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不可為（十三）

狗剩兒，速來！

飛塵在信封上感受到了鳳凰一族的氣息，頓時心跳都快了幾許，凰靈翠縷衣！當初給自家小徒弟搶這衣服實乃三世最明智之舉！拆開信封，只有一片梧桐葉，上面極其簡短的五個字。飛塵卻看笑了，輕柔的摩挲著這片梧桐葉，指尖一點一點劃過那五個字，這世上敢這麼叫他的，只有自家被寵壞的小徒弟了。

「我去接他回來，爾等準備迎接。」

「是！」董老頭也激動的渾身發抖，他不知道信的內容，但信封上有暗碼，那是屬於他們王爺的！再結合蟄龍仙君一口咬定王爺會回來，即便看到了屍體，赤城所有人都是堅信王爺會回來的！

「烏先生！烏先生大恩吶！還請烏先生告知住處，赤城雖靈氣不足，倒有些奇巧玩意兒，您先玩著，待咱家仙君接王爺回來，定然會好生感謝您。」

烏大隻是個普普通通的烏鴉精，何時這麼受人尊敬過，什麼恩不恩的，他不知道啊！頓時連連擺手，「我就是個送信的！」

「......」飛塵走前啥也沒說，董老頭機變，樂呵呵道：「送信亦是對我赤城有恩！有恩！不知烏先生替誰送信？」

烏鴉又不說話了，信是一隻普通烏鴉從梧桐林帶出來的，大長老留了紙條，命他送信赤城。這般曲折又小心翼翼，甚至不敢動用一絲靈力，可見這封信多重要。羽族式微，過得艱難，所以各族都很團結，鳳族如今幾乎是被圈養的狀態，不得自由。赤城這位仙君名頭是很響，誰知會不會願意為了一個恩情，去幫鳳族而得罪元隱宗這種大宗門呢？總之，他不清楚其中緣由，也不便多說。

而鳳族這裡，四個長老沒想到真能見到蟄龍仙君，且如此之快。這可是蟄龍仙君啊！多少修士求見一面而不得，自家王憑一封信，人就來了，真不愧是自家王！！

「見過蟄龍仙君......」

「糖糖呢？」飛塵已經神識掃蕩過三遍，始終找不到自家小徒弟。心中已是焦急不耐，面沉如水，不得已只得現身。

......什麼糖糖？這位不是來找自家王的么？

「仙君可是瞧了信過來的？」

「嗯。」

「那是咱們王寫給您的。」

......

飛塵頓時有股強烈的不好的預感，他家糖糖該不會.....重生成一隻小雞崽兒了吧！！

「帶我去見他。」不管變成了什麼模樣，總是自己徒弟。

呵。

預感成真了。

小徒弟重生成了自己最討厭的種族，沒有之一。可是下了天坑，看到孤零零的小毛糰子時，立刻止不住的心疼起來。小小軟軟一隻，窩在半拉蛋殼裡，沒精打採的模樣，偌大的岩漿池，只有他一隻崽崽。

「糖糖。」明知他才剛剛破殼，可飛塵總覺得小徒弟已經受了不少委屈。聲音是有史以來的輕柔，竟不知要如何寵愛，才能讓自己心裡舒服些。

只見那小紅糰子咻的抬起小腦袋瓜兒，兩隻豆豆眼撲閃撲閃的，接著立刻邁起小雞腿子，撲騰著肉翅膀就朝自己蹦過來。飛塵急忙蹲下來，一把兜住，真的是好小一隻，自己一隻手便能托住。

「啾~」棠梨扇了扇翅膀，在飛塵掌心站好，「師尊，你怎麼才來！」

飛塵：瞧把他給慣得！

這是轉世成鳳凰，天性裡面就多了鳳族一些破毛病？不過換成自家小徒弟，便是傲慢，也是可愛的緊。

這雙標也是令人嘆為觀止了，上一世，鳳族皇室不肯臣服，飛塵就直接挖人靈丹，如今換成自家小徒弟，竟覺得再怎麼傲慢也想寵著。

可鳳凰一族的驕傲那能叫傲慢么？長得好看的人傲慢那叫傲嬌好嘛！

直男真可怕！

「師尊等了你十七年，接到信便立刻趕了過來，有沒有良心，嗯？」

棠梨巴著飛塵大拇指，看向鳳族四位臉色複雜到筆墨難以形容的長老們。長老們此時此刻的心情是真的無人能體會，原以為是羽族皇室降生，誰成想是個人類轉世，可為啥轉世成妖族，還是鳳凰一族，必定是有什麼緣由的！

「回王，鳳族出入需經元隱宗允許，為了不引起元隱宗注意，屬下饒了些路子，用了更穩妥的法子將王的信送了出去。」管他是不是人類轉世，如今在他們面前的，是純種皇室，如假包換，這位就是自家王！誰他媽都別想否認！

棠梨點點頭，冤枉狗剩兒了。

「方才你們也聽到了，我也未想過瞞你們，我原是赤城城主，安息林身死，轉生到羽族。」凰靈翠縷衣的真相太過殘忍，且棠梨也有私心，此時便模糊一帶而過。「如果你們不想要一個人類轉生的王，等我師尊給我重塑肉身之後，我會將這具身體還給鳳族；若是認我這個王，今後我便會當一個合格的羽族統治者，但同時也會兼顧赤城事務。」

四位長老一刻都未曾猶豫，齊齊下跪，「無論您之前是什麼身份，從今往後，您就是我們的王！」

「你們去外面守著。」飛塵揮揮手，「我要助糖糖化形。」

四位長老猶猶豫豫的看向棠梨，雖然之前便知蟄龍仙君極寵愛自己小徒弟。赤城那般靈氣稀薄之地，在小徒弟死後，他也願意替他守著。可如今，這是鳳族唯一的皇室，不親眼看著，誰能放心？要不他們留兩個下來？

棠梨心知飛塵不喜鳳族，便交給這四人一差事。「你們去元隱宗，告訴他們，三日之後，我將親自收回羽族所有領地和臣民。」

「是！」

飛塵悶不吭聲的給棠梨餵了顆丹藥，指尖點在棠梨的小腦袋上，緩慢又輕柔的開始輸送靈力。

「師尊不開心？」

「我知你想報恩，你幫他們翻身，師尊也能當他們依仗，已經足夠，何須還要管著他們事務！」一個赤城已經很繁瑣了，飛塵代理城主十幾年，大部分事情交給了內閣，他都覺得煩！如今還要管羽族，這是一個極其龐大的種族，三界飛禽盡歸羽族，還各有種族習性，何必自找麻煩？

棠梨無奈的看了眼飛塵，「這叫孽力回饋。」

飛塵：「不要說你原來那個世界的話，師尊聽不懂。」

棠梨微愣，能這般不在意的說出來，想來自家師尊第一世的心理陰影消失了。他瞧著飛塵，一雙漂亮的鳳眼裡帶著笑意，不過片刻時間，他已經是只半大的鳳凰了。

「鳳族有傳承，師尊可知我的傳承是什麼？」

還能是什麼，無外乎種族辛密，修鍊法門罷了。

「徒兒的傳承是十七隻鳳凰的記憶，在傳承里，徒兒被一個人一次又一次挖出靈丹。師尊，手不要抖，都是回憶，徒兒不痛的。」

「嗯。」聲音竟是乾澀無比。如果早知傳承竟是如此，上一世......上一世他依舊會下手，但是會讓他們走的毫無痛苦！

「師尊，他們的死導致羽族式微，而我卻成了鳳族皇室，我想幫他們，師尊一起好不好？」有些話，只能講這麼多，飛塵造下的孽，他想還。

「......好。」

一時無言。時間悄悄流逝，棠梨的真身越來越大，越來越華美。只見一隻渾身浴火的鳳凰，舒展著翅膀，鏘鏘鳴叫回蕩在天坑之中。他繞著天坑盤旋著，細碎的金光飄飄洒洒，只見火鳳高高揚起頭顱，猛然直衝而上。

強烈的白光，廣袤的天空，蔥翠的森林，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美好！

棠梨立於半空，舒展雙臂，仰天閉目，背後一對金紅羽翼緩緩煽動。

所有羽族紛紛衝上雲霄，他們化為原型，匍匐在棠梨腳下。

「師尊。」棠梨伸出手。

飛塵心念一動，瞬間便消失在原地。他仔細端詳著小徒弟的容貌，明明未曾變化，卻比之人類之時更加凌厲。「瞧著倒是比以前厲害些。」

「是么？」棠梨睫毛微顫，飛塵又覺得剛才那話說錯了。小徒弟依舊是軟軟的，這小刷子一樣的睫毛，微微顫動，就跟蝴蝶翅膀輕輕拂過心尖兒似的。

棠梨變出一水鏡來，仔細打量如今的容顏......

我去！自帶眼線和逆天假睫毛，如此隆重的妝容，真的是好想卸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