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五章：離世
等醫生走開之後，病房內外也顯得空曠起來了，顧小曼又走了進去，裡面的程響還睜著眼，看著越走越近的顧小曼，嘴角上揚。
程響醒來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顧小曼擔憂而充滿期待的臉色，任誰也會感動的，這是一種被關懷，被需要的滿足感。
程響無聲的擺了個口型，顧小曼並不會口語但是，她卻看懂了，她雙眼突然紅了，因為程響說的，「我愛你」。
經歷了之前的分手事件，顧小曼已然不再有希冀兩人會在一起，但是此時程響的坦然告白，是不是就意味著未來一起度過的可能性？
顧小曼不知道答案，只是此刻的她很幸福，輕輕的對程響說，「我也愛你。」
當然，病房裡的暖情融融也感染了外面的人，方澤黎等人因為衣服問題並沒有進去，看到裡面兩人的和好，方澤黎也是感慨，「算是因禍得福了吧。」
裡面的顧小曼還記著醫生的囑託，為程響壓好了被子，看著他說，「你要好好的休息，我們就不吵你了，你先睡覺，我們在門外守著你，等明天轉病房了，我們再一起進來。現在閉眼睛睡覺。」
聽著老媽子似的顧小曼的囑託，程響沒忍住笑了，但是也很聽話的閉上了眼，長長的睫毛在白皙的臉龐上打下一層影子，兩頰泛起了紅暈，怎麼看也不想一個重病的人。
顧小曼看著疑惑了一下，沒多想，就走了出去。
四個人在門口站著，方澤黎分配道，「今晚我在這裡守著程響，蕁秋和小曼去病房休息，華然留下來陪我一塊在這。」
「不要。」兩個人同時提出了異議。
顧小曼擔心的說，「我想在這裡看著程響。」
許華然可憐的說，「我今天累了一天我要回去睡覺。」
可惜兩人的申訴同時被駁回，「小曼今天太累了，回去休息，明天才能有精力看護程響，你……我有事，先留下。」
蕁秋看方澤黎已然決定，就直接拉著顧小曼，「跟我一起回去吧。」顧小曼就這樣一步三回頭的被葉蕁秋拉走了。
門口只留下方澤黎和一臉怨言的許華然，嘴上嘟囔著，「我也累，你也不體諒心疼我……」
「好了，過來坐。」在門外長椅坐下，方澤黎看到許華然不禁感到好笑，「有正事。」
畢竟是男人，有理性的思考，方澤黎並沒有因今天程響的提早清醒而忘記了曾經說過的「離世」。
「現在醒過來了，那還會很大可能性……？」雙手交叉的托著下巴。方澤黎磚頭問道。
說到這個，許華然也是萬分疑惑的，擺擺手，「不清楚，這個和我的推測出了些偏頗，如果有意外，也有可能會沒有事，一切要等明天做了具體檢查后才知道結果。」
「那就等明天吧。現在我們守著，先睡會。」方澤黎囑咐。畢竟不是在普通病房，可以守在病房裡面，雖有護士的照看，也要有個人在這裡，有事可以知道。
兩人也很快的在長椅上進入夢鄉。
在疲憊下確實讓人易睡，方澤黎在程響的事上一直奔波，而自己公司的事又要擠出時間來處理，可謂一天都沒停過。而許華然今天出去調查時，又是開車先回到程響小時候住的城市去了解情況，一來一回，鐵打的人都會累了。
不過睡在外面的形象卻絲毫沒損二人的形象，均是寬肩長腿的美男子形象，一致的雙手環扣，頭在向右歪著，唯一不協調的是那兩對大長腿，為怕擋住走廊上的人，只能憋屈的縮回在長椅下藏著。
如果這個夜晚可以那麼安靜的度過，倒是也好，只是，老天的確是個愛惡作劇的老頭。
在方澤黎和許華然剛睡不久，病房裡突然瘋狂的響鈴，紅燈一直閃爍……
外面的人被突然大震的鈴聲嚇醒，方澤黎看到紅燈，心道出事了，連忙站起欲去找醫生，還未踏出，一群醫生已經疾步趕了過來，「讓開，我們來搶救。」
推開兩人，一群人都塞進了病房裡，許華然在門口站著，本想進去幫忙，可當看到裡面心電圖那毫無波動的直線時，卻是愣在原地，「怎麼會？完了完了……」
一條直線意味著心臟不再搏動，失去了生命跡象，也許別人可以通過電擊來搶救，但是程響的，心臟受損，肝臟皆傷，電擊的後果，哪怕是真的搶救過來，……活下來的機會，也幾乎為零！
許華然突然間失去了力氣，挫敗感襲來，怎麼努力，還是沒能讓他看到那一刻嗎？無力拉住了方澤黎，臉色痛苦，「別去了，活不了……」
本來焦急看著裡面的方澤黎聽到這話一呆，「什麼，什麼活不了？」
方澤黎不是質疑自己聽錯了，而是，希望自己聽錯了，怎麼會，剛才還好好的一個人，不可能說走就走了。
「為什麼，活不了？」方澤黎抓緊他的衣服，問。
已然不用許華然解釋了，主治醫生一臉沉重而抱歉的走了出來，「對不起，我們，儘力了。」
聞訊而來的葉蕁秋和顧小曼跑過來，剛好聽到這句話，顧小曼猛然往後退了一步，搖搖幾欲倒下。
許華然向前一步扶住，顧小曼卻很堅定的撥開他的手，一步一步，走向程響。
透過醫生讓開的空間，外面的人看到程響，還是那一個如畫的人，頭上的紗布有些刺眼，身上的衣服因為搶救而顯得凌亂不堪，那臉上，勾起嘴角，帶著一抹安詳的微笑，閉著眼睛，仿若只是睡著了。
「我可以和他待一個晚上嗎，就今晚。」走到程響面前的顧小曼飄出了這一句話，驀然笑了，「我沒瘋，就是想和他再一起待會。」
沒有人忍心拒絕眼前這個笑得比哭還讓人心疼的少女，沒有人言語，但是全部人統一讓開的行動表明了他們的態度。
等到眾人都退出去了，顧小曼坐在床上，小心翼翼的把程響的頭挪到自己的腿上，開始說話。
「不是剛說愛我嗎，為什麼捨得留我一個人在世界呢？」
「也許是那一眼吧，也許是因為聽到蕁秋口中描述的你吧，又也許，一開始就註定和你在一起吧，沒有想過回國的我，還是跟著你回來了。」
「那天你和我說分手的時候，其實我自己心底是不相信是因為蕁秋的，因為，那麼負責任的你，又怎麼會這樣去傷害另一個女孩子呢？」
「聽到我爸做的事後，我知道我們再也不能心無芥蒂的一起走下去了，那還記得在法國的一天，我提到了你爸爸媽媽，你突然臉色就變了，後來的一路，你一直不說話，當我開始刻意注意的時候，我發現你看著別小孩的和爸爸媽媽玩的時候，眼光里都帶著特別的色彩。」
「我想，那是渴望吧。」
「我聽陳伯說你快死了，當時就想著，你報仇吧，只要你能活下來就好。」
「可能是我太貪心了吧，今晚你說愛我的時候，我就想著和你一起走過下半生，然後你就走了，我就應該遠遠看著你好好生活的，不該貪心的。」
「別人說愛情是一個長久的課程，看方澤黎和蕁秋走過了十年長跑，我曾經也以為愛情的標準是時間，但是只是一個月的相處，我就沒有勇氣一個人走下去了，你看，就不應該一開始給我太多的溫暖。」
「我現在真的一個人走不下去了。」一滴一滴的眼淚，大大滴的掉了下來，在程響的臉龐，一滴一滴的碎開，就像顧小曼的心，一片一片的，像被攪碎的疼，緊緊的抓住胸口的衣服。
卻發現，有些疼痛，只能任由它，潰敗成傷，待漫長的時光，溫柔撫摸癒合。
「我是不是要感到幸福，至少在最後一刻，我還是聽到了你的愛。」
「我會帶著你的愛，好好的活下去，連帶你的那一份，哪怕，十分的，寂寞。」
「所以，你要在天堂好好的，開心的和父母一起生活。」
「偶爾可以想起，有一個人，在地面上，仰望著星空，很想很想你。」
擦乾眼淚，顧小曼將吻印在程響的額頭上，我會，讓父親認罪的。
哪怕，會更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