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6章 李庭芝堅守揚州

傅卓來到衢信后，諸縣軍民大多響應。偏偏元將唆都率兵攻拔了婺州，又進陷衢州，原宰相留夢炎投降了蒙軍。唆都派遣軍隊進擊吳浚，吳浚戰敗而回，翟國秀不戰而逃。傅卓也為元蒙兵擊敗，徑去蒙古江西元帥府乞求投降。還有廣東經略使徐直諒派遣部將梁雄飛，奉款蒙軍。蒙將阿裏海涯，授梁雄飛招討使，管理廣東。

自從益王趙昰繼立，檄文到廣州，只說變計拒梁雄飛，令李性道、黃俊等扼守石門。梁雄飛甘作虎倀，急忙引蒙兵來攻。李性道不戰先走，黃俊戰敗退回。梁雄飛直入廣州，全城投降，只有黃俊不降被殺。贛、粵都已經失敗，淮東也報說淪亡。

制置使李庭芝與姜才協守揚州，蒙古軍隊的阿朮屢攻不下。自從臨安被陷之後，伯顏迫令太皇太后謝氏，下手詔諭李庭芝投降，詔書很快到了阿朮軍前。阿朮使人到城下宣詔，李庭芝登城說道：「我只知道奉詔守城，沒有聽說過有詔諭降。」

阿朮沒法，只好繼續進攻，依舊不克。趙顯等被虜北去，李庭芝涕泣誓師，散盡家裡金帛犒士，令姜才率四萬人截擊瓜洲，打算奪回兩宮。接戰到了三時，蒙兵擁著趙顯避去。宋軍追戰至浦子市，遇到阿朮督兵夾擊，料知不能取勝，只好退回。阿朮令人招降姜才，姜才慨然說道：「我寧死，肯作降將軍嗎？」真州苗再成也想出兵奪駕，都不能如願。

趙顯與全太后等來到燕都，祈請使賈餘慶已先病死，高應松也絕食而亡。只有吳堅及家鉉翁迎謁，伏地流涕，自稱奉使無能，不能保存宗社，全太后等人相對唏噓。趙顯進見忽必烈，忽必烈憐他幼弱，封為瀛國公。全太后自願為尼，蒙古人令她出居正智寺，接著命帝趙顯為僧。

趙顯當時年僅六歲，後來病終沙漠。太皇太后謝氏，本來留居臨安。過了數月，她被蒙兵從宮中押出，北送到了燕都，降封為壽春郡夫人，七年之後，她才死去。福王趙與芮，受封為平原郡公。家鉉翁不肯當官，在河間教授弟子。他為雪生談起宋的興亡，常常淚下。太皇太后謝氏，沒有離開臨安的時候，派遣了數個使者去令李庭芝投降。

蒙軍包圍揚州，兩推安撫制置使印應雷暴死，朝廷立即起用李庭芝制置兩淮。李庭芝為了能夠集中力量應付淮東局勢，就請求分配夏貴負責淮西，朝廷同意了他的意見。咸淳十年十二月，蒙軍攻破鄂州，度宗詔令天下勤王。李庭芝首先響應，遣兵人衛京師，以激勵各地軍帥。

德祐元年春，賈似道兵潰於蕪湖，沿江諸將官或降或逃，沒有一人能夠堅守。但是李庭芝所轄郡縣的大多數將領，都能堅守城垣。蒙軍勢不可擋，形勢越來越不利於揚州。不久，有個叫李虎的人持蒙軍的招降榜進入揚州，被李庭芝殺死，招降榜也被燒掉。

總制官張俊出戰，兵敗降元，持孟之縉的書信來招降。李庭芝氣憤不已，焚其書信，將張俊等人在街市斬首示眾。同時，李庭芝調派苗再成率部戰於城南，許文德率部戰於城北，姜才、施忠則率部轉戰城中。為了激勵士氣，李庭芝還時常發放金帛牛酒犒賞將士，因而人人為，之奮死拼殺。朝廷也送督府錢款前來慰勞，並且加封李庭芝為參知政事。朝廷以知樞密院事之職調李庭芝進京，讓夏貴鎮守揚州。但夏貴不來，事情只好作罷。

十月，蒙軍元帥阿術率軍駐紮鎮江，以扼制淮南的宋軍。但阿術久攻揚州不下，於是就在城外築起長圍，想通過實行長久圍困，使其糧盡援絕而不攻自破。不久，揚州城中糧食已盡，死者滿道。德祐二年，情況更加糟糕，人們幾日未沾一粒米，只得競相去食人肉。謝太后以恭帝的名義請降，蒙軍進入臨安。

謝太后和瀛國公趙晨送來詔諭，勸李庭芝投降，李庭芝拒絕降元。接著，當謝太后與瀛國．公被押往大都。行至瓜洲時，太后又詔令李庭芝說道：「先前曾詔卿納款投降，很久沒有聽到答覆，難道是不理解我的意思，還是想捍衛邊疆呢？現在我與皇帝都已臣服，卿尚為誰守之？」李庭芝不予理睬，下令士卒發弩箭射擊來使，射死一人，其餘嚇得紛紛退去。李庭芝又與姜才召集將士，涕泣發誓，準備奪回謝太后和瀛國公。姜才出兵與元軍激戰，但沒能成功，只好又退回揚州，繼續堅守。

早在德祐二年二月，夏貴就以淮西降元，蒙軍因此集中力量加緊了對淮東的進攻。阿術驅逼淮西降兵到揚州城下示威，旌旗蔽野，來勢洶洶。李庭芝的幕僚見此情形，勸告李庭芝放棄堅守。但是李庭芝卻說道：「我只有一死罷了。」阿術又派使者持詔書來招降，李庭芝開城門放進使者，將其殺死，並且在城上燒掉了詔書。

不久，淮安知州許文德、盱眙知軍張思聰、泗州知州劉興祖都因糧盡而降。但李庭芝仍在徵收民間積粟供給士兵，民粟食盡。命令揚州官員出糧，官員家的糧食也吃光了，就令軍中將校出糧摻雜上牛皮、麩蛐供應士兵。士兵們感激庭芝的撫恤，紛紛表示誓死效命，有的甚至烹子而食，但仍然天天登門苦戰。阿術見硬攻不行，就上書請求赦免李庭芝焚燒詔書之罪，促其速降。蒙古皇帝同意，但李庭芝仍然不予理會。

就在此時，益王趙昰和廣王趙昺在屬下的護送下，逃離臨安，輾轉來到福州。趙昰即位於福州，遙授李庭芝為右丞相，召他返回朝廷，共圖抗元復宋之事，李庭芝欣然從命。臨行前，他委託朱煥堅守揚州，然後與姜才率兵向福州趕來。但當行至泰州，阿術領兵追蹤而來，並將泰州城圍了個水泄不通。不久，守衛揚州的朱煥也投降了元朝，還驅使李庭芝將士的妻兒來到泰州城下逼他投降。

當時姜才疽發於脅，無法出戰，偏將孫貴、胡惟孝等隨即打開泰州城門出降。李庭芝聞聽此變，知道事已不可為，於是投蓮池自殺，水淺不得死，后被叛軍所執，押回揚州。姜才卧病在床，被都統曹國安所執，獻給了蒙軍。阿術對兩人忠貞之舉非常讚歎，本想勸降並重用他們。

但是朱煥擔心李庭芝與姜才投降后，於己不利，向蒙軍請求說道：「揚州自用兵以來，屍骸遍野，都是李庭芝與姜才造成的，不殺他們更待何時？」於是李庭芝與姜才被元軍殺害。他們死的那天，揚州百姓都悲痛不已，流下了熱淚。

蒙兵轉而進攻真州，守將趙孟錦乘著大霧出去襲擊蒙軍。等日出霧散，元蒙兵見來騎不多，於是鼓噪去驅逐。孟錦登船失足，落水溺死，不久城池被攻陷，苗再成也死難。淮東的州縣，全部被蒙軍佔據。蒙軍再派遣阿剌罕、董文炳、忙兀台、唆都等，領水師出明州。

李恆、呂師夔等，領騎兵出江西，水陸南下，分進閩、廣，又傳檄阿裏海涯率兵進攻廣西。東莞熊飛起兵，聯絡宋制置使趙潽，攻入廣州。蒙古降將梁雄飛逃去。熊飛又進取韶州，新會令曾逢龍亦率兵來匯合。蒙將呂師夔越過梅嶺，徑達南雄。趙潽令熊飛、曾逢龍拒戰。逢龍敗死，熊飛走回韶州。

呂師夔攻打韶州，守將劉自立投降。熊飛巷戰不支，跳水自盡。趙潽竄到廣州，不知去向。蒙軍阿剌罕、董文炳進入處州，宋秀王趙與檡出兵浙東，去截殺蒙軍，逆戰瑞安，敗績被殺。他的弟弟趙與慮、兒子趙孟備，以及觀察使李世達，監軍趙由噶，察訪使林溫都相繼戰死。蒙兵長驅到了建寧府，生擒守臣趙崇鐖。知邵武軍趙時賞等人都棄城而逃，福州震動。陳宜中、張世傑，急忙準備海舟船，奉趙昰以及楊太妃，登舟西走。

福建招撫使王積翁，投降了蒙軍，指引阿剌罕等來到福州。知州王剛中舉城投降蒙軍。泉州招撫使蒲壽庾，到泉州港迎接趙昰，請他在州治駐蹕。張世傑認為不妥，表示要立即西行。蒲壽庚大為怨望，竟然把泉州城內的皇親國戚，搜殺多人，自與知州田子真舉城降蒙。

阿剌罕收降泉州，遣使到興化軍勸降。宋正命參政陳文龍知興化軍事，他當下斬了來使，令部將林華出戰。林華反而引蒙兵臨城下，通判曹澄孫開門迎敵。陳文龍無法脫身，被生擒而去。阿剌罕脅令歸降，陳文龍用手指腹說道：「此中都是節義文章，怎能被為汝你脅迫？」於是他被械送杭州，陳文龍絕食而死。

蒙軍阿裏海涯一軍，進入廣西。知邕州馬墍，屯兵靜江，前後數十戰，死傷相當。阿裏海涯寫信招降馬墍，答應他為江西大都督，又請忽必烈降詔勸諭。馬墍焚詔斬使，阿裏海涯勃然大怒，督眾登城。馬墍率死士巷戰，臂傷被獲。他被斷首后，還是握拳奮起，過了許久，才仆倒於地。兵民多被坑死，蒙軍於是分取郁林、潯、容、藤、梧等州。宋廣西提刑鄧得遇聽說靜江已破，朝服南望拜辭，投南流江自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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