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紅城 第三十三章 祈語芒荒
待得紅娘從怔神中緩過來,方才一臉不可思議的看向青流。
「小傢伙,你如今到底是什麼境界?」紅娘紅唇輕啟,雙眸盯著青流開口問道。
青流撓了撓後腦勺,敷衍道:「紅娘姐,我俢芒和別人有些不一樣,反正你只需要知道,我對上馮家的那些人,就算打不過,跑還是跑得掉的。」
嗔怪的白了青流一眼,紅娘任由青流緊握著自己的手掌,還是關切的道:「姐姐知道你有自己的秘密,從你來卿滿樓的第一天起,姐姐就感覺你和其他人不太一樣,不過現在這種感覺倒是變淡了不少,姐姐也不多問,但是你得記住,一定要活著,知道嗎?」
青流點了點頭,接著道:「紅娘姐,韓川想要帶傾月離開,我想傾月本就不是修芒者,留在卿滿樓也危險,不如讓她和韓川一起離開。」
頓了頓,青流看了眼傾月,繼續道:「我想...和韓川一起離開,傾月也是願意的吧。」
紅娘轉頭望向傾月,手掌從青流手心裡抽開,拉著傾月的手自語喃道:「姐姐知道你傾心於韓家少爺,只是...算了,那韓川也不是涼薄之人,你和他一起離開,也算是圓滿。」
女子間的分別總是顯得有些多愁善感,傾月與紅娘一路前行,說著離別的話語以及生活的瑣事,兩人皆是不舍,反倒是將青流晾在了一旁。
青流笑著搖了搖頭,不言不語的緊隨其後。
第二日清晨,紅城城門口,紅娘為傾月送別。
此時的紅娘眼眶微紅,想來是極為不舍,傾月極力忍住分別的情緒,展顏一笑,如一朵倚世百合。
「紅娘姐,我還會回來的。」握了握紅娘的手掌,傾月開口道。
陽光自深林山脈的一側撒下,映照在青流三人以及木晨的身上,紅娘的眼眸或許是因為陽光的緣故愈發明亮,青流看了看眼前泥紅色的城牆,對紅娘開口道:「紅娘姐,此次進山,我恐怕短時間不會回來了,紅城內大部分的修芒者如今都在深林山脈,馮家想來也是不會回來,你安心在紅城中等我回來吧。」
見紅娘點頭,青流轉頭對傾月道:「走吧。」
此次進山,他要做的事太多也太危險,這些事牽扯到青流太多的秘密,而且若是紅娘知曉,只怕又得替他擔心一番了,所以青流最終還是未曾告訴紅娘。
傾月不是修芒者,速度自然是極慢的,原本青流從紅城進山到深林山脈的內圍中心也不過是小半日罷了,此次從紅城到深林山脈的外圍,竟是花了大半日的時間。
待得下午時分,青流與傾月方才趕到與韓川約定的地點。
韓川等人早就在那等著了,青流遠遠的望了眼,千陽竟然已經醒了過來,坐在一塊巨石上,臉上腿上被裹得嚴嚴實實,千月千雪站在其身旁用手扶著他,想來傷勢依舊十分嚴重吧。
韓川老遠就看到了傾月,眉眼露出喜色,急急的跑了過來。
這韓川是個直性子,也沒什麼顧忌,徑直將傾月擁入懷中,也不理會身旁的青流以及身後的千陽,就這般緊緊的擁著傾月。
「咳」
青流淡淡的咳了一聲,韓川不解望來,卻見青流輕輕頷首,眼眸望了望坐在巨石上的千陽。
韓川這才回過神來,撓頭笑了笑,竟是一點顧忌也沒有,直直拉起傾月就往千陽那邊走。
「我要是千陽,就算腿瘸了也得把你往死里揍吧。」小聲嘀咕了一句,青流也是走了過去,這是他們的事情,青流只是一個看客,這種事情他並不想多管。
走到千陽身邊,千陽看著青流,卻是滿眼詫異,開口問道:「你是...青流?」
「什麼青流吶?這是卿滿樓的樓七,就是上次在拍賣台上和馮天打得死去活來的那個樓七。」韓川一聽,頓時大大咧咧的對千陽道。
千陽心中依舊有些怨氣,白了韓川一眼,卻是臉上一陣抽痛,隨即閉口不言。
「沒錯,我是青流,也是樓七,名字只是一個記號罷了。」青流望著千陽韓川,淡淡開口道。
從芒戒內取出為數不少的巨衍犀木盒,青流盯著韓川的眼眸開口道:「人我已經送到了,你們要去哪我不問,這些芒丹你收好,千陽的傷很重,一路上備著些芒丹總歸是好的,你不用謝我,要謝你就去謝傾月。」
韓川的臉皮終究不是青流所能想象的,這傢伙一把接住青流手中的巨衍犀木盒,隨即收入自己的芒戒,咧嘴笑道:「傾月的就是我的,這有什麼好謝的,你的這些芒丹可是救命了,我這小舅哥臉都被人打爛了,要是沒有芒丹,只怕這臉該是好不了了,我先替我小舅哥謝過你了。」
千陽對於韓川已是無言以對,只見其掙扎著從巨石上站了起來,千月千雪見狀趕忙將其扶住,誰知他竟伸手將兩人攔住,硬是自己站起來緩緩走到青流身前。
千陽眼眸直視青流,雙手前伸緩緩抱拳,躬身向青流行了一禮,開口道:「千家千陽,在此謝過,此恩,千陽不死,沒齒難忘。」
青流見他這般模樣,不由笑了笑,這千陽也算是有骨氣,略微想了想,青流用心念試探般的引了琉璃內的一絲芒氣,伸出雙手將千陽扶起,趁勢將琉璃芒氣送入了千陽的體內。
這琉璃芒氣對於傷勢的恢復有著異常強勁的功效,琉璃芒氣一入千陽的體內,頓時快速的修復著千陽的傷勢,只是片刻,千陽的傷勢竟是好了一兩成。
看著滿眼詫異的千陽,青流低聲開口道:「傾月不是俢芒者,帶著她趕路速度已是極慢,若是還要照顧你,只怕走不了多遠,這縷芒氣對你的傷勢有奇效,不過此事你萬不可對人宣揚,可好?」
千陽收起眼中的異色,心知肚明般的點了點頭,隨即轉身走到千月千雪身旁。
只是一縷芒氣,竟有如此的功效,只怕...這芒氣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簡單吧,千陽不過君境,琉璃的事終究不是他這種實力的人所能知曉。
青流心中還有別的打算,既是人已送到,自然不願久留,向韓川打了聲招呼便徑直離開了。
待得走出老遠的距離,青流方才對木晨問道:「老師,現在弟子是否可以修習芒決了?」
木晨略微思索,邊走邊開口道:「老夫想了一天,覺得有件事還是要你自己決定。」
聽到木晨這話,青流不由問道:「何事?」
「老夫在想,這俢芒一途,芒決乃是底蘊,對於你而言極為重要,老夫本是想教你一種芒決,但是只憑一種芒決,你與人爭鬥終究還是少了些底牌,日後即便是去了帝都,也未必能爭得過哪些世家大族子弟。」木晨緩緩開口,神色略顯沉重。
猶豫一番,木晨接著道:「老夫早年曾得過一種極強的芒決,即使是老夫如今的境界,依舊覺得其極為深奧,但是...這芒決,有人知曉。」
「有人知曉?又是那柏家的人?」青流開口問道。
木晨點頭答道:「這芒決老夫施展的次數不多,但是對上柏家的家主之時曾經用過,想來他定是知曉的。」
「畢竟這芒決...絕對是讓他記憶尤新。」木晨說道此處,竟是嘴角露出了笑意。
「老師說的到底是何種芒決,莫非是皇境芒決?想來只有皇境芒決方才能令人記憶尤新吧。」青流口中自喃,猜測道。
誰知木晨輕笑著搖了搖頭,篤定的開口道:「這份芒決,最低也是帝境!」
「帝境?」聞言一驚,青流猛地轉頭望向木晨,驚詫開口。
木晨停下腳步,也是轉頭,看著青流滿含驚詫的眼眸,笑著開口道:「這份芒決,糅合了芒氣與心念,只有煉芒者方才能夠修習,想來該是某位絕強煉芒者所創,是老夫早年在一處強者遺迹尋得,而老夫正好是煉芒者,所以就一直留在身上,但是因為...某些事情,老夫並未全心修習這份芒決,而後周身芒氣又被天柏印所封,就放棄修習了。」
「但是即使是以老夫如今的眼界,依舊有些看不穿這份芒決,所以老夫說這份芒決,最低也是帝境。」木晨緩緩開口,向青流道。
青流已是被木晨嘴裡拋出的帝境芒決給震懾得說不出話來了。
帝境!
候境已是讓青流仰望,皇境對青流來說更是遙不可及,帝境...
「呵!帝境...」青流狠狠的甩了甩頭,似乎是想將腦海中的某些奇怪念頭甩出。
「這份芒決,名叫:祈語芒荒。」木晨絲毫沒有顧忌青流此時的情緒,依舊淡淡言語道。
從芒戒內取出兩份皮革圖,木晨雙手前伸,遞到青流面前。
青流看著面前的兩份皮革圖,一時有些怔神。
木晨接著道:「這另一份芒決乃是老夫以前的收藏,是一份皇境芒決,老夫本想只教你一種芒決,就是這份芒決:熾炎凝華,這芒決老夫未曾修習,所以無人知曉,你將其掌握,日後施展開來想是不會被人看出路數。」
「皇境芒決么?」青流喃喃自語,依舊有些怔神。
青流早先只是想到木晨要教他修習芒決,心中感到激動罷了,畢竟他如今對於芒決的需要極為迫切,卻是沒想到木晨這一拋,便是拋了兩份芒決給青流,一份是皇境,一份最低的階別也是帝境。
這兩份芒決的價值,青流估計不了,他只知道他手裡的那份一點用處沒有,只有君境芒決名頭的煙羅芒掌花了他足足八十萬芒石。
這兩份芒決,讓青流有些不敢接了。
「怎麼?不過是一個皇境的名頭就被嚇到了?」木晨見青流這般模樣,不由笑了。
青流被一語驚醒,看了看木晨,又看了看其手中的兩份芒決,牙齦一咬,就欲接過,不料木晨枯枝似的老手卻是退了回去,讓青流接了個空。
青流不解,一臉疑惑的看著木晨。
只見木晨開口調笑道:「老夫說了,這個決定要你來做,如今決定你都還未做,就想要芒決了?」
「什麼決定?」青流依舊不解,問道。
木晨將那份皇境芒決塞到青流手中,只留下另一份芒決,沉聲開口道:「老夫說了,這份芒決極強,老夫親身修習過,對於其威力深有了解,但是正因為老夫修習過,這芒決已經被刻上了老夫的印記,只要你施展開來,就可能被人看出路數,你...還要學嗎?」
「什麼人會看出來?」青流接著問道。
「柏家的皇境,只怕皆是知曉。」木晨臉色沉重,緩緩開口道。
見木晨這般鄭重其事,青流心中不由也是微微一緊,自從上次遇見了柏家的雲錦皇之後,柏家對於青流總是有一種壓迫感,讓其心底泛起陣陣漣漪,慌神不已。
「呼~柏家?皇境么?呵~!」青流細弱蚊聲,輕聲自喃道。
連這柏家的面都還未見到,青流終究還是不想認慫。
眼眸一抬,青流勾起嘴角,接過木晨手中的芒決,開口笑道:「弟子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雖說還未和柏家對上,不過既然早晚是仇敵,那就別給自己留什麼退路了,畏首畏尾,唯唯諾諾,不是弟子的風格。」
「走吧老師,找個僻靜點的地方修習芒決,馮家的人都在這深林山脈,練手的人,可還多著呢。」既是打定主意,青流自然不會多作忸怩,看著木晨滿眼的欣慰,笑了笑,隨即開口道。
兩人向林深處行去,走了好長一會兒方才停下,找了一處空地,用作修習芒決之用。
「將那九重芒勁拿出來給老夫看看。」木晨坐在了一塊石頭上,開口對青流道。
青流雖說不解,但還是依言從芒戒內取出九重芒勁,遞給木晨。
木晨仔仔細細的看著這份芒決,良久后開口道:「芒決貴精不貴多,這九重芒決雖說極為粗略,威能也是不強,但也有可取之處,老夫給你略微修改一番,勉強能比得上候境巔峰芒決,可以作你與人對敵的一種手段。」
青流一聽愣了好半晌,苦笑問道:「沒想到老師竟然如此厲害,這九重芒勁不過是君境芒決,到老師手裡打個轉就成了候境巔峰芒決了?」
木晨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淡淡開口道:「芒決的強弱全取決於修芒者對於芒氣的理解,你的境界越高,芒決自然也就越強,這九重芒決的創造者雖說只有君境的實力,但芒氣成旋疊加在一起以增強威能,這想法也是新奇,只是礙於境界的限制,無法進一步將芒決提升威能罷了。」
「憑著老夫眼界,將區區一份君境芒決略微改改,提升到候境巔峰很讓人難以置信嗎?若是老夫用個幾年的時間,即使是將其改成皇境芒決,也是沒有什麼問題,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木晨一臉的鄙夷,不屑的對青流道。
青流看著木晨那般模樣,只是笑了笑,沒敢接過話頭。
木晨一邊看著九重芒決,一邊對青流道:「越是強勁的芒決,對於芒氣的消耗就越是強,雖說你煉體十重,芒氣相較同輩而言極為渾厚,但是要想跨越境界對敵,芒氣不足將會是你的硬傷。」
「那皇境芒決熾炎凝華憑你現在的芒氣,施展一次恐怕就得消耗大半的芒氣,至於那祈語芒荒,呵~沒有君境四重的芒氣以及心念作為底蘊,只怕你施展到一半就能把你的芒氣和心念消耗得乾乾淨淨。」木晨頭也未抬,自顧自的說道。
起身將九重芒勁遞還給青流,木晨乾枯的手指點了點這份皮革圖,開口道:「所以吶,與人尋常的打鬥,還是用這九重芒勁吧,這芒決消耗本就不大,再經由老夫改了改,估計威能提升了數倍,你現在的境界,想來該是夠了。」
望著青流依舊略顯稚嫩的臉龐,木晨眼中滿含希冀,囑咐道:「這一兩日老夫想到,只要老夫將這祈語芒荒拿出,以你的性格,多半會選擇收下,與人尋常間的打鬥,老夫想了良久,覺得九重芒勁應該足矣,若是遇見強敵,憑藉著那熾炎凝華,想來也是夠了,但是老夫終究還是有些不放心。」
頓了頓聲,木晨苦笑道:「老夫經歷過絕境,經歷過那種用盡了渾身招數依舊無法逃脫的絕境,老夫不想我的弟子也是這般,所以思來想去,終究還是想給你一個保命的底牌。」
「這祈語芒荒一旦施展開來,便會抽盡你自身的芒氣與心念,老夫還是要告誡你,若不是到了生死的關頭,輕易不要施展,心念耗盡的滋味你嘗到過,至於周身芒氣耗盡,想想老夫被天柏印所封之時,你大概也能知曉吧。」木晨神色肅穆,言語之間竟讓青流有種苦口婆心之感。
青流不是不知輕重之人,木晨既是如此鄭重其事,他自然不會對木晨的話置之不理。
對著木晨躬身作揖行了一禮,青流開口答道:「老師放心,弟子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