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賞賜
南院里，南宮棠還沒進屋便聽見何氏抱怨道：「這搬進來都好幾日了，也見不著個正兒八經的主子，光是茶水都喝個肚歪了。」
文巧巧柔柔的聲音響起：「姐姐是公主嘛，自然要擺一些架子的。」
何氏冷哼了一聲，沒再說話。
南宮棠也沒叫門，徑直走了進去，喜鵲妥帖地為她在椅子上墊了層軟墊，她這才坐下，看向二人。
「前些日子本宮身子不適，怠慢二位了。」
喜鵲看了自家公主一眼，她很少用這個自稱，一般用了都是動氣的時候。
何氏一改剛剛抱怨的嘴臉，笑道：「公主說的哪的話，您肯讓我們搬進來，已經是要千恩萬謝的啦。」
她出身鄉野，說話帶著些口音，文巧巧也不搭腔只在一邊看著南宮棠的頭飾出神，這是她半輩子都沒見過的稀罕物件，不愧是宮裡的東西，若是她也能擁有……
想著，文巧巧流露出一絲嫉妒，南宮棠瞥了她一眼開口：「之前沒有多問，這位是？」
「哦，」何氏拉過文巧巧，「這是明軒他表妹，跟著我長大的，老實乖巧的很。」
南宮棠點了點頭，看了喜鵲一眼。
小丫鬟十分有眼色地上前，拿出一支款式簡單的發簪遞過去：「我們公主的一點心意。」
文巧巧對比了一下南宮棠頭上戴的，覺得她是在敷衍她，只好不情不願地收下。
見狀，喜鵲提醒道：「公主賞賜，是要叩謝的。」
文巧巧央求地看了何氏一眼。
何氏道：「這……」
南宮棠低頭喝茶，沒有理會。
喜鵲再次提醒：「文姑娘，該是叩謝公主才對。」
何氏初來乍到，再加上南宮棠實在太有威嚴，她不敢過多置喙，只能委屈文巧巧。
「公主要你跪，你就跪，這是應該的。」
「是，」文巧巧咬唇跪下，一隻手還不忘護著自己的肚子，「民女叩謝公主。」
南宮棠掃了一眼她的肚子，知道此時她便已經懷上了夏明軒的種，且在不久的將來，會把這個孩子的小產栽贓到她身上。
「起來吧，以後住在公主府，有什麼需要的儘管開口，夏公子於本宮有恩，本宮自當竭盡全力。」
先給個巴掌后給個甜棗，何氏被她哄的喜笑顏開，完全沒明白她說的是恩情，而非其他。
閑聊了一會家常，文巧巧狀似為難地開口：「公主有所不知，我姨母身子不好，向來只能住在陽光充沛的地方，南院雖好，但陰冷了些，不知公主……能否將府上陽光最好的地方撥出來給姨母住？」
這是文巧巧想出來的法子，要給南宮棠一個下馬威，何氏也欣然同意，畢竟以後南宮棠跟夏明軒成了親，她就是她的婆母，自是要拿捏她的。
南宮棠想了想，道：「要說府上陽光最好的院落便是本宮的海棠閣，本來嘛，何夫人有需要，本宮讓也就讓了，只是……」
文巧巧接話：「只是什麼？」
「只是母后新送來了些物件，雖說不算值錢，但都是皇室御賜之物，不得有半點損壞，本宮便只能將那些東西供起來。」
南宮棠頓了頓，觀察了一下二人貪財的神色後繼續道：「若是何夫人能保證物件不會損壞，住也就住了。」
何氏立刻急吼吼道：「碰不壞，碰不壞，我們都不是那個粗手粗腳的人，心細著呢。」
她的算盤打得好，這一住便是長住了，等南宮棠和夏明軒成了親，房裡頭的物件還不都是她的，現在先去過過眼癮也好啊。
南宮棠點頭：「那就好，畢竟若是損壞了御賜之物，按律當斬。」
「什麼？」何氏的笑容僵在臉上，「只是死物罷了……怎的罰這麼重？」
日常再小心，誰能保證沒有個毛手毛腳的時候，若真是因為碰壞了物件被殺頭，那才叫得不償失呢。
南宮棠笑了笑：「父皇和母后賞賜的東西，代表的就是他們的心意，皇帝和皇后的心意，難道還比不上幾條人命嗎？」
她這話說的輕巧，但何氏冷汗都下來了，第一次感受到了皇家和平民的區別，連忙道：「哎呀，也就是巧巧胡說的，我住哪裡都一樣，可不敢勞動公主。」
南宮棠在心裡冷笑：「真的？何夫人有需要一定要說啊。」
何氏連連擺手：「不是什麼大事。」
「既如此，時候不早了，本宮便先回去了，以後你們有什麼事隨便從院里叫個人就是，本宮知道了定會放在心上的。」
「是，」何氏起身相送，「我就替我那不爭氣的兒子謝謝您了。」
說是不爭氣，但眼睛里全是驕傲，顯然夏明軒高中榜眼，讓她有點找不著北。
南宮棠點頭致意，帶著喜鵲出了南院。
「要奴婢說，就該讓她們住進海棠閣，隨便碰壞點什麼，好治她們的罪！」
「那我的海棠閣還要不要了，也不嫌臟。」
「公主……說的也有道理。」
喜鵲笑的討喜：「公主啊，您是不是也不喜歡這何氏和文巧巧啊？」
「豈止，」南宮棠道，「我連夏明軒都厭煩的很，自詡有點墨水，只知道賣弄。」
喜鵲不解：「那您怎麼還……」
「以後你就知道了，現在先去小廚房給我端點吃的，我餓了一天了。」
「是，奴婢這就去！」
次日一早，南宮棠留下喜鵲盯著何氏和文巧巧，自己則進了宮。
要是回來的時間再早一點就好了，她必定不會同母后爭吵，這麼想著，南宮棠心裡緊張極了。
鳳儀宮外，張嬤嬤正在安排今日的洒掃，見她來了立刻笑道：「娘娘昨兒還念叨您呢，說是小廚房新做了馬蹄酥，要給您留著。」
「張嬤嬤，」南宮棠小臉微紅，「母后還生我的氣嗎？」
張嬤嬤迎著她進去：「親生的母女，有什麼氣不氣的，快去吧。」
只這一句話，便叫南宮棠鼻子發酸，前世父皇都已經不願再提起她了，可母后仍舊偷偷往公主府送東西，送的都是她愛吃的東西。
掀開寢殿的珠簾，南宮棠走過去依偎在皇后的腿邊：「母后，棠兒來看您了。」
燕皇后比皇帝小了十多歲，保養的很好，尤其是身上的氣質，端莊又嫻靜，這也是她能得皇帝寵愛和尊敬的原因。
「你啊，還能記住我這個母后？」
久違的聲音響起，南宮棠刷地就哭了出來，前世的後悔委屈不甘一股腦發泄了出來，倒叫燕皇后嚇得夠嗆，直抱著她哄：
「是誰欺負了我兒？怎的如此傷心？母后的心都要被你哭碎了。」