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籠鳥 第十二章:饕鬄（下）
少年饕鬄體質，即便是這座山河中最為頂尖的聖山，都滿足不了這樣龐大的胃口，而練劍，卻可以。
聽到衛衡的話，太白子有些疑惑。
衛衡咧嘴一笑道：「既然沒有那一座聖山能夠提供這樣龐大的資源，那麼就只有練劍去搶奪了。」
有些東西想要得到，總得是需要拚命才行。
「你想要讓這個少年和整座山河為敵？」太白子目露震撼。
這的確是一樁波瀾壯闊的計劃，山河東西二境，諸多聖山林立，這是一個野花遍地開的時代，不說上一個時代的三人組「仙道劍」，不說那些被中州神庭留下封號的強大修士。
僅僅只是，如今年輕一代中各大聖山中的聖子們，其修行天賦絲毫不比上一個時代「仙道劍」三人組和在山河中留下封號的修士差。
野花遍地開！
當今山河間，年輕一代中，那位全真仙山中的先天道胎，其一出生便驚艷了所有人。
即便是上一個時代的天驕，都無法比擬，而全真仙山的先天道胎，不過是當今這個時代的縮影。
在這樣的大勢之下，讓一個尚未踏入修行的的少年，便承擔了挑戰整座山河的重任，這的的確確是一樁波瀾壯闊的盛舉。
「與整座山河為敵？」衛衡有些輕蔑的說道：「這又不是什麼很難的事情，況且，他已經是我崑崙小師叔了，即便與整座山河為敵又如何？」
上個時代，衛衡攪動山河風雲，一人一劍便壓的上個時代整座天驕抬不起頭來。
即便是那些被中州神庭留下封號的修士，依舊敗在衛衡的劍下。
衛衡的話，讓太白子神情一怔，而後沉默，衛衡說的話不無道理。
讓陳三挑戰整座山河，這並不是他所能夠決定的，同樣也不是衛衡能夠決定的。
而是趙縱留下的三句箴言決定的。
趙縱留下的三句箴言，山河間無論是上個時代還是如今這座山河的時代，無人會質疑。
陳三是趙縱口中的箴言之人，這便已經註定了少年會成為山河間的敵人。
「我會教他練劍，掠奪山河間的資源，滿足他饕鬄的胃口，而後讓他去挑戰整座山河，無論是誰，都會倒在這個少年的劍下，這就是崑崙小師叔的實力。」衛衡眯著眼睛說著。
波瀾壯闊一般的壯舉，就這麼被衛衡輕描淡寫的說了出來。
「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衛衡！」太白子沉聲說著。
世間一切，諸如修行，諸如練劍都不會是一朝一夕能夠完成的。
衛衡微笑，有些嗤笑的看著太白子眯眼說道：「你可能沒有發現這個少年身上的另外一件事情？」
另外一件事情？
太白子挑眉，目光中透露出疑惑，轉頭看著盤坐在星河中，正在瘋狂吸納漫天星輝的少年。
其目光有瑩瑩光澤籠罩，直視少年周身，陡然瞪大眼睛。
「這……」太白子驚訝。
「不錯，他不僅僅是饕鬄體質，身體如同無底洞，還是一位天生劍胎。」衛衡點頭，給了太白子極其肯定的答案。
劍胎蒙塵，其華不顯。
但是，這絲毫不能避免少年是一位天生劍胎，是為劍道而生。
「饕鬄體質蒙蔽了他的劍胎，你又是如何察覺的。」太白子盯著衛衡，瞪大了眼睛。
在此之前，他的一絲氣息便在少年體內遊走，但是卻沒有察覺到前面是一位劍胎。
衛衡哈哈大笑，其目光看著正在洶湧燃燒的火堆之上。
此前，他藉助陳三之手重傷所有追殺者，那道遊離在少年身體中的氣息，是一道劍氣，這道劍氣讓衛衡察覺到了被蒙塵的劍胎。
山河間不成文的規定，但凡能夠吃的，毫無疑問是修行天驕，陳三胃口極大，如同饕鬄，若是有朝一日，踏入修行，必然是一位無人質疑的天驕。
而現在，陳三又是一位
劍胎，如此一來，少年的天賦只會更加上一層樓。
「恐怕未來能夠比擬全真仙山的那位先天道胎。」太白子看向陳三的目光，已經轉而變成了驚駭之色。
衛衡一笑，同樣看著吸納星輝的少年，咧嘴道：「能不能夠超越那位驚才絕艷的先天道胎，我不知道。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在這座山河中，他未來必然能夠大放異彩。」
兩人談話之間，端坐在星河中的少年，終於將所有鋪天蓋地的星輝盡數吸收了，值得嘆息的是，饕鬄一般的吸納依舊無法改變少年沒有踏入修行的門檻。
對於他人而言可以輕易踏入的修行初境，到了少年這裡，卻是如同登天之途，極其難以達到。
陳三倏忽睜開眼睛，鋪天蓋地而來的星輝被吸納進入體內，雖然沒有讓少年踏入修行，但是如此海量的星輝被吸納，全部滋養了少年的肌體，一股爆炸性的力量，自始至終充斥在少年的軀幹中。
「這樣的一股力量，不知道相對於踏入修行的許虎相比如何。」陳三心中自語。
凡俗對超凡，並非註定死局，不可逆轉，不過，想要憑藉凡俗之軀撲殺超凡之體，需要太多的條件。
讓陳三心中充滿希望的是，至少他在衛衡的幫助下，一劍重傷了很多的修士。
「多謝前輩的資源。」陳三面露笑意，看著太白子。
太白子臉色難看，什麼話都沒有說，憑藉的自己的一股性子，本想試探出少年作為饕鬄體質的底線到底在哪裡。
結果沒有想到，一堆的星輝資源投入進去，最後連一片水花都不曾有出現。
衛衡看著太白子哈哈大笑道：「既然你已經耗費了這麼多的星輝資源，不如將你龍虎仙山中的一些心法也講出來？」
感知星輝的心經衛衡自然也是有的，不過相對於龍虎仙山中的《神霄心經》而言，衛衡掌握的感知心經，顯然是沒有龍虎仙山中的強。
龍虎仙山作為山河間的頂級聖山之一，一門《神霄心經》感知能力便是整座山河中獨一無二的強大。
太白子抬眼，眼神中充斥著譏笑：「《神霄心經》在龍虎仙山中，雖說不過是一門感知星輝的尋常心經，傳授他人同樣也沒有過多的限制，可即便在不濟，這門心法也要比山河間其他感知星輝的法門強大太多。」
太白子嗤笑的說著：「所以……這個少年憑什麼讓我傳授《神霄心經》？」
這一門在龍虎仙山中並沒有過多限制的感知星輝的心經，作為龍虎仙山中最為年輕的師叔祖，自然是可以傳授出去，可是這並不代表他必須要傳授給陳三。
「因為你覺得他能夠在未來超越全真仙山中的那位先天道胎。」衛衡咧嘴一笑，看著陳三，繼續道：「難道你不想看看他最後能夠成長到什麼地步？」
一個饕鬄體質，一個讓人羨慕的劍胎，都出現在同一個人身上，這樣的矛盾又和諧的事情，讓太白子撞見了，太白子是絕對充滿興趣的。
兩人相識很多年，衛衡非常清楚太白子的性子。
果不其然。
一聲嘆息自太白子口中傳出，食指與中指併攏直指陳三額頭，被指的少年，心湖動蕩，有關於龍虎仙山的感知心經《神霄心經》進入少年心湖中。
「這樣一種矛盾又和諧的事情發生在同一個人身上，我確實感興趣他會成長到什麼地步，是不是真的如我猜測的那樣，會超越山河間的那位先天道胎。」太白子說著。
陳三默念《神霄心經》，一時間心湖波盪，天地星輝交感，龍虎仙山中的感知心經確實要比陳三此前掌握的道藏強大很多。
即使是這樣，配合龍虎仙山中的《神霄心經》，少年體內的丹田大海依舊沒有完全打開。
「神庭的天即將四百五十年的壽辰，屆時便會迎來山河間的大事情，山河諸聖地朝拜，在神庭中的天機閣會藉助這樣的機會，舉辦大朝試，由此更新天榜。」太白子說出了一件山河大事件。
這樣的消息，目前並沒有在山河間流傳出來，不過太白子作
為龍虎仙山中中師叔祖，卻是能夠早些知道。
為了準備神庭天的壽辰，整座山河間的頂級聖山，都在暗中努力，聖山中的中堅力量渴望憑藉這次壽辰，得到神庭敕封封號，以此在山河中留下不可磨滅的輝煌。
而聖山中的那些年輕一代，卻是暗中積蓄力量，希望在大朝試中極盡發揮，希望能夠進入天榜百名之列。
如今這座山河，天驕橫空出世者不在少數，野花遍地開的時代，能夠天榜百名之列，足以告訴世人自身修行的天賦。
當然，進入天榜百名者，更多的是有機會讓神庭關注到，或可由此受到神庭的敕封，得一君子之稱或一武侯之名。
無論是君子之稱，亦或是武侯之名，都是中州神庭的肯定。
中州神庭統治山河多年，這樣的敕封，即便是最為低等的敕封，都會被受到山河間的諸位聖山的禮遇相待。
「衛衡，你認為呢？」太白子眯眼說著。
這句話的意思是，崑崙會不會讓新進的小師叔也去參加大朝試。
縱觀整座崑崙，目前隸屬於年輕一代的弟子，似乎也只有如今在破廟中的這位少年郎，崑崙小師叔。
山河大朝試？
衛衡咧嘴一笑，眉目中暴露出的是一種譏諷，山河大朝試自然是一樁盛舉，僅憑天機閣更新天榜這一件事情，便足以說明大朝試的盛況。
萬人空巷！
然而對於衛衡，對於整座崑崙來說，神庭舉辦的大朝試無非是為了排除異己。
中州神庭統治山河多年，他們會關注在大朝試中，極具有修行天賦的天驕，一旦這些條件，在出現了「不可控」的因素，為了穩固統治，神庭方面會施以雷霆手段，將其剷除。
功高蓋主！
被神庭剷除這樣的事情在山河間屢見不鮮。
將推演之術推至頂峰的山河最強道術師，崑崙的趙縱便是如此，其聲望在山河中蓋過了神庭的天。
因此，在二十年前的大朝試中，山河間最強大的道術師趙縱，便由此倒在了神庭的腳下。
「崑崙自然會去參加。」衛衡平靜的說著。
這是一種比較隱晦性的說法。
會去參加，卻沒有說用什麼樣的方式，用什麼樣的身份去參加。
以一個神庭統治下的聖山來參加和以一個神庭反叛者的身份參加，帶來的結果，都會是一種天差地別的結果。
「至少崑崙小師叔會參加！」衛衡一笑。
「我期待崑崙小師叔在山河大朝試中大放異彩。」太白子輕聲的說著，而後縱身一躍，其肩膀處的火紅色仙鶴羽翼舒展，遮蔽天空。
年輕道人腳踏鳥背之上，夜空中的星辰在道人背後，大風鼓盪呼嘯，太白子看著衛衡說道：「若是崑崙打算要去參加山河大朝試，那麼去之前，你便去天山一趟，去見一見清微。」
衛衡抬頭，火紅色仙鶴羽翼舒展引動的狂風撲在他的臉上。
「若是我還能夠活到前往山河大朝試的那一天，我會去天山見一見清微的。」衛衡咧嘴一笑。
三人組「仙道劍」成員。
崑崙殺星衛衡
龍虎仙山最為年輕的師叔祖。
西境天山清微。
三人在上個時代中，修行天賦如同妖孽，太白子自然不用說，能夠成為山河間頂尖聖山最為年輕的師叔祖，其修行天賦，向來順風順水，沒有絲毫阻礙。
而衛衡自然更加不用多少，隻身一人沖入妖族天下，一劍斬殺數位千年大妖全身而退的戰績，至今都沒有人打破。
至於這天山清微，雖然爆發戰鬥力並沒有這兩人恐怖絕倫，然而，在研究生死禁術上，整座山河無人能夠超越。
三人天賦，如同妖孽。
大風呼嘯，仙鶴長鳴，漫天星辰中，駕乘著火紅色仙鶴的道人，飄飄然朝著遙遠的地方疾馳而去，直至消失在破廟中兩人的目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