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榮妃的禮物送到的時候,胤禛正在屋裡休息,說是休息,其實不過是閉目養神,他正思索著此事不知道辦得如何了,就聽得外頭傳來一陣熱鬧的聲音。

胤禛抬起眼皮,看向窗外,他坐起身來,玉珠在外間聽見聲音,便放下絡子走了進來,扶起他來,「姑娘,您是被吵醒了吧?」

「嗯。」

胤禛點了下頭,眼神朝外看去,「外頭怎麼這麼熱鬧?」

「奴婢去瞧瞧,您且坐下,喝點兒水吧。」玉珠給他倒了杯水,朝外走去打聽情況。

她才剛推開門,對面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胤禛順著聲音朝著對面瞧去,只見鈕鈷祿氏屋裡擠了一堆人。

鈕鈷祿氏正屈膝,滿臉帶笑地對喜嬤嬤說道:「真是多謝榮妃娘娘惦記,勞煩嬤嬤回去替我多謝娘娘。」

「姑娘客氣了。」喜嬤嬤含笑說道,「娘娘對姑娘喜歡得緊,早從佟妃娘娘那裡聽說姑娘是個美麗大方的,只是這陣子忙,無暇召見姑娘,日後要是有機會,定請姑娘到宮裡做客喝茶。」

鈕鈷祿氏聽得這番話,喜上眉梢,她含羞帶怯地道了聲是。

旁邊的秀女們聽見這番話,都下意識地互相瞧了一眼,這榮妃娘娘這話的意思,分明是在暗示佟妃娘娘瞧中了鈕鈷祿氏當嫡福晉,這些東西看似是榮妃是賞賜的,說不定是佟妃娘娘讓榮妃娘娘幫忙賞的,畢竟佟妃娘娘要顧及下烏喇那拉家族的面子。

若真是如此,那這鈕鈷祿氏可真是好命。

原先佟妃娘娘瞧上了烏喇那拉氏,沒想到烏喇那拉氏出了這樣的岔子,這嫡福晉花落誰家便有些難說,這鈕鈷祿氏撿了個漏,叫眾人是既羨慕又嫉妒。

但是,無論這會子眾人心裡頭怎麼想,對著鈕鈷祿氏都是極盡巴結。

交好一個皇子福晉,那好處可多了,眼下不抓住機會,難道等日後人家成了福晉再上趕著討好?那會子可就遲了。

「鈕鈷祿妹妹真不愧是咱們中容貌最好的。」等嬤嬤們走後,戴佳氏秀女便吹捧道,「連宮裡頭的娘娘都知道了,真是叫人羨慕。」

「可不是,瞧娘娘賞的這些東西,可見有多疼妹妹。」寧古塔秀女瞧著幾個匣子里的珠寶首飾,臉上滿是羨慕地說道。

鈕鈷祿氏心裡得意,面上故作謙虛,「這也沒什麼。」

她說著這話,眼神卻不由自主地朝著對面瞧去,剛好瞧見玉珠把門帶上,胤禛捧著水杯漫不經心地喝水,她臉上的笑容頓時便更加深了。

旁邊的秀女們順著她的視線看見了對面的胤禛。

那寧古塔秀女便踩著胤禛吹捧鈕鈷祿氏,「昨日瞧佟妃娘娘送給她些東西,咱們還都以為娘娘是還屬意她呢,現在看來,娘娘不過是想讓她面子上好過一些罷了,娘娘真正瞧上的是鈕鈷祿妹妹。」

「可不是,昨日她還做出一副張狂模樣,如今可不知道把臉往哪裡放了,真是笑死人了。」

戴佳氏秀女拿帕子揮了揮,臉上帶著嘲諷的笑意,說道。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把胤禛貶低得無一處是好的。

對面,烏林珠屋裡,即便關了門窗,那些聲音還是不斷地傳進來,玉珠氣得臉都紅了,她握緊了手,對胤禛說道:「姑娘,您別聽她們的話,她們這種人的話,沒必要聽進耳朵里。」

胤禛瞧她氣成這模樣還得安慰他,不由得便覺得好笑。

不過,他倒是真沒想到,原來那些看著美麗秀氣的秀女,背地裡原來竟是這麼一個德行。

想起三哥之前還誇過幾個秀女文雅秀麗,現在在對面對他冷嘲熱諷的恰恰有這幾個秀女,胤禛就不由得暗暗搖頭,按照榮妃對三哥那樣的寵溺,八成會把那幾個秀女指給三哥當格格,到那時候,三哥的內宅可就精彩了。

鈕鈷祿氏因著榮妃賞賜,大大出了一次風頭,就連去送膳食的太監,也都被賞了好些個銀角子。

那些個太監宮女,都是見錢眼開的主兒,見鈕鈷祿氏出手大方,都紛紛跑去她屋裡送東西道喜,還有個小太監,瞧別人什麼活都搶著做了,自己啥活也沒有,便撓頭想了想,還真叫他想出來個主意,跑去御膳房,要了一碟子花生酥,巴巴地送到了鈕鈷祿氏屋裡。

「奴才想著姑娘日日用得都是御膳房的吃食,也沒個變化,便給您要來一碟花生酥甜甜嘴。」

小太監秦引諂媚地說道。

鈕鈷祿氏知道他們這些太監是故意奉承她來要賞賜的,可她現在心裡高興,巴不得人越多越好,便笑著道:「好,難得你有心,玉葉,看賞。」

「是。」玉葉答應一聲,去取了個匣子來,打開匣子,裡頭滿是金銀角子,都是鈕鈷祿氏跟人換來的,一千兩銀票換了□□百兩的金銀角子,那和她換錢的姑姑背地裡都說她人傻錢多,也就鈕鈷祿氏自己覺得自個兒大家子氣。

秦引把眼睛往那匣子一瞧,眼睛頓時亮了。

玉葉抓了一把銀角子給他,他忙不迭地接過手來,沖著鈕鈷祿氏磕了幾個響頭,「多謝姑娘,姑娘真是仁善,將來一定有大造化。」

他這句話正說到了鈕鈷祿氏心坎上,鈕鈷祿氏以帕子掩著唇笑了一聲,伸出染著鳳仙花的手指對著秦引點了點,「你這小太監倒是挺會說話,玉葉,給他幾個金角子。」

「誒。」

玉葉答應了一聲,又挑了些金角子塞到秦引手上。

秦引千恩萬謝地領著賞賜退了下去。

玉葉將匣子放回原處,原先這匣子裡頭裝得是滿滿當當,裡頭滿是金銀角子,這幾日下來,光是鈕鈷祿氏賞賜下去,就少說有三四百兩,一下子去了一大半,現在也就只剩下個底了。

要是這鈕鈷祿氏是個好的,玉葉定會勸她不能如此,常言道這好鋼要用在刀刃上,平日里等閑無事,白白賞人家金銀,人家除了誇你幾句好,又能怎樣,說句難聽的,他們這些宮女太監就是宮裡頭最下等的存在,比貓狗房的貓貓狗狗還低賤,誰稀罕聽他們的話呢。

就算討好了他們,除了幹活的時候利索些,又能當什麼用?

這些話,玉葉都不會跟鈕鈷祿氏說,她心裡只想著大選之日趕緊來,等那時候,她就算是去當個粗使宮女也好過伺候這主子。

「阿瑪,您打聽到了嗎?」

費揚古一回到府上,長子星輝就迎了上去,對費揚古問道。

費揚古是步軍統領內大臣,消息可比當副都統的星輝靈通得多,前些日子他們就隱隱收到宮裡頭的消息,說是烏林珠和四阿哥一起落水,聽見這消息,費揚古和星輝等人心裡頭都為烏林珠捏了把冷汗,只是深宮內苑,他們又無當妃嬪的娘娘當親戚,想打聽情況,都是難於登天。

費揚古搖了搖頭。

他捧起茶盞來,喝了一口,臉上滿是擔憂神色。

烏林珠是他原配留下來的幼女,費揚古打小對她寵若掌上明珠,再加上烏林珠從小就格外冰雪聰明,貼心懂事,費揚古對她是看得跟眼珠子似的,捧在手裡都怕化了,這次大選,他本就無意讓烏林珠去,只是不好姐姐不去,只去了妹妹,他還想著等烏林珠撂了牌子回府,在府上養個幾年,好好替她相看個易相處的婆家,沒想到竟出了這樣的差池。

眼下女兒生死未卜,費揚古這幾日愁得是食不知味,愣是瘦了不少。

「阿瑪,妹妹該不會出事了吧?」

老四五格心裡擔憂,嘴上就有些沒把門。

「去,去,說什麼胡話。」二哥富昌沖著五格擺了擺手,他正色看向費揚古,道:「阿瑪,要我說,這眼下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費揚古眉頭一動,抬起眼來,示意富昌繼續說下去。

富昌身體前傾,壓低聲音道:「阿瑪,咱們就說句不好聽的,要是妹妹或者四阿哥誰真的不好了,現在咱們府上總會收到消息,您這每天上早朝的,肯定也得收到風聲了。現在沒消息,就說明妹妹和四阿哥都平安無事,只是這件事裡頭透著古怪,所以萬歲爺到現在都沒和您說清楚情況。」

費揚古原本皺著眉頭,可越聽他的話,眉頭卻慢慢舒展開了。

他一拍大腿,「老二,你說的有道理,我怎麼沒想到?」

「阿瑪,您是急糊塗了才沒想到,兒子也是今兒個才突然想通這個道理。」富昌說道。

費揚古點了點頭,道:「既是如此,那咱們就別在瞎打聽,免得消息沒打聽出來,反而弄得人心惶惶。」

「是,阿瑪。」星輝等人點頭說道。

旁邊伺候的小丫鬟端了茶送上來。

下午,歇午晌的時候,內院里靜悄悄的。

一個小丫鬟卻躡手躡腳地走到院子門口,走廊上丫鬟們正坐著打著絡子,瞧見那小丫鬟,沖她招了招手。

那小丫鬟便輕輕地走了進去,「薄荷姐姐、沉香姐姐,我有事稟報福晉。」

「福晉沒睡呢,你隨我進來吧。」

沉香說道。

「誒。」小丫鬟答應一聲,跟著她走入屋裡。

這福晉不是旁人,正是費揚古的續弦郭絡羅氏,她膝下只有烏雲珠一女,從小表面上看似對烏林珠和烏雲珠一碗水端平,可實際上同樣是絲綢,蘇杭的絲綢和巴蜀的絲綢那料子可不同,再者,花色不同,價位也不同。

郭絡羅氏每次都是把好的給自己的閨女,再把些料子次的,花色老式的給烏林珠,在外頭還吹自己賢惠大方,真正知道底細的,都暗自搖頭,這要是賢惠大方,那天下間就沒有刻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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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四爺替我去宮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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