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軒轅洞邂逅太乙仙

小瘋子風易飛施展太乙步法離開九老洞，飄然而去。身形在這暮色之中輕若鴻羽，洋洋洒洒，時而鶴立竹稍之上，端看東方飛白，時而站立峰頭看天邊雲捲雲舒。

只顧欣賞這峨眉靜夜之美，卻不知自己身在何處，只見此處林木蔥鬱，峰巒疊翠，祥雲環繞，紫氣氤氳，宛如仙境。景緻雖美，可是自己的內心深處卻有一種難以言明的排斥之氣環繞周身。這種難以形容的排斥之氣記得在風雲山莊時與父親同時對練太乙劍法時偶爾曾經出現，而在這深山之中怎麼回有同樣的感覺，心中不免警惕不已。甚至思忖難道是爹爹怕孩兒出錯，一路跟隨不成。

小瘋子急忙運天目神功細緻觀瞧，流光轉動中只見一座峰頭之上有一身穿葛色到膝中衫老者，在山頂一晃而沒，隨即便又在另外一座山峰現身。

風易飛心中一驚，暗忖此人身法之快，世所罕見，倘若讓一般武林高手看見還以為是神仙駕臨或者是幻覺。可是在小瘋子眼中只是一驚而已，試想自己與父親的太乙步法中有一式叫浮光掠影，勉強也能做到瞬間移形換位，依自己目前功力，雖然沒有此人之快，但也不逞多讓。

心中一時好勝心切，敢與我小瘋子比拼輕功真乃自取其辱。想罷便提功力至十成，過二橋，走二脈，行經十二正經，絡三焦，分陰陽，太乙步浮光掠影，在天目神功加持之下，迅雷不及掩耳之快，盤算此人即將出沒方位便飛掠而去。

那葛衣老人與小瘋子一前一後，與小瘋子所測算方位一致，前後腳追了個旗鼓相當。被人如果看到當真是驚世駭俗，瞠目結舌。

二人最後在一半山竹林接踵而至，老者回身笑眯眯端看小瘋子落定身形，哈哈一笑道：「真沒想到，天下間真的有我太乙門人在世間行走。」

此話一出，小瘋子懵懂不解，抬眼看此老人，只見老者清瘦如柴，葛色中衣及膝。面目更是不敢恭維，寬大額頭如壽星，一雙鶴眼長挑雙鬢，卧蠶鼻，厚嘴唇，頜下黃須一捋。頭頂之上用角簪綰籠髮結，白黃相間，讓人觀之如另類人群。

小瘋子洒然一笑，抱腕施禮問道：「如此人間仙境，不知老人家乃是何方高人？」

老者一手拂於後，一手端胸前，仍舊笑意盎然，慢慢道：「你小童兒行太乙步，練太乙真訣，難道不知我太乙門？」

「太乙門？老人家實不相瞞，小子我自幼習練這太乙功法，家父也從未提及過什麼太乙門。」

老者眼望長天，一臉失望之意，嘆氣一聲道：「哎～，也是，想我太乙門已在天下間失傳了近百年，也難怪你不知我門中事，看你娃兒年不及弱冠，太乙功練至如此真是絕無僅有，與老漢我不相伯仲更是彌足珍貴啊！」

小瘋子聞聽更加不解，便又問道：「看來您乃前輩高人，小子我習練的是叫太乙功不錯，乃是我父親奪天地之造化，從一本太乙經書中悟得，難道天下間還真的有真么一個門派不成？」

老者聞聽心中一怔，暗驚不已，便招呼小瘋子至近前道：「娃兒，走，隨老漢林里洞中說話，你我今日有緣，相見甚歡，百年來你是我第一個出林相見的人，更沒想到的是你這麼一個小娃兒。」

說罷，便頭前帶路，小瘋子一時倒也沒有理由違拗，再說都是太乙功在身，想必其中必有一段淵源，進內一尋究竟也好，便隨後跟入。

誰知一進竹林，心顫不已，只見此竹林非比尋常，每株竹子皆都一樣。且曲徑通幽，阡陌縱橫。心中大吃一驚，原來自己身在一上古奇陣之中。老者見小瘋子踟躕不前。便笑道：「娃兒莫驚，此竹林陣乃是上古所留。據傳聞乃是軒轅大帝所創，暗合八荒六合，九宮八卦之變化，高深莫測，變化無窮。分風，雨，雷，電，霜，雪，天，生，死九門，每一門有合坎，離，坤，兌等八卦之勢。走錯一步步步錯，誤進一門門門誤。百餘年來不知多少飛禽走獸，獵戶和武林人氏隕落此陣之中。娃兒，你跟緊我，按太乙步九宮走法，且不可冒進，老漢我鑽研近百年都未吃透此中奧妙。」

就這樣一老一少二人走了近半個時辰才走出竹林，眼前一片人間仙境，奇花異草，果樹飄香，周圍更是雲霧繚繞，不知是在山巔，還是在半山處。進入雲霧之中約十幾丈處隱隱約約一莊嚴古洞口展現眼前，三個古書篆字：軒轅洞。

風易飛大吃一驚，古書曾載，道教祖師老子授道軒轅黃帝，騎青牛羽化成仙而去。而在這霧氣靄靄之中有此修道場地原來是真，且此地晃若雲端，又如隔世，冥冥之中又覺此地好生熟悉，親和溫馨有餘，不免心生詫異，難道是與自己所修鍊的太乙真訣有莫大關聯不成。

洞內古樸典雅，一切皆非本朝所用之物，年代久遠至極。而老者卻好似久居此地，駕輕就熟，招呼瘋子在一古藤椅上座下，端來一杯甘露。小瘋子倒不客氣，端起就喝，甘冽無比，清爽沁脾，知道絕非凡品。

老者右手一捋黃須，微笑道：「娃兒，可否告知老漢我，你是哪裡人氏，姓字名誰？」

小瘋子真人面前不說假話，一五一十講了個清楚，老者聞聽沉默不語，心中卻是暗暗稱奇，更沒想到此娃兒之父學究天人，能夠參透太乙經書中之武學經典。

再得知小瘋子對太乙門一無所知更是茫然，便啟語道：「娃兒，你有所不知，我太乙門本來是一隱匿門派，我門要旨便是濟世救人，造福蒼生，管城子前輩乃我門前輩，人數不多，但個個都是人中龍鳳，非大智大賢者不得入門。老漢我在人間遊離數十載也未曾找到一位能夠繼承衣缽者。好在老天開眼，我門歷代祖師護佑，讓我門後繼有人，出了你們父子二人，將我門太乙功煉至豪巔，真乃可喜可賀啊！」

老者欣慰之情老臉流露，點頭不已。小瘋子一聽自己乃是太乙門後人，怎敢莽撞，趕緊撩衣跪倒，納頭便拜：「原來您便是我門師爺，後輩末進風易飛拜見師爺。」說罷便咚咚咚磕頭行跪拜之禮。

老者殷殷一笑，拂衣袖一股溫煦柔和之力便將小瘋子輕輕托起，小瘋子也是暗自佩服老者功力通玄，再也不敢妄自尊大。謙遜站立一旁，施禮問詢太乙門來由一事。

老者一邊帶領小瘋子遊覽這福地洞天，一邊解釋道：「娃兒，我太乙門溯自祖師老子，也乃道教旁支。

祖師老子授道軒轅帝，便在此洞中研經悟道。」

小瘋子見此洞府仙氣縈繞，似真似幻，寶氣衝天，五顏六色寶石縱橫鑲嵌，將這洞府照耀的如同仙境一般。

「帝二十五子中有一子，大有軒轅黃帝之風，名歸，自幼便追隨岐伯精研醫術，故才有今日岐黃一說，岐伯精通脈理，傳歸太虛太玄太乙經。故成立我太虛太玄太乙門，也就是今日太乙門，我門傳人太少，非不想弘揚我門，而是賢智之人天下難尋，至我輩已歷七十六世矣！

每代先賢繼承者一二人，必是精醫理，識金方，心懷天下慈悲為懷之人，習練太乙功乃為治病救人，不是逞強好勝，博取功名利祿。是故人間只有醫者，卻從未有人知道我太乙門，只有你我心中自知。」

小瘋子聞聽點頭連連，難怪自己不知這太乙門，原來是太乙門人從來不在人前人後提及太乙門三字，只有自己門人才相互心知肚明，不得對外人提及半字。

「娃兒，今夜老漢我在這洞中打坐，突覺心中煩躁，心緒不寧，才覺察到人世間有人與我修鍊同樣功法者今夜到訪峨眉山界。小娃兒你可能還不知，修鍊我太乙功者，火候到了一定程度會遙相呼應，心靈自知。便是我太乙真訣的奧妙所在。」

小瘋子聞聽此言恍然大悟，難怪自己心中有一種難言之惑，原來如此。

「老漢我大喜，便出洞找尋，最後見你小小年紀便如此悲天憫人，施妙手廢了那心懷叵測僧人的武功，同時救了那老道和老僧二人。不偏不倚，中正以待，果然不失我太乙門人之風，老漢我甚是欣慰至極。」

小瘋子一聽，倒是一臉不好意思，連道：「師爺謬讚了，小子我生性頑劣，不服管教，自幼我行我素，可是爹爹自幼卻教誨小子我上天有好生之德。人活一世，草木一秋，皆是鮮活生命，怎可無端損人性命，是奸，是善，是驕，是嗔皆有老天公斷，非我輩人所為之舉。」

「娃兒如此年紀便參透道家無為之道真乃神乎其神啊！先祖明鑒，我門後繼有人。老漢我可以瞑目了。」

「師爺說的哪裡話來，由師爺在小子我才知師門出處，若沒師爺小子我更不知將何去何從。師爺，小輩我還有很多不解之處要向師爺請教呢！」

「奧？」老者雙目精光一現。

「小子我還未請教師爺名諱！今年高壽幾許呢！」

「奧，原來如此啊！老漢我原本姓陳，至於年歲老漢我自己都不記得了，只感覺在這神仙先祖洞府居住了近百年。」

小瘋子聞聽大駭，我門先祖沒想到是如此高齡，看來人世間真的有羽化成仙一說不成。

出洞外，此時天光大亮，老少二人更是相見恨晚，不知不覺便如爺孫一般。二人又弄來一些素食，邊吃邊聊，訴說當今天下之事。

最後談論人間至道，不視不聽，不思不念。小瘋子自然感慨萬千，暢所欲言，老漢聞聽含笑點頭，果然先祖護佑，此小兒天資聰慧，聰明過人，理解之法更是異於常人，奇思妙想層出不窮，引經據典涉獵廣泛。

臨近分別，老漢從懷中掏出一方白玉版，版型不大，華潤異常，上面卻空空如也，鄭重交到小瘋子手中道：「風易飛接令，太乙門第七十六代傳人陳一，今傳位風易飛為我太乙門第七十八代門主，繼續秉持我門嚴令，造福天下為己任，風易飛可尊否？」

小瘋子一聽大驚，趕緊跪倒在地，恭敬接過，道：「弟子謹遵法令。」說罷恭恭敬敬磕頭拜謁。

老漢隨後將幾片竹簡乃是本門律條交給風易飛，叮囑再三竹林古陣出入之法，小瘋子應允不迭。並與陳一約定，一年之內定會與父親邗雲再次相約軒轅洞，拜祖祭奠，老漢點頭含笑。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老少二人不覺間一天渡過，總覺時辰太快，流光匆匆，但總有分別一刻。

老少出竹林，晚霞飄空，小瘋子眼含熱淚揮手作別。

老人晚風中孤零零站立山腰處顯得如此形單影隻，眼望後輩小子離去背影，凄然悠悠吟道：「前不見古人，后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

小瘋子一路強忍分別之苦，飛身形登萍涉水，回頭不時張望離去之路，百感交集，感慨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