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紅城 第三十四章 修習芒決
枯掌緩抬，木晨伸手將躬身的青流扶起。
「老夫將這九重芒勁略微修改了一番，皮革圖已是用不到了，老夫用心念將新的芒決傳給你。」手指點在青流的眉心，木晨的心念順著手指緩緩流入青流的識海，開口道。
隨著木晨的心念流入，一種奇異而又清晰的信息在青流的腦海中展現，心念的神奇青流不止一次在木晨身上體會，這東西本就虛無縹緲，青流也曾問過木晨，但是木晨說青流如今的底蘊還不夠，等他到達候境或許勉強能夠施展些皮毛。
馮家的九重芒決青流也只是粗略的看過，因為此次琉璃的緣故也沒有時間仔細的琢磨，如今將木晨心念傳來的訊息略微和原先的芒決比較一番，青流只覺得相較而言竟是差別不大。
「老師，你只是略微改動了幾處芒氣涌動的脈絡以及芒旋聚集的穴位，弟子怎麼感覺你並沒有改動多少呢？」青流對木晨自然不會隱瞞什麼，不解開口問道。
木晨捋須一笑，答道：「沒錯，老夫對這芒決的改動確實不大，但老夫的改動絕對是最為關鍵的地方，你也不用多想，具體的威力你自己試一試不就知道了嗎？」
青流將信將疑的點了點頭，隨即沉神細細感悟識海中的芒決。
木晨也不出聲打擾，或許是因為背脊被打斷，長期佝僂著背的緣故，只是略微的久站就已讓他后腰發酸，看了眼閉目沉神的青流，木晨笑了笑，隨即找了塊石頭坐下。
青流閉目沉神，反覆咀嚼著腦海中的芒決，並且不斷的在心中演練，曾在風殞候府參加試煉之時青流就表現出極強的學習領悟能力，畢竟他有著完全不同的兩個世界的見識，許多東西雖然不能準確的知曉，但是大致的理解以及融會貫通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就這般過了幾盞茶的時間。
某刻，青流眼眸一睜，雙手緩緩抬起，其掌中芒氣緩緩聚集，凝成芒旋，在青流的手中旋轉，甚是奇異。
「一個。」青流低喃一聲，掌中繼續凝旋。
一個芒旋青流早先便能做到，只是如何將芒旋疊加，青流卻是不知曉，如今有完整的九重芒勁，又有木晨略微修改，如何重疊芒旋的方法青流心中總算是有了個大致的了解。
芒旋重疊，最重要的是兩個芒旋旋轉的速度一致，並且芒旋蘊含的芒氣不能相差太大，早先青流也是試過，但是由於凝旋脈絡點的不同，芒旋凝聚無論是速度還是蘊含芒氣的數量都是有極大的差異，所以才讓青流感覺困難異常。
原先九重芒決脈絡點的創造者不過是一個君境，尋找的脈絡點終究還是有些差異，芒旋無論是凝聚的緊實度還是重疊的融合度都是有些差異，如今木晨將所有的脈絡點一改，芒旋的重疊更加凝實，爆發出的威力自然更為強勁。
「四個。」青流依舊在不停的往掌心中凝芒，只是短短几息的時間就已是凝聚了四個芒旋。
「呼」輕微的呼了口氣，青流試著緩緩凝聚第五個芒旋。
「滋」的一聲輕響從青流的手掌中傳出，第五個芒旋緩緩融入先前的芒旋之中。
此時青流的芒氣消耗並不是很大，甚至比他施展煙羅芒掌凝聚芒煙所消耗的芒氣還要少得多。
「先試試威力怎麼樣吧。」望了望手掌的芒旋，青流嘴角一勾，小腿猛然一個發力，突然躍起。
青流力道不小，這猛地一蹬，竟是躍起老高，其在空中雙手向下一摁，直直墜下，將掌中的芒旋一巴掌拍在了地上。
「砰」的一聲輕響，沒有想象中的泥土飛濺，地上只是被打出小小的一個洞，剛好將青流的手掌容下。
青流向後退了幾步，滿含期望的吐出一字：「爆！」
「砰」
如青流料想中的一般，一聲轟響，帶起厚厚的塵土，地上的草皮翻湧，泥屑四處飛濺，其威力竟是遠超青流的想象。
「我靠，才五個芒旋威力就這麼大了？這一掌就算是打在君境三四重之人身上恐怕也是受不了吧。」青流對著九重芒勁的威力極為滿意，他如今就缺這種威力生猛的芒決，若是他早學了這九重芒勁，還和那馮捷拼什麼拳吶，就這麼一掌下去，那馮捷只怕不死也要重傷。
轉頭望了望一旁的木晨，青流開口道：「老師，我覺得這芒決比起從馮家馮捷手裡施展的九重芒勁可強上太多了。」
木晨笑了笑，說道：「你如今凝聚芒旋的速度太慢了，對手根本不會給你凝芒的時間，什麼時候你能做到瞬息凝出四個芒旋，就可以去找人練手了，老夫知道，你想找那馮家人練手已經是想很久了。」
被木晨看穿心思，青流撓頭笑了笑，也不多言，繼續開始修習芒決，提升自己凝聚芒旋的速度。
看著繼續凝聚芒旋的青流，木晨笑著點了點頭，眼底欣慰之色愈濃。
按照木晨原本的估計，青流想能粗淺的掌握他修改過的九重芒勁，起碼也要半日的時間，甚至就算花上一天的功夫木晨也不會奇怪，畢竟他改動的那些脈絡點都處在人體較為偏僻的地方，一般人煉體根本沒有煉到那裡，也就是青流淬骨煉體十重，他方才敢改動得如此的肆無忌憚。
青流煉體淬骨十重確實不假，但是若沒有絕強的領悟能力，想要短時間將重疊芒旋的技巧掌握也是沒有可能，青流的領悟能力曾在風殞候府木晨就見識過，但是他自以為的高估，如今看來卻還是低估了。
「只要不死，定是妖孽...」木晨輕聲一嘆，自言自語喃道。
「砰」
又是一聲轟響，樹林的空地再次被青流砸出一個大洞，相比於之前來說，他現在凝旋的速度已是快了兩三成。
「還是慢了點。」青流搖了搖頭，對自己凝旋的速度依舊是極為的不滿意。
與人打鬥，一招慢便是招招慢，生死關頭，慢這一招，可能就會喪命，青流不是莽撞之人，對自己的要求也是極為嚴苛。
「再來！」長吸一口氣，青流甩了甩有些發酸的手臂，繼續修習芒決。
時間隨著青流不斷的練習緩緩流逝，不知不覺間竟已是黃昏。
陽光緩緩藏匿於深林山脈的背後，暮色沉沉，夜幕飛速將整個深林山脈籠罩，只是一小會兒功夫，天便完全黑了。
長時間的凝聚芒旋，片刻也未曾休息，即使是青流如此渾厚的芒氣，此刻依舊是有些見底了。
木晨從芒戒內拿出星芒石，枯手猛的一擲，將其嵌入一棵老樹的樹榦，撒下柔光。
「過來歇息會兒吧。」木晨向青流招了招手，開口道。
擦了擦滿頭的汗漬，青流長長吐了口濁氣，緩步走到木晨身邊坐了下來。
「其實你對於這九重芒勁的要領已經掌握得差不多了，凝芒的速度這種事唯有孰能生巧，急不來的。」木晨緩緩開口，對青流教導道。
從芒戒內拿出在紅城準備的乾糧，青流一邊啃著一邊含糊不清的問道：「老師，我什麼時候可以修鍊那皇境芒決還有那個你說的起碼也是帝境的芒決吶。」
只是候境程度的芒決威力就已讓青流如此的滿意，不由得青流開始念叨起木晨所說的另外兩份芒決，照木晨所說，這九重芒決不過是小菜，之後的兩份芒決方才是大餐。
「呵，你倒是貪心，貪多嚼不爛的道理你莫非不知道？」木晨見他這般模樣，也是沒好氣的笑了笑。
想了想，木晨接著道：「以你芒氣的儲備來看，那熾炎凝華起碼也得等你步入君境三重方才能堪堪發揮其些許的威力，至於那祈語芒荒...沒有君境四五重，你還是先不要想了。」
青流聞言不由將脖子縮了縮，苦笑道：「君境四五重吶，呼~按照我現在俢芒的速度，只怕還得有好長的時間呢。」
幾口將手中的乾糧吃完，青流拍了拍身上沾染的塵土，盤腿坐下，開口道：「弟子開始俢芒了。」
有木晨在一旁，青流也是沒什麼顧忌，就這麼大大咧咧的開始修起芒來。
方才修習芒決，青流體內的芒氣已是消耗得差不多了，這幾天因為心念枯竭的緣故，他一直未曾俢芒，如今心念恢復至巔峰，俢芒也該繼續了。
隨著心神內斂，心念湧出，青流開始緩緩引導天地間的赤芒流入體內，壯大自身的君丹。
其實青流引導天地芒氣的速度極快，畢竟有著煉體淬骨十重的優勢，只是如今他體內多了一個吸收芒氣的琉璃，琉璃對於芒氣的需求不僅極大，而且還極為挑剔，青流納入體內的芒氣它都要再次淬鍊一番，方才吸收，這就使得青流吸收的芒氣大半都供給了琉璃，他所能分到的只有自己納入芒氣的一半不到。
但是即使如此，青流俢芒的速度相較於普通人來說依舊是不慢，由此可見其牽引天地芒氣的速度是多麼的恐怖。
俢芒猶如涓涓細流，只是不斷的重複積累，只有積累到一定的程度，方才會有質的飛躍，這是一個極為緩慢的過程，不過所幸青流並不是沒有耐心的人，即使是一夜枯坐，他也未曾有絲毫的抱怨。
因為他知道，唯有俢芒方才是他在這個世道立足的根本，煉芒也好，修習芒決也好，都需要俢芒作為這一切的根基，只有自身的實力足夠，他才能在這個世道安穩的活下去。
就這般一夜枯坐，青流動也未動，只是不斷牽引天地間的芒氣壯大自己的君丹，木晨端坐在青流身旁，卻是閉口不言，彷彿怕打擾到青流俢芒一般。
天近破曉，悠遠綿長的陽光刺破深林山脈淡淡的薄霧，照耀在青流與木晨兩人的身上。
心念緩緩收回識海，青流睜開雙眼，結束了這一夜的俢芒，此時的他衣裳已被露珠打濕，劍鋒似的眉毛略微皺了皺，滴落下冰涼的水珠。
伸了個懶腰，骨間傳來陣陣脆響，一夜枯坐讓青流的肌肉凝緊，此時扭動起來倒是有些酥麻感。
「俢芒修完了？繼續練習芒決吧，今日你起碼要做到瞬間凝聚四個芒旋，今日你若是能做到，應該是能去找那馮家的麻煩了。」木晨睜開惺忪的雙眼，看著青流起身，不咸不淡的開口道。
聽到能去找馮家的麻煩，青流頓時眼眸一亮，不由摩拳擦掌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此次青流進山，一個最主要的目的，不就是找馮家的麻煩么。
既是木晨給了青流一個修習的要求，青流自然要儘力達到，昨日青流已是能凝聚五六個芒旋，但是想要瞬間在掌中凝成四個芒旋，其難度還是不小的。
昨日青流所能達到的極限也不過是一瞬間在掌中凝成兩個芒旋，若是再多凝一兩個他的速度就會遲緩一兩分，要達到木晨所說瞬間凝出四個芒旋，只怕還需要一番苦練。
自踏上俢芒這條道路，青流漸漸有些體會為什麼煉芒者以及芒丹如此受人追捧了，因為無論是俢芒還是煉芒，以及現在青流所做的修習芒決，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熟能生巧，要想達到讓人難以企及的高度，就唯有忍受日復一日枯燥的重複，不斷的練習不斷的積累，以達到厚積薄發的程度。
但是這世界上最難的還是俢芒，俢芒不僅講求日復一日的積累，還講求俢芒的天賦，世上有耐心有毅力之人終究還是不多，而一枚芒丹，不僅可以替代日復一日的積累，甚至可以破除俢芒的壁障，突破天賦的限制，如此之事，世人趨之若鶩也是情有可原。
但是青流不一樣，他有著不同於這個世界所有人的眼光，他知道飲鴆止渴的道理，也有不甘屈於人下的野心，他明白根基的重要性，這是他往後俢芒一途能走多遠的本錢，所以他寧願耐著性子，也不願服用芒丹俢芒。
一步一腳印，方能走得更遠。
修習芒決與俢芒一樣枯燥，過了剛剛學會芒決的那股新鮮感，能留下的只有一遍又一遍不斷的練習，不過青流不是悲觀之人，至少他懂得苦中作樂。
一次又一次的練習，不斷反思自己之前的不足並加以改正，木晨在一旁不時教導幾句，青流雖說沒有一下子就將這芒決用的圓潤自如，但其凝成芒旋的數量還有凝成的速度卻是緩緩靠近木晨既定的目標。
「慢了，還是慢了，抬手的一瞬間芒旋只重疊了三個，這一掌的威力只怕是要弱上不少。」青流「砰」的一掌，拳掌還未打出，便已是自言自語喃道。
九重芒勁芒旋疊加的數量極為重要，這是這份芒決的精髓所在，芒旋疊加能使芒氣的威能暴增，四五個芒旋重疊在一起，能讓青流發揮出兩倍於自身的芒氣威力。
若是九個芒旋層層疊加，能讓青流芒氣的威能爆漲數倍不止。
青流問過木晨，為何只能疊加九個芒旋，不能多疊加幾個，木晨回答說芒旋的疊加是有上限的，芒旋本就極為不穩地，不斷的疊加在一起，幾個不穩定的芒旋融合，這種不穩定會使人更難以控制，九個芒旋已經是這份芒決所能疊加的極限了，這也是為什麼它翻了天只能算候境芒決的緣故，因為它的上限太低了。
不過青流如今堪堪君境，說這些還為時過早，至少這份芒決對於現在的青流來說，已是足夠了。
「芒旋的疊加需要你自己去尋找芒旋與芒旋重合的點，只要這些點能夠趨於重合，芒旋的疊加就不是問題，這些點需要你自己去尋找，老夫只能告訴你其中的關鍵，並不能幫你尋找。」木晨看著再次搖頭的青流，開口教導道。
「重合的點么？」青流聽了木晨的話，陷入了沉思。
他每次疊加芒旋的時候都有一種感覺，感覺他就要抓住疊加芒旋的關鍵，但是每次到了出手的瞬間，他又丟失了那種關鍵的感覺。
出手只是一瞬間，只要他能抓住一次疊加芒旋的感覺，那麼再次疊加起來就會容易得多，待得以後那份感覺變成了習慣，那這九重芒勁施展起來便會輕鬆得多。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青流閉目沉神，仔細感覺著芒氣在其掌間的流動，並未如先前一般急著出手。
芒氣的流動恍若潺潺涓細的河水，極賦韻律，青流的心念隨著芒氣的流動婉轉，不斷體會著芒氣的波動。
木晨見到青流這般，既是驚訝又是欣慰，自喃道：「竟然懂得用心念感應芒氣的韻律，這小子的領悟能力倒真是出乎老夫的預料。」
青流就這般愣愣的站在原地，既沒有凝旋，也沒有揮掌，恍若是睡著了一般，其心念緩緩湧出，聚於掌心，隨著掌心的芒氣律動，恍若流轉的細絲。
驀的，青流腦中恍若抓住了芒氣的律動的節奏，雙眸猛地一睜，緩緩抬起手掌，傻愣愣的看著自己的手掌好半晌。
修長的手指微微彎曲，白暫的手掌中掌紋清晰可見，芒氣氤氳於掌間，宛若煙波流轉。
手掌一翻，芒氣瞬間成旋，隨手向身旁的石頭上一拍，將芒旋打入石中。
「爆！」
青流低低自語，身旁的石塊轟的一聲爆開，竟是化為齏粉。
「呵~四個芒旋。」青流輕聲一笑，低語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