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香樟棺木事件4
外面圍觀的人群中,一個老頭說著:「看看那女的,去看下屍體就怕成這樣。跟你們說,那棺材,肯定是香樟木的。那種棺材防屍體腐爛,防屍臭的。也不知道死了幾天了呢,估計在裡面早就不成樣子了。」
我難受,真的很難受。就突然一轉身,手裡的煙掉在了地上,整個人就蹲在那吐了起來。
森少嘖了一聲,一隻手拉起我,就往外面帶,直接把我推上了他的車子,開車離開。
車子上,我扯著他的紙巾盒子,一直哭著,還時不時地「啊」的喊著,宣洩著自己的恐懼和憤怒。森少沒有安慰我,更沒有說什麼。等著車子回到修車廠的時候,修車廠已經下班了。車子就停在了工作區的車位上,我卻不願意下車,就這麼默默坐在車子上,扒著自己的頭髮,想讓自己冷靜下來。
我不知道我現在有多狼狽,我沒辦法去在乎這個。
森少離開了,又回來了。他的手裡拎著一箱子啤酒,直接往車子前面一放,拉開了車門:「下來!喝酒!我陪著你,安心喝吧。」
「元零死了!對方在給我發那張棺材的圖的時候,他應該還沒有死。要是我沒有浪費時間,直接找到那棺材的話,說不定元零還能活下來。」
「對!你當你是神仙呢?哦,他給你發張圖,你就知道那棺材在哪裡了。不用找的嗎?有千里眼還是透視眼呢。你就算不睡覺,到處去找,等你找到那棺材的時候,元零也死了!」
「他是被活著封棺的!」
「我知道,看到了。」對比我那瘋狂吼叫的語氣,森少這慢悠悠的,拖著調子的聲音,真讓人感覺不爽。
「失蹤,被控制,再到死亡,這些都跟我爸一模一樣。我甚至可以肯定,他遇到的那伙人,就跟我爸遇到的那伙人是一起的。」
「嗯。」
我還是坐在車子上,斜著眼睛,看著車門旁的森少,吼著說:「為什麼不讓我給警察看那些圖?他們一定能查到,給我發圖片的人是誰,一定能抓到兇手的!」
森少一笑,打開了一瓶啤酒,一口灌了大半瓶:「這件事,龍屯村,勘探隊,都不能跟任何人說。想想,當年勘探隊的事情,那麼多人,那麼多資料,怎麼可能一夜之間全都消失了呢?我爺爺燒的資料,還有那場山火,這些事都被人從歷史里抹去了。你知道我爺爺當時是多大的官嗎?那場山火真的就是那麼簡單?別幼稚了!這些事,提出來,不會有任何人幫我們,只是在自己找死罷了!」
「所以,我爸就白死了?元零就白死了?」我吼著。
森少放下手中的酒,又拎起了一支啤酒,在手裡就這麼搖搖,然後突然打開,啤酒就這麼沖著我的臉噴了過去。
「你幹什麼?」我避不可避地被噴了一臉。而森少則點了煙:「你在車子上好好冷靜一下吧。冷靜好了,就下來,我們今晚喝完這酒。」「嘭!」車門又被周景森一腳給踹關上了。
一頭濕漉漉的酒滴下,安靜的車間里,我也漸漸冷靜下來了。對啊,有些事,是不能說的。我一點點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從停止哭泣,到咬著唇,放慢自己的呼吸。
半個小時后,我打開車門,下了車。而森少就這麼坐在車前蓋上,一隻腳還搭在車前的保險杠上,一手拿著酒瓶,小口小口喝著。
「想通了?」
我從地上的酒箱子里,拎出了一瓶酒,打開后,也這麼坐在了他身旁:「這是你的車子,你不心痛啊?」他噴我一臉酒的時候,那些酒水可沒長眼睛,車座上都撒了不少。現在他更是一腳踩在保險杠上,就好像這車不值錢一樣。
「有什麼心痛的?就是一層殼!」說話間,他拿著酒瓶子,碰了碰我手中的酒瓶,「喝吧。」他拿出了手機,給修車廠的小弟打電話,讓人明天一早去把我的小綿羊開到浮生去。
「沒鑰匙怎麼開?」我笑得狠點苦澀。
「這點難題都解決不了的話,他也不用在老子這裡幹了。」
我第一次覺得,其實啤酒挺好喝的。喝下去,就能想明白很多事,就能讓自己輕鬆一點。
我是被自己的一身臭味給熏醒的。昨晚上沒覺得怎麼著,早上一醒來,肚子餓得咕咕叫,頭髮亂糟糟,黏糊糊,身上的衣服更是不能要了。
想著昨晚上,跟森少喝個酒,喝到最後,兩個人拿著酒噴著玩。好像還砸了酒罐子?砸了?沒砸?那工作區里停著不少車子呢,也不知道有沒有刮到車子。
對了,昨晚好像禿頭老總還打電話過來,說什麼下班我沒打卡,早退了,會被扣獎金的。然後我好像砸了手機?砸了?沒砸?不記得了!
「啊!早知道就不喝酒了。」我苦著臉喊了這麼一聲。
浮生是房間,還是森少的那間。家庭風格的裝修,我不是第一次來這裡,順利的在床頭柜上找到自己的手機,嗯,有刮痕,看來昨晚上老總打來電話的時候,我確實砸了手機。
現在就算再嘆氣也沒用,總要去面對事情的。就像現在,首先要面對的是那一身帶著濃濃酒味的衣服和頭髮。
我是怎麼從修理廠到浮生來的,我一點印象也沒有。打開房間門,外面走廊那清潔阿姨的小推車,就停在不遠處了。
對於我的出現,阿姨也沒驚訝,直接把小推車上的一個紙袋交給了我。說是森少吩咐的。
阿姨還挺八卦的,低聲說著:「元小姐,你是森少的女朋友吧。他昨晚都吩咐了,讓人給你在這裡準備至少五套衣服,還必須是不同場合的。說不定,你能成我們老闆娘呢。」
我臉上訕訕笑著,抱著衣服,趕緊又鑽回房間里去了。這是不是女朋友都還不確定呢,畢竟周景森感覺就是個渣男本渣,十萬塊就為了看我姑奶奶的后腰胎記。這誰會信呢?只是不得不說,那男人,有時候挺暖的。
換好衣服,就有服務生來跟我說,森少在餐廳等我呢。我去到餐廳的時候,還有點不習慣的拉拉身上的衣服,新衣服,到我手裡的時候,吊牌都還在呢。這一身,上下接近一萬了。對於我一個月四五千塊的人來說,真有點不敢想。
剛到餐廳,就在那熟悉的餐桌旁看到他了。只一眼,我就能確定,森少又換人設了。這會是高冷大老闆范。他看了我一眼,直接丟過來的幾張紙:「自己看看。」
我快速看看那幾張紙,再驚訝地看著他:「你之前就找人查了張總的病情?」上次我意識到張總和老樹的共同點,想要跟他說這事的時候,他正跟把我姑奶奶壓床上呢。這還沒說出來,他已經找人查到了。
「張總患有腦瘤?你之前就在查這個了?」
「對!老樹和張總兩個人去找人分析你爸寫在牆上的那些化學符號,而他們兩個人都患有相似的病。都是屬於治不好的那種。至於那個九十歲老頭的線,沒辦法跟進了。」
餐廳里不只他們一桌,但是浮生的餐廳都被隔成了很多個類似家庭餐廳一樣的格局,別人也聽不到我們在說什麼。森少伸手上前抽回了這些紙,打火機點火,直接燒在了鐵皮垃圾桶里。他做事一向如此,不會讓自己留下一點可以追蹤的痕迹。
「你懷疑張總也跟這些事情有關係?」
「還有元念。你那姑奶奶,專科文憑,沒有會計證,就這樣的人,作為大公司的宇太怎麼會招她當會計呢?」
我之前有過對張總的懷疑,但是並沒有想到森少已經把人都查得這麼清楚了。上次聽到森少和元念在一起,這是什麼操作?難道眼前這個男人真沒有睡我姑奶奶?還是用滾床單的方式來調查元念呢?
「先把張總和元念的事情放一放。」我看著垃圾桶里的火漸漸熄滅了,繼續說道,「我爸會被扣在那愛心醫院裡,應該是因為,他知道了些什麼,例如,他推出了那些東西是屍油。那元零呢?他為什麼會被殺?他是做了什麼還是知道了什麼?就像你昨晚說的,我們收到圖的當時,馬上去查,元零也救不回來了。那他發圖給我們是什麼意思?多此一舉?」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起來。因為這些事,我都有點神經質了,手機一響,馬上接聽,生怕會錯漏掉重要的信息。
可是手機里傳來的是禿頭老總的聲音:「元宵,你今天是什麼意思呢?這個點還沒過來打卡。昨晚上,我就當是你喝醉了,不跟你計較,給你一個小時,一個小時后要出現在辦公室。要不然就不是遲到,而是曠工了。」
我皺著眉,低聲回著:「主編,你看能不能寬限一下。我昨晚是真的喝醉了。對不起,對不起。我這邊整理一下就過去。就是開車過去沒這麼快,一個小時到不了。你看是不是……」
手機就這麼被伸過來的大手給抽走了。男人的手,很大,也很粗糙,帶著不少繭子。要不是知道森少的身份,他甚至會覺得,那雙手是一個普通修車工的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