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紅城 第二十八章 初見柏家
「呼」的一陣風響,洛皇與殷家的兩位皇境好死不死偏偏就停在了青流他們藏身不遠的一塊石頭上。
三人一路追來,猶如風馳電掣,帶起的勁風刮在青流他們藏身的岩石表面,帶起陣陣輕響,讓青流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
「九哥,氣息到這裡不見了。」殷十三開口對殷九道。
殷九環顧四周,卻是沒有發現絲毫的異樣,周遭的芒氣如常,彷彿芒氣的波動到這裡憑空消失了一般。
「該死的!」低聲罵了一句,殷九的語調顯得極為惱怒。
洛皇在一旁若有所思的道:「對方畢竟是煉芒者,煉芒者斂氣凝神的手段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可能是察覺到我們的存在,所以銷匿前行也說不定。」
「砰」的一聲脆響,殷十三一拳砸在了其身下的岩石上,將岩石砸個稀爛,罵罵咧咧的道:「老夫活了這麼多年,還真未見到如此不要臉的煉芒者,一位皇境煉芒強者,行事竟如此偷偷摸摸,一點皇境的面子也不顧。」
「呵!十三,你是在柏山帝國安逸的日子過久了,才會顧忌什麼面子,俢芒一途,本就是勾心鬥角,你死我活,哪來的什麼面子?不過...好像來了兩個老傢伙,也不知道是誰。」殷九語聲一轉,開口道。
殷十三與洛皇聞言皆是一驚,殷十三急急開口道:「莫非那煉芒者早就知道有人來了,所以才早早隱匿,畢竟煉芒者的感知,絕非我等修芒者所能比擬的。」
殷九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道:「一個煉芒者,何況還是一個皇境,若是存心想逃,別說我們,就是隱匿的那些老傢伙來了也不一定攔得住,算了,還是先顧好眼前吧,洛皇,好好想想怎麼和那些老傢伙說吧,畢竟封鎖消息的事,可是你最先干出來的,現在琉璃沒爭到,還白惹一身臊。」
「哼,這就不勞你們兄弟費心了,老夫四處皆有人脈,一般的老傢伙,輕易不會動我。」洛皇冷哼一聲,語聲清冷,淡淡開口道。
「呼」的又一陣風響,卻是又有人來了,而且正好站在了青流他們藏身的那塊石頭上。
「完了!」青流心中哀嚎,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甚至連呼吸都停下了,手掌緊緊的摁著胸口,儘力不讓自己的心跳聲傳出。
一旁的木晨面無表情,但心念卻是緊緊將二人包裹,青流側目望了望,此時的木晨就彷彿死掉一般,沒有呼吸也沒有心跳,即使青流就站在木晨身旁,也未曾感覺到絲毫芒氣。
「老師的隱匿手段,確實不是我所能及的,先顧好自己吧。」青流心中暗嘆,全力隱匿著自己的氣息。
「到是巧了,殷家殷九殷十三,洛皇城洛皇,怎麼?不在自己的地盤好好待著,跑到這深林山脈溜達?」只聽一人帶著淡淡調笑,透著些許的冷意,緩緩開口。
看得來人,洛皇與殷家兄弟頓時心中一驚,急急齊聲開口:「見過祁羽皇,見過雲錦皇。」
聽到雲錦皇三個字,青流明顯的感覺到,身旁木晨抓著自己手臂的枯掌略微緊了緊,原本沒有的呼吸也被青流感覺到了。
「雲錦皇?這人是誰,竟令老師這般。」青流心中疑惑,卻未開口詢問,現在他們的處境極其危險,稍有不慎,就會被近在咫尺的眾位皇境發現。
只聽洛皇小心翼翼的開口道:「這深林山脈殞下一枚琉璃,所以我們就想著來此碰碰運氣。」
「天殞琉璃的事我們老遠就已經感應到了,不用你說,老夫問的是,你們是仗著自己離得近,就想獨吞是吧?」那祁羽皇依舊是不咸不淡的開口,似乎絲毫沒有將洛皇等人放在眼裡。
此時一旁的雲錦皇卻是開口了,勸道:「天殞琉璃這種東西本就少見,他們這般也是無可厚非,不過是一枚剛殞的琉璃,又不是隱匿許久,琉璃這東西隱匿得越久才越珍貴,剛殞的琉璃,或許還不如你祁家的十龕,何必計較那麼多呢。」
祁羽皇一聽,語氣略微有些緩和,但還是道:「這畢竟是天殞琉璃,若是培育個成百上千年,其威能之強可遠非你我所能想象啊。」
「哈哈!」雲錦皇一聽,卻是大笑道:「祁兄啊祁兄,成百上千年,虧你能這麼想,千年有多長,你我活了大半輩子,難道心裡沒有點底嗎?」
「這剛殞的琉璃,最大的好處無非就是給後輩提升資質罷了,我家清茹邁入君境不久,這丫頭性子急,才淬骨六成煉體七成,就嚷著要納芒入體,我大哥也是拗不過她,也就隨她去了,這不,感覺到這兒殞了一枚琉璃,老夫便是火急火燎的趕了過來,帝都封侯也快了,按她現在的底子,去了也是給我柏家丟人。」雲錦皇淺淺一笑,有些無奈的道。
青流藏身石中,聽到這話,卻是如遭重擊,這雲錦皇,是柏山柏家?
殷九一直未曾說話,不由開口問道:「雲錦皇,莫非你們是從帝都而來?而且就只來了你們兩人?」
雲錦皇一聽,不由笑了,道:「你們有所不知,琉璃乃是異物,剛殞的琉璃,由於沒有吸收芒氣,其自身的隱匿能力極強,就算是你站在其身旁,也不一定能發現得了,那些老不死的都是人精,可能都打著過幾年再來找的算盤,老夫和祁羽皇也是正好在這附近,閑來無事,察覺到這邊的動靜,純當是過來走走。」
洛皇一臉茫然,卻是不知這琉璃還有這般隱秘,他是第一個到這深林山脈的,本想著自己能占點天時地利的便宜,卻沒想到到頭來只是一個笑話。
祁羽皇道:「你們不知這些隱秘也無可厚非,畢竟琉璃少見,而名動天下的琉璃又大多是藏匿了無數年,這些隱秘知者本就不多,哪怕是活了大半輩子的老妖怪,也不一定知道。」
「你們這些人,還是回去吧,沒個兩三年,這琉璃是找不到的。」祁羽臉帶笑意,向洛皇三人調笑道。
殷十三是個急脾氣,頓時驚聲道:「還等個兩三年?琉璃都已經被人取走了。」
「什麼?已經被人取走了?此話當真?」祁羽皇臉上的笑意還未收斂,猛然聽到這話,頓時表情極為難看。
洛皇點點頭,開口道:「有位皇境的煉芒者,趁我們三人不注意,偷偷將琉璃找到了,我們三人就是順著他的氣息追到這裡的,只是追到這裡氣息就不見了。」
青流只聽石上「嗡」的一聲輕響,一陣芒壓橫掃開來,想是石上的皇境用芒氣在探查周圍的痕迹。
「這是...天柏印的氣息?木晨這老不死的,竟然來過這兒!」石上的雲錦皇驀的睜開雙眼,眼中精芒一閃,咬牙切齒的冷哼道。
「木晨?」其身旁的祁羽皇聞言也是一驚,難以置信的道:「這老傢伙一身芒氣被封,憑藉其強橫的心念,被你柏家追殺了好幾十年,卻依舊逍遙在外,若是他得了琉璃,恐怕這帝都恐怕不安寧了。」
雲錦皇直視殷九,開口問道:「你說那皇境趁你們不注意,偷偷收取了琉璃,這話可當真?」
殷九三人急急點頭,不由讓雲錦皇眉頭緊鎖,自語道:「天柏印壓了木晨這老不死的這麼多年,也未曾出過意外,讓得其幾十年不得翻身,今日在此發現了天柏印的氣息,恐怕這老傢伙是找到了什麼方法,將天柏印給制住了。」
「莫非...是哪個不知死活的老傢伙幫了他?不對,他的舊友被大哥殺得差不多了,不是死就是逃,已經自顧不暇了,怎麼會去幫他?難道他真的只憑藉心念就將這琉璃給收了?這老不死的,真有這麼強?」雲錦皇思索良久也是毫無頭緒,卻是不知道,他嘴裡念叨的木晨,就藏在他腳下的岩石之中。
「雲錦皇也別太過焦慮,一枚剛殞的琉璃,就算是被木晨得了,也翻不起多大的浪,他本就是老一輩的強者,就算壽元悠長,也沒多少日子剩下,到是現在,我們既然察覺到了天柏印的氣息,要不要追上一追?」祁羽皇一邊安慰著雲錦皇,一邊試探的問道。
「呵!」雲錦皇嘆了口氣,反問道:「追?這裡印記的氣息若有若無,沒有天柏印的氣息作為引導,怎麼追?往哪追?只要他不自己找死動用芒氣,隨便找個地方隱匿起來,憑他那身煉芒的本事,別說你我兩人,就是我大哥來了也不一定能把他找得出來,被我柏家追殺了這麼多年,這老傢伙精明著呢,現在恐怕早就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仰頭一嘆,雲錦皇自喃道:「只要天柏印不爆發,他若想跑,我們就攔不了。」
「走吧,我得回去和大哥好好商量商量,木晨這老傢伙,是得想個辦法解決了,對了,你們可知道此次隕落的是何種琉璃?」話音一轉,雲錦皇向洛皇等人開口問道。
「這...」洛皇遲疑片刻,答道:「我等一感應到異常的氣息就趕了過來,雖說來得早,但是也未曾親眼見到那琉璃殞落,而臨近的紅城內連候境都沒有,大多不認得這種異物,所以到底殞落的是何種琉璃,我們也不得而知。」
「算了,你們幫我柏家一個忙,麻煩替我柏家留意一下誰持有剛殞的琉璃,柏雲錦在此先謝過諸位了。」雲錦皇淡淡作揖,開口道。
洛皇等人連連躬身,直道:「不敢不敢,我等定幫雲錦皇留意。」
雲錦皇向洛皇等人點了點頭,一個輕躍,卻是原路返回了,祁羽皇也是緊緊跟上,兩人來得快去得更快,眨眼間就已消失不見了。
洛皇望著兩人遠去的方向,嘆了口氣,道:「同樣是皇境,這祁羽皇不過也就皇境四重,攀上了柏家這棵大樹,竟如此不將我等放在眼裡。」
殷九笑了笑,道:「若是將你放在眼裡老夫才感到奇怪,你洛皇不過皇境一重,又是孤家寡人,好好待在你小小的洛皇城不好嗎?整天拋頭露面,什麼事都要插上一腳,你是真不怕死還是怎麼著啊?」
「你...」洛皇聞言臉色慍怒,卻是氣詰。
旁邊的殷十三也是唯恐天下不亂,接著擠兌道:「九哥說得沒錯,你洛皇城屁大點兒地方,只要你不瞎蹦躂,沒人看到上,你洛家可全靠你撐著,要是哪天你一不小心...掛了...嘿嘿。」
青流藏身於石中,發現三人竟然閑聊了起來,可能因為都是皇境,實力差別不大,周遭又沒有其他人,這三位皇境言語間也顯得隨意,收起了皇境強者的架子。
「這琉璃的名頭實在太響太誘人,老夫原本以為,此次隕落的琉璃離我洛皇城如此之近,憑藉老夫皇境的修為,怎麼著也能爭上一爭,以前只知道這琉璃即使是放眼整個大陸,也是稀罕的寶貝,所以連忙封鎖消息,以為能藉此飛黃騰達,卻是沒想到其中還有這麼多的門道。」洛皇一嘆,也不顧殷家兄弟的擠兌,沉聲道。
殷九殷十三聞言也是一嘆,殷九接著道:「帝國柏山,終究只是小國,即使是西域五國,放眼整個大陸,也不過爾爾,可憐老夫活了七十載,卻還未踏出過西域五國半步,也是可悲啊。」
「尋常人家只以為我們步入皇境,風光無限,卻不曾想到,我們也孤陋寡聞,這世間的秘幸,說起來,我們知道個屁呀!」殷十三接過殷九的話,沉聲嘆道。
洛皇話音一轉,問道:「這雲錦皇要我們留意琉璃,你影門殷家眼線遍布柏山帝國西南角,怎麼說?」
殷十三老手一拍,喝到:「怎麼說?留意個屁呀,你別看著那柏雲錦溫文儒雅的,其實也不是個善茬,那帝都卿家家主不過是在柏雲傾的壽宴上喝醉了說了點胡話,被他給一掌打得半死,躺在家裡養了好幾年,這不,前幾天還是掛了。」
殷九也是點點頭,接著道:「我殷家不會去招惹這柏家,但要我殷家動用影門的力量去幫他找什麼木晨,這恐怕是洛皇你想多了,頂多就是我倆稍稍留意罷了,能不能碰到,還看天意。」
「碰到了,算是賣他個人情,碰不到,也不關我殷家的事,洛皇,老夫勸你一句,這柏家的高枝,別隨便亂攀。」話音一轉,殷九望向洛皇,淡淡開口道。
「我們走。」殷九怕了拍身上的錦袍,袖口一揮,朗聲道。
望著遠去的殷家兄弟,洛皇沉吟良久,自喃道:「柏家啊柏家,呵...」
隨即也是起身,四下望了望,一個輕躍,也離開了,留下這片空曠的亂石堆。
四周寂靜無聲,就這般過了良久。
「走了。」空洞的岩石內,木晨淡淡開口,隨即輕飄飄的一掌,將岩石打個稀爛,露出木晨與青流的身形。
「呼,嚇死我了。」青流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對著木晨道。
木晨聞言也是笑了笑,嘆道:「這一天,過得比老夫這三十多年都要來的驚險,不過所幸,我們師徒,又賭對了。」
拿出收取的琉璃,木晨緊盯著這流光溢彩的小東西,臉上神色變換,開口道:「老夫也沒曾想到,有生之年能得到一枚琉璃,真是造化弄人。」
「老師,這琉璃不是說沒什麼用嗎?」青流不解,方才躲在岩石內,眾位皇境的話青流可是聽得清清楚楚,那柏雲錦說了,剛剛隕落的琉璃,沒有吸收芒氣,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呵。」木晨褶皺的老臉卻是笑了,對青流講到:「沒用怎麼會引得如此多的強者前來爭奪,只不過這琉璃還未經歷歲月的沉澱,對老夫或者是洛皇這些強者來說自然是益處有限,老夫的命途已定,頂多算是輔助罷了,但是對於你來說,這可是稀世珍寶啊。」
「你本就淬骨煉體十成,根基渾厚,若是收得琉璃,你的未來,必定前途無量。」木晨慈眉善目,飽含希冀緩緩開口道。
青流聞言,卻是愣在了原地,這枚琉璃,木晨竟是打算給自己?
曾經木晨說過,若是他能收得一枚琉璃,便能就此翻身,如今琉璃到手,他卻要拱手送出,青流心中感動的同時,竟有幾分不想收下。
「老師,你不是說過,你若得有一枚琉璃,便能就此翻身嗎?怎麼現在琉璃到手,反而要給我呢?」青流開口問道。
木晨緩緩坐在地上,露出回憶的神色,答道:「老夫這一生,見過三次琉璃,每一次,都讓老夫銘記於心。」
「第一次是老夫年少時,一枚地涌琉璃出世,我師尊前去爭奪,卻技差一籌,命殞其中。第二次老夫已是中年,一位強者遺迹中發現一枚七合琉璃,當時老夫俢芒小成,意氣風發,約了幾位至交好友前去爭奪,好友兩死兩傷,老夫最近之時,離那七合琉璃只有半步之遙,但還是沒能爭到。」木晨面露苦色,娓娓道來。
「呵!」嘆了口氣,木晨接著道:「這第三次,便是我手中的這枚天殞琉璃,呼...這還是老夫這輩子第一次見這天殞琉璃呢。天殞琉璃,老夫所知也是不多,否則也不會莽撞的讓你去找,不過所幸時至命至,這琉璃竟陰差陽錯被你我得了,也是命數。」
「不過老夫能肯定的是,三種琉璃中,這天殞琉璃最是少見,常言道:物以稀為貴,這東西到了我們手裡,是福是禍,日後自會見分曉,老夫老了,壽元已是不多,所以...我們師徒賭上性命得來的琉璃,還得交到你手中。」木晨輕輕抓起青流的手掌,將被心念牢牢包裹的琉璃放入其手掌間,微微笑道。
「呵」,手中捧著這流光溢彩的琉璃,青流掌心中竟有熱流淌過。
指頭摸了摸鼻尖,青流笑道:「老師別煽情了,弟子收下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