊距離？哪裡還有組織得起人心的頭子？
所謂兵敗如山倒，聯軍用血與肉上演了教科書一般的經典反例。
奎薩斯近衛軍從上到下都陷入一種戰勝，卻沒什麼實感的境地之中。
骨舞一直在利用布里克的性格，以及製造敵我雙方的不對稱來壓迫對手，而接受近衛軍過河提議的布里克，實在是蠢到了家。這一度讓骨舞懷疑，所謂的將門世家，軍種之後是不是扯淡的？
軍半渡可擊之，骨舞可是為了避免渡河被干擾花費了不少心思，結果呢…
結果布里克乾脆的撤了，而聯軍的表現更是讓近衛軍的戰士們感到索然無味。
只顧著跑的對手，還擊都少的可憐。感覺就不像近衛軍在追著對手打，而像一群人在追著一群豬砍，還是從背後砍。
最鬱悶的，當然還是第一軍團的弓箭手們，好嘛，騎兵衝上去了，步兵也衝上去了，他們咋辦？開弓就射？別逗了好不，前頭都是自己人，到時候功勛值沒撈到，再被帶上個故意傷害友軍的帽子，誰受的了？
魔法師編隊？大家都是高端魔導人才，不要那麼俗氣，鬱悶也不能表現出來，否則會被軍規制裁的。
相比起來，戰爭祭司們就好上許多，至少還是有倒霉蛋受傷的。當然了，後來總帥骨舞的命令，敵軍也盡量救治，就讓這些月神殿的戰爭祭司們忙了個底朝天。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馬也一樣。奎薩斯的追擊也就持續了一天的樣子，天曉得這幫奎薩斯雜種是如何在夜裡分辨敵我的，竟然生生追了聯軍一個通宵。
布里克失魂落魄地坐在草地上，至今他也沒辦法接受，不是不能接受失敗，誰還沒敗過呢？唯獨不能接受的就是，敗的太快，太乾脆了。
八萬人啊，無數物資和裝備，就在那一衝之下徹底沒了。沒得是布里克軍團的軍魂，而不是那八萬人。
就算八萬頭豬在地上跑，奎薩斯人也不可能一天就給搞定了。
不得不說，布里克軍團還是有些可取之處的。至少這種潰敗下，他身邊仍舊有那麼兩千來人形影不離。
「長官…」
「……」
「長官，咱們現在怎麼辦？四處都是奎薩斯人。」
「……」
「長官！你拿個主意啊！」
布里克也就眼神獃滯，神情木訥，也許這失敗來的太快，對老人家打擊太大了？
兩天前，聯軍意氣風發，不可一世。
僅僅兩天，八萬大軍遍布索貝平原，如同待宰羔羊一般瑟瑟發抖。而他布里克，更是走投無路…
「啪」地一聲，也不知誰膽大包天，一耳光打在了布里克的臉上，在眾人驚愣的表情中，布里克揉了揉面頰，眼神活泛了起來。
「長官！請您拿主意！」
布里克四顧之後，緩緩開口，「拿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